開車回家的路上，南傾和秦淮北雙雙無言沉默。
倒也不是兩人故意冷戰，只是因為各懷心事，使得車內空氣有些凝滯沉重。
南傾托著腮，愣愣地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秦淮北則是沉下眸子，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看上去好像很嚴肅的樣子，心里想的卻是：
為什么她不理我？是不是因為剛才我又多話了？她是不是生氣了？又要開始鬧別扭了？慘了，那該怎么哄？
想著想著，眸色不自覺地越發深沉，眼里射出的寒光也銳利如隼。
坐在前方駕駛位的古秘書表示：總感覺背后有誰拿刀在戳自己，渾身不得勁。
*****
晚七點半，戀詩貓咖二樓。
吃過飯后的秦淮北，剛打算起身回家，卻被南傾伸手拉住了。
“怎么了？”
秦淮北有些驚訝，這回來后她也沒跟我說話，怎么到了我要回家的時候，就突然拉住我了？
“我想問問，”南傾低著頭，沒敢直視他，“你今晚要不要留下來？”
“……”
你今晚要不要留下來？
要不要留下來？
留下來？
她這是？幾個意思？
“啊，我的意思是！你跑來跑去的也挺辛苦的，現在回去也挺晚了……”
南傾好像突然意識到了她那句話好像有些歧義，便趕緊抬起頭解釋道，“那不如干脆住在這兒吧，就、我家二樓客房挺多的，也很干凈！”
哦，敢情是讓他睡客房。
秦淮北挑了挑眉，“怎么突然愿意讓我留宿了？”
“也不算突然吧……”南傾癟了癟嘴，心虛地撇開視線，“反正你留下來就對了。”
行吧，夫人發話了，自己還能怎么樣？
秦淮北聳了聳肩，長舒一口氣。
“好，都聽你的。”
*****
深夜。
秦淮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實。
房間小就算了，被子普普通通也不說了，但這床……比自己家里的也硬太多了吧？她是怎么做到每天睡在這樣的床上的？
這么想著，他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實在是睡不著，算了，看看資料吧。
秦淮北嘆了口氣，剛想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手機，卻聽房門傳來輕輕的“叩叩”聲。
“誰？”他不由警覺地加重了語氣問到。
“是我……”門后邊響起的卻是南傾軟軟的聲音，“你睡了嗎？”
一聽這聲音，秦淮北趕緊下床大步邁到門前一把打開。
“這么晚還沒睡？”秦淮北蹙著眉有些責難地說到，語氣卻是一貫的溫柔。
眼前的小女人乖巧地揚起白白嫩嫩的小臉，水汪汪的桃花含情目望著他，象牙色毛絨絨的睡裙，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脖頸看上去更是白得透亮。
這一幕看的秦淮北有些心神意亂。他趕緊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別開視線。
“孕婦是不能熬夜的。”
“我想和你聊聊。”南傾望著他，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
“一定要現在嗎？”秦淮北瞄了一眼墻上的鐘，快指向1點的指針讓他實在有些不情愿。
“嗯，現在。”南傾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想了一天了，今晚不說出來我憋得難受。”
秦淮北滿臉難色地望著她，最終放棄般地長嘆口氣，側身讓開了，“進來坐著說吧。”
南傾滿意地揚起了個微笑，搖搖晃晃地踱進了客房，沒走幾步就嫌累地坐在了床邊。
“所以，你想說什么？”秦淮北寵溺地看了看她，失笑地關上門。
“你也坐呀。”
南傾朝秦淮北可可愛愛地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秦淮北皺著好看的眉，單手叉著腰歪頭看了她好一會兒，還是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走近她身邊坐在了她指定的地方。
“說吧，說完快去睡。”
南傾微笑著垂眸，看著坐在她身邊的秦淮北，卸下入力的肩，用手放在后方撐著自己向后仰去。
“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想結婚嗎？”就像是和朋友隨意談心一般，南傾淡淡開了口。
“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我的這個個性不適合跟人過日子。”南傾望著天花板，眼神有些迷離，“自由散漫，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也不愿遷就別人……像貓一樣。”
秦淮北沉了沉眼眸，“確實像貓。”
“對吧？所以我覺得，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應該也不會幸福。”
南傾輕笑一聲，嗓音有些微哽，“所以其實想離婚的原因，更多是因為我，而不是你。”
秦淮北深邃的眼凝視著南傾，喉結輕輕滾動，“為什么現在跟我說？”
“因為，感覺現在的你可以正常交流了。”
南傾撅了撅嘴，做了個深呼吸，側過臉來對他溫柔而苦澀地一笑。
“孩子的話，我也不打算占為己有了。ta也是你們秦家的人，生下寶寶后你也可以偶爾帶ta回家。”
“如果是男孩就跟你姓秦，如果你們考慮讓他繼承公司什么的都隨意，與我無關。”
“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就跟我姓，并且不能涉足她的感情，給她自由的生活。”
南傾將心里想的事一一排列著，按著準備好的臺詞將話出口，確保自己沒有漏掉的。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方案，如果你不滿意那就再商量。”
秦淮北沉默地交叉著十指，緊抿著薄唇，認真地注視著南傾。
“我想說的就這么多。”
南傾也不再避開他的視線，逃避了那么久，現在她終于有勇氣面對自己，也面對現實了。
她頓了頓，然后輕輕握緊了拳頭，再次開口，殷紅的唇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
“所以……”
她的嗓子有些沙啞，甚至帶著些哽咽。但她不得不說，不得不給這個婚姻畫上一個句點。
因為見色起意的人，是她；一開始別有用心的人，是她；欺瞞利用他的人，也是她。
在兜兜轉轉繞了這么一大圈，她終于是接受了來自秦淮北的溫暖，也接納了他和自己的不完美。
今天發生的這件事，秦淮北僅僅幾句話卻給了她莫大的力量。
這份力量足夠去讓她正視一切，心如止水地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所有。
他一直以來所在意的離婚原因，以及自己可以接受的讓步條件，統統被擺在了臺面上。
剩下的，只有讓秦淮北做出選擇。
“你要不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