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名的時候，一股微弱的紅光從陳筱笙心口冒出，順著黑色羽毛筆融入契約……

謝瑜堯拿回契約。

在謝瑜堯手中的《顧客書》，陳筱笙的名字下的友情兩個字，逐漸暗淡下去。

確認(rèn)交易無誤，他抬起頭來道：“你的友情，有一月贖回期，不過贖金需漲百分五十，你逾期的話這份友情就歸交易所所有。所有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

女人用力點了點頭。

彼此確認(rèn)，謝瑜堯攤開掌心默念：“往世浮生退！”

交易室化作無邊黑暗，如同粘稠的液體，源源不斷吸入掌心中的笑臉圖騰！等到恢復(fù)光亮?xí)r，兩人坐回咖啡館的椅子上……如同從未離開過一樣。

陳筱笙面前的吧臺上放著一個結(jié)實的黑色袋子。

里面裝的正是五十萬人民幣，她看起來比來時更疲憊，有些搖晃的站起來，點頭道謝一聲，便提起袋子急匆匆走。望著陳筱笙落寞的背影，再看著剛剛簽下的契約，謝瑜堯長長嘆了口氣……

想要脫離交易所，除非自己的交易量能達(dá)到交易所認(rèn)可，笑臉圖騰能從掌心脫落時，才可以自由決定去留。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做這類人的交易，心理還是有不小的負(fù)擔(dān)……

接下來該好好主動出擊。

選擇合適的顧客來源……

至少不能每一筆交易都讓自己心里這么不舒服。

這時！

忽然門外汽車急剎的聲音，緊接著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街道上人們驚恐的呼喊聲連成一片，都在叫嚷撞死人了。

謝瑜堯心里一沉！

陳筱笙剛出去，該不會是她吧！

他將契約折疊貼身放好，立刻起身推開玻璃門出去！

只見不遠(yuǎn)處有一輛卡車撞在墻壁上，車頭嚴(yán)重變形，黑煙滾滾，車輪底下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出人命了，這是嚴(yán)重的交通事故……

推開人群擠到前面去，謝瑜堯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幸好今天只喝了一杯酒并沒有吃什么東西。

車頭像紙糊的一樣脆弱，司機滿身是血的趴在方向盤上，看似還有點氣息。

但車輪底下的兩個人就兇多吉少了，是兩個穿著校服的女高中生，她們身體扭曲躺在車底！一個左臂完全軟散，看樣子是完全粉碎性骨折了，其中一個高中生的腦袋被厚重的車輪重重碾過，血液里帶著一絲白色不明液體……

身為醫(yī)生的謝瑜堯非常明白那白色液體是什么東西。

怕是父母來了也難認(rèn)。

另外一個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手臂從關(guān)節(jié)處被碾斷，血液浸染著地面！

謝瑜堯忽然發(fā)現(xiàn)，這斷臂女高中生的眼睫毛動了一下！

周圍不乏眼尖的圍觀群眾，立刻有人叫嚷起來，要把女高中生救出來……

謝瑜堯心頭一跳，急忙喊道：“不要亂動！”

遭遇車禍的傷者大多輕則頭破血流，骨頭碎裂，重的就是這種斷手?jǐn)嗄_沒有當(dāng)場死去的。

像后者這種情況，隨意搬動，會讓折斷的骨頭刺傷其他內(nèi)臟或者肌肉組織，引起更重的二次受傷，很多車禍傷員就是遇上沒有常識的熱心群眾幫忙，二次受傷過重，等不及救護(hù)車就死去……

群眾沒有理會他，依然在熱心“拯救”行動。

謝瑜堯看不下去了，多年的醫(yī)生工作讓他的醫(yī)者仁心不允許他這么光看著，雖然他真的不想管這些事情。

他奮力跑到前面，攔住所有要進(jìn)行救援行動的群眾，怒吼道：“不要亂動，你越動她她身上的傷就越嚴(yán)重，你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打開手機，撥打120等待救護(hù)車的到來！”

他這么一吼，本來吵吵嚷嚷的群眾瞬間安靜下來。

他知道這并不是他的人格魅力有多大，而是笑臉圖案在幫他震懾住群眾。

忽然，掌心處傳來發(fā)燙感，謝瑜堯正疑惑，無邊的黑暗就從他掌心處涌出，將他和斷臂的女高中生包裹起來。

交易室內(nèi)，斷臂的女高中生此時卻是毫發(fā)無傷的坐在謝瑜堯?qū)γ妗?

難道交易所還有能主動將人吸入的功能？

另外一邊，女高中生悠悠醒來，她先是恍惚了一會兒，緊接著大叫道：“我，我這是進(jìn)了天堂？！”

謝瑜堯面露無奈，解釋道：“你沒死，這是……我開的一家交易所，這里可以交易你所有想得到的東西，前提是你得有相應(yīng)的代價來付出。你剛剛已經(jīng)處于瀕死狀態(tài)了，是我及時把你拉了進(jìn)來。”

女高中生有些震驚。這很正常，一個正常人，了解到一個什么都能交易的地方，第一反應(yīng)都會是這樣。

謝瑜堯也不著急，反正外面的時間已經(jīng)停滯，女高中生思考多久都沒有問題。

許久，女高中生吐出一口氣，她安靜道：“如果我……我什么都不交易，一出去我就會死，是嗎？”

回想著剛剛女高中生的慘狀，謝瑜堯回答道：“是的，剛剛的你除了左臂粉碎性骨折，再加上出血量太多了，在救護(hù)車趕來之前，你就要上天堂了。”

“那，那這里可以交易什么，來換我的性命？”女高中生問道。

“愛情，友情，親情，知識，靈魂……都可以交易，前提是代價是相應(yīng)的，等價交換，知道嗎？”謝瑜堯嘆了口氣。

女高中生沉默了一會兒，低沉道：“另外一個人，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因為她，爸媽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把愛全給了妹妹一個人，就連多余滲出的愛，寧愿給家里的狗狗，都不愿給我。”

謝瑜堯默默聽著，他知道，女高中生說的妹妹就是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另一個女高中生。

女高中生似乎在掙扎，糾結(jié)，最后，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我，我選擇親情。”

謝瑜堯微微一笑，看著女高中生后方，只有自己一個人才能看到的天平。

左邊是女高中生的親情，右邊是女高中生的生命。

但很明顯的是，單單一個親情，根本不足以換取新生。

謝瑜堯有些沉默：“很抱歉……你的親情，對不上你想要的新生。”

女高中生這時也有些沉默下來了。

良久，她小聲的問道：“那如果，我用靈魂外加親情來換呢？”

謝瑜堯瞳孔驟然一縮，因為他看到，在她說出靈魂這兩個字時，她的身后浮現(xiàn)出了一個透明的影子。

靈魂并不能分離出身體，除非死亡。那么現(xiàn)在她身后這具靈魂，毫無疑問的就是她的那個雙胞胎妹妹了。

“什么鬼？她還能使用別人的靈魂進(jìn)行交易？”謝瑜堯非常疑惑。

雖然疑惑，不過生意要做還得做，謝瑜堯?qū)㈧`魂送到天平上，一瞬間女高中生的籌碼就超過了新生的籌碼。

謝瑜堯心情有些沉重，不過他還是擠出一個笑臉：“完全可以。甚至還有溢出的部分，你可以再向我提出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女高中生凝視著謝瑜堯的臉，突然道：“那我的這個要求就是能讓我跟在你身邊，不離不棄一輩子！”

嘎？

納尼？！

謝瑜堯懵圈了，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展開？

“親愛的顧客，你這個要求，有點過分的！”謝瑜堯略微生氣，說道。

“那，那就讓我跟著你，做你的員工！”女高中生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開店的？”謝瑜堯問道。

女高中生慢悠悠的道：“因為在剛剛我被撞了之后，余光瞥見你從一家咖啡館走了出來，再加上你身上有一股濃重的咖啡味，所有就猜出來啦！”

謝瑜堯汗顏。

“可不可以嘛！我就這點小要求，你也不能滿足嗎？”女高中生突然楚楚可憐的說道。

謝瑜堯最看不得這種，他沉默了半晌，拿出了契約和顧客書。

“簽名吧。”

看著顧客書上的資料，他問道：“你叫陸雪晴？”

“是的呢！誒！老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陸雪晴在契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疑惑道。

謝瑜堯嘴角一抽：“沒什么，趕緊簽完，我要下班了。”

“噢噢！好的！”

名字簽完，陸雪晴身后著屬于自己妹妹的靈魂和代表親情的綠光漂浮著來到自己身邊。

看著興奮歡呼的陸雪晴，謝瑜堯微微搖了搖頭：“那么，一切皆如你我所愿。”

無邊的黑暗再次襲來，淹沒了謝瑜堯和陸雪晴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