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館。

陸言驍低垂眼眸，主動向坐在輪椅上的秦旭打招呼：“你就是阿念的二哥吧！我是陸言驍。”

秦旭低著頭，一臉漠然，緊握住戴在脖子上的音符吊墜，

那是秦念送給他的禮物。

也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對陸言驍的到來絲毫不感興趣。

被忽視的陸某人：“.…..”

秦念咧開尬意的笑容，打破空氣里剛剛陷入的凝固，

“我二哥就是這樣，你習慣就好。”

或許是聽見了秦念的聲音，秦旭方才滿滿的抬起頭來。

平靜的目光輕輕地掠過陸言驍的臉龐。

他頓了幾秒，平靜的神色終于有了一絲松動，然后薄唇輕啟：“我見過你！”

秦旭認出了他。

他就是那天在觀眾席上坐在秦念身邊的男人。

見他終于有了反應之后，陸言驍剛才一臉的尬意也總算隨風飄走。

那天坐在臺下的陸言驍一臉的春心蕩漾望向秦念的模樣，

秦旭想了想，心里頭隱約有點生著悶氣，卻也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將目光重新收了回來。

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正好趕上了海洋館里的表演時間。

小海豚小海豹小海獅與工作人員朝夕相處，人類與海洋小動物之間早已形成了一種默契。

只要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彼此明白。

“哥，要喝點水嗎？”

秦旭搖搖頭。

“哥，那是海豚！”

“.…..”秦旭沒吭聲，直視前方。

“哥，那是海豹。”

“.…..”秦旭依舊沒吭聲，默默地瞥了她一眼。

“哥，那是海獅。”

秦旭終于出聲了：“我知道。”

“你知道？？”

“恩！”

他安靜地朝秦念遞去了一個“我不是弱智，我沒有失去基本的認知能力，我只是不愛說話而已”的確切眼神。

比起觀眾們滿心歡喜地鼓掌歡呼，秦旭似乎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望著。

而在一旁的陸言驍仿佛被視作空氣，

秦念全程沒有與他任何互動交流，幾乎將所有的目光放在她的二哥身上。

怒刷存在感的陸某人故意輕咳了幾聲，那腦袋軟塌塌地靠在她的肩頭上。

秦念只覺肩上忽然變得沉重，偏頭望去，尖美的下巴蹭到了他的額頭。

他帶著幾分脆弱無力的聲線帶著淺淺的氣息，低聲道：“阿念……”

她眉心動了動，一時間僵住了。

明明是那么低冷無力的聲音，卻像是劃出了星星點點的火花，擦過她的耳朵。

滾燙的溫度逼得她的耳朵不自然地泛紅。

眼前幾只小動物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個個小小的輪廓，

耳邊觀眾們的歡呼鼓掌也漸漸聽不見，也只剩下一點細碎。

“怎么了？不舒服嗎？”上當的秦念果然將注意力轉移到陸言驍那邊。

他眉頭微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處，微微喘息，“胸口……有點疼！！”

莫非是這里的空氣不太流通？

“反正演出也快結束了，要不我們先出去吧！”

見他一副難受痛苦的模樣，秦念欲將他扶起來。

可陸言驍看似無力的手掌卻緊緊地扣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眼皮微微一動，唇角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

“不，不用了，肩膀借我靠一下就好。”

“真的沒事？”她憂心道。

“嗯，沒大礙。”

秦旭也偏頭望去，只見一個“病嬌美人”病懨懨地搭在秦念的肩頭上。

他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心頭徒然劇烈顫了顫，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那一向平靜的神色莫名地勾起了幾分不悅。

他低頭望了一眼手里的保溫瓶，微微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后不動聲色地將其推倒。

只聽見“啪”的一聲，保溫瓶先是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然后順著觀眾席的臺階咕嚕咕嚕地滾動下去，停留在最底層。

觀眾們先是被身后忽然的響聲驚了一下，紛紛扭過頭來看了看。

但很快又繼續欣賞演出。

秦旭將目光遠遠地落在那個無辜的保溫瓶，低聲喃喃道：“水……”

“二哥你別急，我這就去拿回來！”

秦念推開了陸言驍的腦袋，正打算起身。

陸言驍快速地朝坐在最后面的許定使了一個眼色。

許定搶在秦念的前頭，匆匆走下臺階。

秦旭那雙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暗暗沉了下來。

嗯……他不高興了……因為他的小計謀沒能實現。

……

看完了表演，他們從觀眾席走了出來。

陸言驍依舊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如同一個懵懂的小孩子，生怕在人群中走丟了。

秦旭正鬧著脾氣，死死地拉著觀眾席上的扶手，不肯讓許定推他離開。

許定也不好強行將他推走。

等到觀眾席上所有人離開，秦念回過頭來，才發現秦旭還停留在原地。

而許定正向她遞來了求救信號。

她重新跑了上去，“二哥，表演已經結束了，如果你還想看，等一個小時后再過來了。”

她以為，秦旭是留戀剛才的表演，所以才遲遲不肯離開的。

他其實只是單純地不想讓陌生人推動他的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