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逐漸掩蓋了夜里的黑暗,冬日的晨光在海平線上遮遮掩掩,一點一點地浮出海面。
蘇薇這一整夜處于半驚半醒的狀態。
一邊擔憂秦淮的安危,
一邊質疑江航的身份。
她很想見到秦淮。
她走向了窗邊,微微探出頭來,俯視地面。
好歹也是幾層樓高,看得她心驚膽戰的。
她也沒有從樓上跳下去的勇氣。
唯一的辦法就是走出大門。
可是大門有人看守著。
她哪有機會從大門里出逃啊!
她把自己的腳步聲放到幾乎聽不見的地步,屏住了呼吸,然后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僅僅用一只眼睛掃視著僅有的視線。
只見一個男人筆直地站在大門旁邊,可眼睛是閉著的,腦袋時不時地往下垂,像是在偷偷地打瞌睡。
見此畫面,蘇薇眼眸里閃過一抹希望的光芒,心中不由地暗自竊喜。
出逃的信心驟然加倍上升,膽量也跟著加倍上升。
她咬著緊張的唇瓣,警惕的目光死死地注視著這個在她眼前打盹的男人。
一秒、兩秒、三秒……
大門被她小心翼翼地緩緩打開,直到打開到足以讓一個人自由進出的寬度。
下一秒,她如同一只游魚,靈巧輕松地從漁網里成功出逃了。
蘇薇先是將她所在的樓層整整兜了一大圈,
她這才發現,房間倒是不少,可這個樓層只有她,還有那個打盹的男人。
難怪一整夜都那么安靜。
她走到了樓梯口,正當她不知道該繼續往上還是往下走的時候,隱約聽見有腳步聲正從她頭頂上的天花板逐漸壓了下來。
她心頭猛地一顫,驚慌不安地左右張望,然后匆匆地躲在一個角落。
渾身緊繃,整個脊背幾乎貼在墻上,一只手揪住衣角,一只手放在心口處,試圖壓住狂亂不安的心跳。
“前天帶過來的那一批,又死了三四個了。”
“這算什么!老爺子還在的時候,那一百多號人,成功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個。”
“唉……這么一想,真是作孽啊!”
“這種話最好少說幾句,要是被老大聽見了……”
在這個地方,生命在他們的眼里,好像一文不值。
一百多號人,成功的只有一個?
哥哥究竟在做什么?
秦淮哥他究竟有沒有事呢?
蘇薇已經緊緊地捂住了嘴巴,將發出震驚的聲音堵在喉嚨里,但還是隱約透出了一點極其細微的聲音。
對方瞬間停住腳步,抬起頭來,“什么人!出來!!”
空氣中燃起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蘇薇不敢呼吸,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見那道黑影正警戒地靠近那堵墻面,只要一偏頭,就會看見她的身影。
“沒人吧!我看你就是神經過度緊張了。”
對方放下了戒備,抬手捏了捏眉心,“這兩晚沒睡好,可能真的是我聽錯了吧!”
兩人的腳步聲又漸漸地遠離了這一層。
蘇薇剛才頭上緊繃的那根弦總算松了下來。
捂在心底的恐懼漸漸化作大口大口的喘息,雙腿不由地直打顫,雙手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地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一張猙獰的面容帶著詭異的笑意忽然跳到了她的面前,“嘿嘿……我就說有人嘛!原來是躲在這里呢!”
他在和同伴下樓之后,又一個人重新跑了上來。
她驚叫了一聲,瞳孔猛地一縮,眼底盡是驚慌恐懼,下意識地往后退。
好不容易止住狂亂不安的心跳,又再次亂節奏地砰砰亂跳。
他輕挑眉頭,對自己人看管的能力予以強烈的質疑,“樓上那幾個怎么看管的,連一個小姑娘也能溜出來了!”
男人的手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緊緊地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她越是拼命地想甩開,對方越是用力扣住,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猛地一把將她扯進了懷里。
老大的規矩,誰都懂。
但這里的男人個個身強體壯,年輕氣盛的。
每每瞧見好看的小姑娘,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放肆正在一點點地掙脫規矩的束縛。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一條好不容易從漁網中掙脫出來的游魚,又不小心被另外一個漁網困住了。
她忽然明白掙扎是沒有用的,停住了慌亂的呼喊。
整個身子也不再反抗,仿佛已經默認了命運的游輪慢慢沉入了大海。
見懷中的小姑娘安靜下來,男人滿心歡喜,將她重新帶到了剛才她躲藏的角落里。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興奮的弧度,扣住她的雙手,將她抵在墻上。
他猙獰興奮的笑意在她冰冷的眼眸里逐漸放大,卻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極其冷酷的聲音,
“我可是你老大的妹妹,想碰我,最好還是想清楚吧!”
男人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剛剛興奮的笑意也逐漸凝固住了。
他以半信半疑的目光注視她那雙冰冷的眼睛。
蘇薇隱約看出了他的緊張。
她也正視他疑慮的雙眼,沉著冷靜道:“昨晚有一個跟你一樣,想碰我來著,結果被我哥……弄死了。”
聽疤痕男說過,
昨天夜里阿杰多帶回來一個女人,
破壞了老大立下規矩,
結果阿杰就被老大……
原來……阿杰動的人是……老大的妹妹啊!!
見他扣住她手腕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蘇薇繼續給對方施加壓力,“你要是不怕死的,那你就來吧!”
男人連忙松開了她的雙手,連連后退了幾步。
蘇薇這會在他的眼前,那就是老大的心尖寵,任誰也碰不得。
他不由地在心里頭長舒了一口氣。
慶幸自己從死亡的邊緣重新拉了回來。
可對方還沒從后知后覺的恐慌中掙脫出來,帶著幾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她。
蘇薇立即明白過來,“剛才的事,我不會告訴我哥的。”
她并不是一時心軟放過他。
她只是不想讓江航的手里又多了一條人命。
蘇薇從來沒有想過,
會有這么一天,
她在別人面前提起她的哥哥,
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在這種地方,
她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所以她只能把哥哥當作一個保護自己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