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五在里屋，不是很能聽的清外面人商討的聲音。

“閨女，要不娘出去看看？”柳氏試探著問，心里卻有幾分急切。

她可得盯著點，別叫那幾個碎嘴子敗壞了她閨女的名聲。

雖然她們也不見得敢，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是？

林拾五想了想，點頭嗯了一聲。

柳氏麻利兒的就出去了。

林拾五則是望著房梁想原主的事情。

她發現除了剛剛那一點記憶，關于原主性格大變，確切的說是害了篤疾的相關之事，她仍舊一點都看不清楚……仿佛是有什么人，在原主的記憶上撒了一把灰。

只在她需要的時候，才會被掃開一角。

房梁……

林拾五想不出什么來，注意力就被轉走了。

她發現王貴家的房子……好像挺破的？房梁上的木頭，竟然有一部分糟了？

這是沒刷桐油？他們就不怕半夜突然塌了么？

但看著看著，她就笑了。

她好像知道，那些碎陶罐要怎么變廢為寶了。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柳氏的聲音：“這事兒我得看我閨女的意思。”

話音一落，柳氏人就進來了。

“閨女，他們拿出來了個方案，想問問你看行不行。”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林拾五，把外面那些人商量的結果說了一遍。

其實那些人是想著先讓柳氏同意，再對林拾五謊稱還了，實則是分期慢慢還……哪曾想柳氏直接來了一句：“我們家是我閨女做主！”

然后就有林拾五聽到的那句話了。

偏偏這屋子里唯一還能壓住柳氏的人——林老爺子，竟然絲毫不覺得柳氏這話有什么不對。

仿佛林拾五做一家之主沒有任何毛病。

“分期還？”林拾五輕扯了一下嘴角：“怎么個分期法？有人欠了銀錢，有人欠了糧食，是合計一個總數，平攤到各家按均數還，還是今個兒張三明個兒李四這樣排隊還？”

柳氏呆愣住。

她扭頭就要出去問，里正卻跟著林老爺子一起進來了。

“大侄女啊！”里正親切的喊了一聲。

林拾五淡淡應了，等著他的下文。

里正這反而是緊張起來了：“是這樣的大侄女，這兩年呢，咱們這兒的收成都不大好，家家戶戶都只是勉強吃飽，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糧食可以一次拿出來。”

他說著，底氣就弱了下去。

特別是對上林拾五似笑非笑的眼神，都沒有勇氣繼續開口說后面的話。

“所以呢，里正伯伯？”

里正覺得后脖頸有些涼。

他囁嚅半晌，還是林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替他說了：“他們商量半天，最后就只得出來一個沒錢、沒糧、還不起的結果，又想哄著你不盯著這事兒，就想了個分期的主意，一家輪著一家的，一天還一點！還的也不多，一家半碗米，三文錢！等這一圈輪換下來，在重頭開始……”

“老林叔！”里正急急的喊了一聲，想要阻止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只給他一個白眼。

這老小子都聯合其他人打算欺負他大孫女了，還指望他跟著一起同流合污、狼狽為奸？

做啥白日夢呢？

“半碗米，三文錢……”林拾五反復咀嚼著六個字，好一會兒才笑出了聲：“里正伯伯這是打發叫花子呢？”聲音陡然凌厲，看起來就是隨時要拆家打砸的樣子！

里正慌了：“不，不是！這事兒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對，再商量……”

“不必了。”林拾五直接拍板決定：“我同意分期還。”

里正剛要松口氣。

“但每天還多少，我定！”林拾五拍了拍一旁的林冬收：“去幫姐姐回家里拿紙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