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些，周玄總算是明白。

后現代修真社會為何凡人的地位會如此之高了。

站在邪修的角度考慮問題的話，沒有一個邪修會選擇在人族的領地內做什么血祭凡人之類的事情。

因為人族的凡人有著阿賴耶識的保護，不再是無辜的螻蟻。

這些邪修大部分都會轉移到妖族或者是魔族的領地去做這種事情，因為妖族和魔族主張弱肉強食，弱者沒有活著的權力。

所以，人族的人口開始迅速膨脹，妖魔族的勢力開始節節敗退。

中古時期之后，原本弱小到連領地都保不住的人族，迅速地成長壯大，讓妖魔神靈這些老牌強族所驚懼。

這當中，功德系統居功甚偉。

它向整個世界證明了，弱肉強食的原始法則并不是這個世界上效率最高的社會形態。

世界變得弱肉強食，只是至強者的懶惰，貪婪，不作為導致的！

說實話，即使是相距無盡歲月，隔著符文玉圭，周玄在看到這段歷史的時候，也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這是什么樣的偉人，居然在修真界推行秩序，庇護弱者。

硬是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挑戰修真界亙古以來的鐵律，一個人站在了所有修士利益的對立面。

若是之前，有人對他鼓吹這樣的可能性，他一定嗤之以鼻。

但是現在，鐵一樣的事實就這樣擺在他的面前。

人族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新生的修士們也逐步接受了這種更加和諧的新秩序。

看來，奇跡之所以發生，是因為有人始終在黑暗中相信奇跡的存在啊！

周玄自問很少佩服過什么人，但是對于這位開創人族新時代的兩面心祖，他是由衷地佩服到五體投地。

他自問，自己是肯定做不到這個份上的。

他信奉的是明哲保身，和光同塵，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有條件的幫助他人。

哎，如果有可能的話，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自己也為人族的建設作出一份貢獻吧。

這也算是對諸位穿越者前輩的一種回報。

想著這些，周玄也漸漸明白了過來，為何戴先生在他獲得仙籍之后立即就提醒他有關于功德系統和《凡塵公約》的事情。

這是希望他不要誤入歧途，一失足邁入到人族的對立面去。

正思索間，符文板車緩緩地駛入了后街區。

這是滄古市修士最活躍的區域。

此刻，他已經來到了霧丘山的山腰上，走下符文板車，支付了車錢之后，周玄撐開傘，轉身眺望。

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了小靈界這一方天地的浩大。

遠處是皚皚的云霧，冰雪封頂的霧丘山，霧丘山下，青草叢叢，流水潺潺。

朝著滄古市的方向望去，透過小靈界雨季的蒙蒙雨幕，滄古市那些高樓大廈依然歷歷在目，從九天之上垂落的靈能光柱依舊是雨絲中最醒目的風景。

在滄古市南面，是一片寬闊的紫色大草原，草原上種滿了紫色的植物，那是小靈界最根本的經濟作物——紫林草。

透過雨幕，依稀能夠看到代表著其他城市的靈能光柱。

這些光柱，象征著這個世界其他各處文明的所在，那些都是小靈界的周邊城市，依附于滄古市而存在。

滄古市后街區的坊市，修建在半山腰之上。

周玄戴上了易容面具，來到坊市口。

這里的坊市修建在山體內部，入口處是一處寬闊的山洞，看起來坊市應該在里面。

他在山洞口看到了一群專職的帶路人等在那里。

這都是一些接近凡人的修士，身上有著一些微末的修為，得以混入修士階層，平時就靠在后街區坊市里帶路或是撿漏，外加領取仙府的仙籍福利為生。

這些修士往往不會努力修煉或是根本不修煉，亦或是年輕的時候曾經努力過，但是沒有很好的結果，于是放棄了追求更高的修為。

總之，這是一群生活在最底層的修士。

靈行不會愿意借貸給他們修行，他們自己也沒有上升的欲望，只能安逸地匍匐在修士階層的最底下，享受著和平所帶來的溫存。

周玄走到這些修士中間，找了一個看起來年級有些大，在這里混得有些熟的老修士，對他招了招手，然后丟給了他一張靈券，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想去水宮界，麻煩帶個路。”

這位老修士立即就明白了周玄的意思，搓了搓手中的靈券，思忖了一會兒說道：

“按照道上的規矩，我帶路得收三個靈券。”

周玄沒有廢話，直接又扔了兩張靈券過去。

老修士收到靈券之后，也不磨蹭，直接就在前面帶路，帶著周玄朝著坊市內走去。

一邊走，周玄一邊旁敲側擊地問道：

“為什么坊市要建在山體內部？”

老修士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是因為現在是雨季，而且也是坊市的淡季，買賣的需求不大，所以大家都把攤位擺在了山里。”

周玄又繼續問道：

“能請教一下，何為淡季，難道還有旺季嗎？為何坊市會有這種周期性的變化？”

老修士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帶著路說道：

“你是新人吧，小靈界分成風、溫、雨、寒四季。”

“一般修士們都是在雨季出發，前往虛空闖蕩，然后在若干年后的風季歸來。”

“他們會趁著氣候溫暖，溫養休息一下，順便把虛空中所得的東西出售變賣，同時收購法器靈器補足損耗。”

“所以風季和溫季是坊市的旺季，因為外出虛空的修士們都回來了。”

“而雨季寒季是淡季，因為修士們都乘坐著虛空飛艇出去了。”

周玄頓時明白了過來。

敢情自己是趕上了外出虛空的好時候了，現在應該有很多修士想要外出虛空的。

這種淡季旺季的更替，頗有一種地球上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意味在里面。

果然，再小的一個修真社會，都是有著它獨有的生態的。

老修士背對著周玄問道：

“你身上沒有靈力波動，應該不是修仙流派的吧。”

老修士倒是沒有懷疑周玄的身份，能夠越過仙凡藩籬的肯定是修士，要么就是比較有身份的凡人。

周玄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我是個修道者。”

“修道者？”老修士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修道者可很少見啊，你是主攻哪個方向的修道者？”

周玄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老修士也沒有追問，只當他是在吹牛，淡淡說道：

“一般來說，外出虛空都是抱團出行，擁有虛空飛艇的修士很少，大部分都是幾個修士一起攢錢才能買下一輛虛空飛艇。”

“所以，如果你不能展現出足夠的價值，就只能花大價錢去買別人飛艇上的位置了。”

周玄問道：“一般是找誰買？”

老修士指了指前面，說道：

“喏，霧丘山上有一處穩定的虛空裂縫，一般來說，滄古市的修士們都是從那處裂縫里進入虛空的，所以，在那附近，就能找到虛空飛艇了。”

周玄朝著前面望了望，只見長長的山體隧道盡頭一片漆黑，并不能看到什么東西。

他好奇地問道：

“前往虛空不是直接穿過天上的九天罡風出去就是了嗎？為何要在這里開辟一個虛空裂縫。”

老修士嗡嗡一笑，說道：

“年輕人說話真有意思，這九天罡風哪里是我們這些修士能碰的？”

“那可是擦著一點就尸骨無存的恐怖存在，不然你以為九天罡風是怎么抵擋住虛空那里打過來的靈子射線的？”

“如果虛空飛艇可以隨意出入九天罡風，那這個罡風也太弱了吧。”

“我們這里這些普通的飛艇，恐怕是蹭到一點九天罡風就會被撕成碎片的！”

周玄這才反應了過來，他畢竟步入修真界還不久，見識上肯定沒有面前的這個老油條來得廣。

他繼續問道：

“一般來說，前往水宮界需要什么樣的價錢呢？”

老修士想了想說道：

“那要根據你能給他們帶來的價值來算。”

“如果你是一個有實力的修士，和別人合伙一起去虛空之中探險的話，那乘坐的費用就很便宜啦。”

“如果你只是單純地想搭順風車，那么去一趟水宮界大概需要幾百靈券吧。”

周玄追問道：“究竟是幾百靈券？一百？還是九百？”

老修士說道：

“那要看你的身份的，比方說……如果你有仙籍牌，證明你是仙府注冊在案的修士，那肯定可以便宜點，如果你是散修，那肯定要貴一點。”

“怎么，這里還歧視散修的嗎？”周玄對這個問題還是比較關注的，他并不想以自己的仙籍身份在這里行事。

老修士說道：

“因為散修的來路不明，載運散修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但仙籍修士嘛，你也曉得的，仙府登記在案，這個風險就小很多了。”

周玄頓時了然。

正交談見，周玄忽然看到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山體內部開辟出來的寬闊廣場，廣場的四周分列著各色的攤位，攤位上的東西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周玄能夠在這里的坊市當中，看到各種來自深海的晶石，寶石，攤主們將這些光彩奪目的東西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來吸引眼球。

這些應該都是從水宮界那里過來的東西吧。

后街區的廣場上人來人往，頗是熱鬧。

在廣場的盡頭，有一條仿佛豎瞳一樣的巨大漆黑裂縫，這個裂縫的周圍，環繞著一圈紅燈。

他可以親眼看到一架虛空飛艇從漆黑裂縫里飛了出來，然后穩穩地停在了廣場上一片專門停靠虛空飛艇的區域，緩緩地駛入到一旁的另一個黑洞洞的山洞區域里去了。

周玄一邊看著一邊跟隨者老修士走到了一家正規店鋪的門口。

所謂的正規店鋪，是和廣場上那些地攤相比的正規店鋪。

這家店鋪其實就是在廣場周邊的石壁上開鑿了一個石洞，將店鋪安置在了石洞里面。

老修士敲了敲店鋪的門，說道：“老貓，有生意來了。”

周玄抬起頭，看到這家店鋪的名字叫做：老貓礦石。

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頭發稀疏的胖子一把把門給打開，望著門外的兩個人，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玄，說道：

“進來吧。”

老修士拍了拍周玄的肩膀說道：

“老貓是滄古市有名的探險者了，雖然收費貴了點，但他可是有仙籍的正經修士，如果你不想被那些開黑船的給拐賣的話，最好選擇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