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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事變

大地仙宮,仙山之上,正陽殿。

廟宇巍峨,門牌聳立。

這里是矩地仙的府邸,矩仙宮,也是他在大地仙宮的修煉之所。

作為一個地仙,他有資格直接在仙山的山體外搭建自己的行宮群落,并廣收弟子。

正陽殿,則是這座行宮的主殿,也是矩地仙孔厘日常料理事務的所在地。

作為一個年輕的新晉地仙,矩地仙孔厘到目前為止的名聲還不是非常顯赫,他從三境開始就一直閉關潛修,和外界交流不多。

一直在三十年前,他才破關而出,赫然已經成就五境返虛,邁入地仙之境,這種閉關連破元嬰、返虛雙境的案例,也算是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也不清楚為何,在晉升五境后,孔厘放棄了日夜閉關的習慣,也不像其他地仙一樣熱衷于籌備渡劫相關事宜。

孔厘開始著手管理起了門派事務。

這種近乎世俗的行為讓很多同階修士大為不解,甚至暗地里對他議論紛紛,有些人還對他出言相勸。

當時修真界的風氣是遠離世俗,修身養性,淡薄明志,不沾因果。

但孔厘似乎對這主流的風氣毫不在意,突破地仙后的三十年來,開始攬過門內各種大權,開始一心一意地經營門派。

他也確實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管理才能,最近三十年里,大地仙宮可謂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也因此,想加入他門下的弟子也是絡繹不絕。

他也成了大地仙宮內,除了大地仙人外最大的權貴。

這一次的仙門大會,便是由他一手操辦,上上下下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條。

這一日,在矩地仙的正陽殿門外,跪倒了一個人。

這個人白衣飄飄,恭敬地跪在了矩地仙的門外,在他的腰間,懸掛著一枚顯眼的土黃色玉璧。

也正是憑著這枚土黃色的玉璧,他才有資格走到這里,跪在門前。

這枚玉璧,乃是大地仙人親手所賜,代表著仙門的無上權威。

“門外何人?”

正陽殿里,傳來了一聲悠長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白衣男子眼神一亮,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丁幾何,有要事,要請孔大人做主!”

話音剛落,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中年男人身材精瘦,穿著寬松的普通麻衣,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樣,但他身上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夠看穿人心一樣。

若是周玄在這里,必然能一眼認出來,這個中年男人,和那天在滄古市對他問心的流浪漢長得一模一樣。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眼神更加銳利,身材更加挺拔,身上有更多的蓬勃朝氣。

“你有何事,需要我做主?”

那個叫做丁幾何的白衣男子恭敬地說道:

“幾個荒古門的弟子,在坊市里公然侮辱詆毀古剎門的白若癡前輩,有古剎門左道弟子憤然出手。”

“我大地仙宮的執法修士,因荒古門弟子有洪荒皇族背景,公然偏袒荒古門的洪荒子弟,望地仙出手,以正視聽。”

丁幾何此話一出,孔厘便是眉毛一抖。

站在他身后的兩個看門弟子頓時都望向了丁幾何。

其中一個皺眉道:“孔長老,此事我們還是莫要插手比較好,洪荒皇族背景,說不定會牽扯到圣人血脈。”

另一個則是直接咄咄逼人地指著丁幾何呵斥道: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稟報此事?這人是何居心?在這里調撥是非,既然仙宮的執法修士已經做出了決斷,后續按照流程便是,你又憑何污蔑他人!”

這兩人的修為都是三境,而跪在下面的丁幾何修為只有二境,仙門之中,修為基本上就等同于地位,故而兩人指責他,也是正常之舉。

丁幾何沒有反駁兩人,而是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孔厘的面前,沒有再說一字。

孔厘閃爍了一下目光,看著跪倒在面前的白衣男子,嘴角卻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年輕人,你似乎非常篤定,你覺得我一定會管這件事?”

丁幾何直起身,抬起頭,也是微微笑了笑,說道:“是的,晚輩敢以性命擔保,矩地仙前輩一定會管這件事。”

后面的兩個看門修士都震驚了,他們沒料到一個二境的后生居然有膽量這樣直接和一位地仙說話。

要知道,兩人之間可是相隔了足足三個大境界。

若是易地而處,讓他們兩人面對一個素未謀面過的地仙,他們都不敢輕易接話,生怕惹怒對方,被一掌斃命。

但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居然敢輕描淡寫地說著這樣的話。

孔厘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對著兩個看門修士說道:“你們兩個,從明天起,就不要再待在我的門下了,我矩仙宮,不需要你們這種趨炎附勢之人。”

孔厘說完這句話,兩個看門的修士頓時臉色都白了,慌忙地跪倒在地。

他們為了當上孔厘的門差,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功夫,付出了多大代價,已經決定要攀上孔厘的高枝,在大地仙宮內走“行政路線”了。

若是這樣直接被孔厘一言弊之,他們日后在大地仙宮內,怕是再也不可能被提拔起來了。

卻聽丁幾何說道:“孔大人,我想他們兩人也只是權衡利弊而為之,還請大人不要怪罪他們二人,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生來剛正,大人大可以身作則,教他們明斷黑白。”

孔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一揮袖道:“待我處理完再回來收拾你們兩個。”

說完,他便一揮袖,帶著丁幾何二人一起騰空而起,朝著仙山內部而去了。

大地仙宮,仙山之內。

周玄身邊的腳邊,已經躺下了好幾個人了。

除了最開始被他直接用長劍捅穿胸口的荒古門弟子,還有幾個想要強行上來把他架走的大地仙宮執法弟子。

這些執法弟子在問清楚了雙方身份之后,不問任何緣由,不分由說地就直接對他出手,那種對左道弟子的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而此刻周玄的身邊,則是盤旋著一片片制作精良的刀刃,這些刀刃由他的神識控制,像是一朵蓮花一般,緩緩地繞著他的身體盤旋著,構成了一道防御。

周圍的臺階上,遠遠地圍滿了看客,后續趕到的大地仙宮執法弟子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們在等待著更高級別的執事到來。

正在所有人觀望期間,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壓便遙遙地壓落了下來。

一眾修為稍差的修士們紛紛俯下身去,有的被迫跪伏在了地上。

只見一個渾身燃燒著滾滾烈焰的壯漢,精赤著上身,從半空中遙遙降落了下來。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熱浪,裹挾著滾滾的威壓,讓周圍的人幾乎抬不起頭來。

“烈陽大能!”

“是洪荒陽之部落的烈陽大能,這小子要倒霉了!”

“烈陽大能可是四境大能,這下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周玄的目光凝在了這個壯漢身上。

很顯然,這是一位洪荒四境合體期的修士,一如傳說中那般強大。

洪荒四境乃是整個修真九流里四境整體實力最強的存在,何況是一位古修士,還出身正統的洪荒部落,它甚至比現今之世的大多數四境洪荒修士更強。

面對對方直逼而來的威壓,周玄坦然地抬起頭與對方直視。

雖然跨越了整整兩個大境界,但周玄面對對方的威壓,卻是絲毫無懼。

修道者,或者說是整個三哲門的修士,和其他流派的人不同,從二境開始,他們就能無懼任何流派的威壓之力。

道學只求天道。

除道之外,萬般皆是下乘。

二境就擁有了很強的威壓抗性,三境凝結道心后,更是對一切威壓盡數免疫。

三哲門另外兩家的佛門以及心流,則更是極度“自信”的流派,一個只求佛理,一個只循內心。

所以,周玄在此刻的表現就顯得特別地亮眼,淡定地站在平臺之上,仰望著降臨的洪荒大能,面色不變。

趕來的這個洪荒修士,名叫烈陽大能。

在修真界,大能是對有一定戰績的四境修士的稱呼。

他也是正巧在附近,看到熱鬧了才過來看一看的,他其實他地上躺著的這些荒古門弟子并不隸屬于同一個洪荒部落。

但是自家同流派的子弟被打倒在地,他在面子上總歸是要找回來一些的。

之所以沒有立即出手,只是因為他也不敢太過肆意妄為。

這里可是仙門大會,他一個四境修士雖然已經足夠稱霸一方,卻也經不起上面半圣們的責罰。

“怎么回事?這里發生了什么?”烈陽大能沉聲問道。

周玄朗聲回道:“這幾個人,辱我師父,污我師門,還不肯道歉,我便直接出手了,那幾個大地仙宮的弟子,不分由說,直接對我出手,我也順手收拾了。”

他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下前面發生的事情,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恐懼之意。

事實上,在踢開那扇門的瞬間,他就已經打定主意了。

那一腳踢開的,不僅僅是一扇門,更是踢開了對他行事作風的一種束縛。

之前的他,一直唯唯諾諾,每件事力求風險收益比最高化,可以說是“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

但是在他看到顏渣讓他的所有算計化為烏有,看到海山二炸開,得知師父犧牲之后,他的觀念發生了一些改變。

是的,有的時候,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該拼還是得拼!

之前在顏渣的實驗室里拼死修煉《物我兩忘訣》是如此,現在亦復如是。

他已經完成了心界征召的主要任務,就算現在倒在這里,被眼前的大能斃于掌下,對他也沒有太大損失了。

頂多就是失去了一次進入所謂的道藏之地的機會,可能會錯失一些邁入三境的靈感罷了。

他損失得起,就算錯過這次機會,道三境對他而言,也只是時間問題!

相比于這些微末的損失,他其實更想肆意妄為一次,尤其是對方還觸動了他對師父的敬意。

周玄的目光遙遙望向半空之中。

他在期待一道身影。

除了為了出一口氣之外,他此舉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一個會影響到他未來一系列決定的目的。

那就是試一試,這位未來的大理寺卿,孔厘先生,究竟是黑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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