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到了這里，孫顯圣也就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一個來當東西，一個壓價太狠。

里外不是人，兩邊他誰都得罪不起。

孫顯圣一臉的無奈，只能先要過那條金腰帶看了再說。

只是東西一到手上，他就覺得徐朝奉這老家伙也特么的太不上道了，有那么開價的嗎？

對方這玩意兒，可不是普通之物啊。

“這個，應當是王世充所用過的金腰帶……呃，徐朝奉，你當銀十兩？確實低的太離譜，不怪盧國公家的大公子生氣。”

雖然說的話不多，但孫顯圣在話中，卻傳遞出了大量信息。

徐朝奉也不是笨蛋，接收到這些信息后，頓時心中一沉，也不喊也不鬧了。

這位，竟然是傳聞中的長安城第一鐵憨憨……程鐵牛？

程鐵牛那些頭鐵惹事的故事，簡直在長安城諸多勾欄瓦舍中傳唱不衰，可以說，他給長安民眾的娛樂事業，做出了相當巨大的貢獻啊。

“你，你是程家大公子程鐵牛？”徐朝奉弱弱問道。

“如假包換！”

這一次，換成程處默傲嬌的昂起了頭。

“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啊，公子您要是早說您的大名，老朽可不敢開那個價，咱們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此刻的徐朝奉，只想著趕緊送走這尊瘟神。

“別來那些虛的，小爺我選你們家當東西，沖的就是你家實力雄厚，現在你重新估個價，開個合適的價錢出來，小爺拍馬就走。”

“這個……敢問一句，這東西的來路么？”

當鋪收東西時候，通常都會問問來路，如果是賊臟之類的話，按規矩來說，不能收。

不過很多當鋪并不在意這一點，甚至還有專門和飛賊合作的當鋪。

一句話，只要臺子硬，其他無所謂。

“你什么意思？難道小爺在你眼里，還是個賊了？趕緊估格，倘若低于一萬兩，可別怪小爺的拳頭不認人。”

一萬兩……

程處默的威脅簡直不要太明顯，徐朝奉只能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孫顯圣。

可孫顯圣直接挪開了目光，裝作沒看到。

“那個，二位之間的糾紛，本帥算是調解結束了，至于價格嘛，在下一介粗人可不懂這個，在下還要去巡街，就先走一步了。”

說了兩句場面話，孫顯圣帶著人，直接撤退。

救命的稻草沒有了，讓徐朝奉很是無奈。

看了看金腰帶和幾塊玉佩，這些東西滿打滿算能值個六七千兩。

但是，程處默已經劃下了道，非萬兩銀子不可，這要是給的不夠，徐朝奉已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個咋樣的結果。

這把老骨頭，哪里禁得起人家折騰。

“那個，程公子您看，這些東西，最多值七千兩銀子……”

“狗屁的七千兩，這可是王世充的金腰帶，名人用過的玩意兒，有價值加成懂不懂。”程處默蠻橫打斷了他。

老家伙做生意，要是一開始就童叟無欺，程處默最多當他三五千兩。

可既然要當奸商，那就要做好被人坑的準備。

徐朝奉一縮脖子，不敢繼續跟這位討價還價了，于是使勁的咬了咬牙，跺了跺腳，覺得豁出去算了。

“好！一萬兩就一萬兩，公子您要是同意，我這就寫當票去。”

“早這樣不就行了，趕緊的。”

徐朝奉如蒙大赦一般，溜回柜臺開始寫當票，一邊招呼外面的小廝準備銀子，一邊思索著怎么將這事回報管家。

損了這一筆，只怕幾年都要白干了。

都怪自己瞎了眼啊……

外面的人見熱鬧沒了，紛紛作鳥獸散。

只有秦懷道呆呆站在，如木雞一般看著程處默。

整件事，在他看來簡直如夢幻一般，怎么事情就那么詭異的和平解決了呢？

而且……還當出了萬兩白銀？！

“買下那些東西，我大概花了四五千兩，就算我買的便宜，頂多也就能值六七千兩，大哥直接當了一萬兩，這是……不準備贖回來了嗎？？”

秦懷道被自己的分析給嚇到了。

那些玩意，可是自己的心頭好，怎么能不贖回來？

“大哥，我回來了，嗯，肚子不痛了！”一激動秦懷道就沖進了當鋪中。

程處默斜眼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核桃向他一把扔了過去。

“你個二五仔，剛才屎遁的挺快啊，怎么沒把你掉茅坑里淹死？”他恨恨的說道。

躲過核桃的秦懷道干笑兩聲，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趕緊去雇個馬車，等會裝銀子用。”

“哎，那什么，大哥，我的東西以后會贖回來吧？”秦懷道小心翼翼問道。

“能不能贖回來，就看你本事了，我可是很看好你哦。”程處默戲謔說道。

秦懷道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什么叫靠我的本事？

我那里有本事弄到一萬兩白銀啊。

心中苦楚的秦懷道，邁著沉重步伐出了當鋪，在左近的車馬行里雇了輛馬車，一臉惆悵的在門口等著。

沒多久，當鋪幾個小廝合力抬著一個大箱子出了門，將裝滿銀錠的大箱，搬上馬車。

程處默神清氣爽的上了馬車。

“出發，咱們找地方盤店去。”

“大哥想要去哪里盤店啊，西市和東市最繁華，人流大，但店面價格高的很，沒有幾萬兩，做不了生意。”

“誰說要去西市和東市了？所謂……大隱隱于市，找個風景好，又比較安靜的地方，默默的開咱們的烤鴨店，豈不更好？”

“……”

歪著頭的秦懷道一臉納悶，他也不知道程處默怎么想。

“風景好又安靜？那還叫坊市嗎？除非大哥去把芙蓉園給盤下來，不然其他坊市基本都是大同小異，但那些僻靜之地，沒有生意啊。”

“誰說沒生意？”

程處默心中那口氣可還沒撒出來，沒給秦懷道好臉色看。

只要能開成網紅店，生意肯定會滾滾而來，但如果沒點情調和好的景致，那逼格就上不去了。

“這樣吧，就去大慈恩寺那邊好了，咱們搞個有特色的，在大慈恩寺對面，開一家烤鴨店。嗯，一邊聞檀香拜佛，一邊吃烤鴨，相得益彰。”

想了想的程處默打了個響指，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既然沒有特殊景致，那就去唐玄奘所在的寺廟對面開家店好了，也算是為了情懷致敬了。

“大慈恩寺？那可是寺廟，咱們在寺廟對面賣葷食，會不會對佛祖不敬？”

不但秦懷道，就連趕車的都傻了眼。

光是想一想在寺廟對面賣烤鴨那場面，秦懷道就覺得，自家的店，很可能會被和尚們給拆了。

“胡說八道。我程處默最敬佛了，就是因為考慮到殺生吃肉這點，才要開在大慈恩寺對面啊，你想想，吃了烤鴨，立刻就能找佛洗刷去罪孽，豈不妙哉？”

“再者……咱們這烤鴨肯定能大賣特賣，到時來買烤鴨來吃烤鴨，帶動了人流，大慈恩寺的拜佛業務，肯定會比以往更加繁榮，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