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當鋪，絕對是一個見人坑人、見鬼坑鬼的地方。

即便是再好的物件，到了朝奉口中都會變的一無是處，被說的如破爛一樣。

之所以會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壓低價格，減少自身的風險。

另一方面，也是免得物品當了之后，在存放中出問題，所以把物件品相說的差一點，即便是保存不當什么的也不用承擔太多的責任。

所以當老朝奉說金腰帶是破銅爛鐵之際，盡管程處默早有準備，都要忍不住暴走了。

原本還指望金腰帶能當個千兒八百兩，然后買個鋪子開個店。

在長安城內的核心坊市買鋪子，千八百兩銀子是肯定不夠的，不過程處默也沒指望在西市、東市那樣的繁華之地開張。

但……十兩銀子？

擺個地攤都不夠啊。

見程處默擼袖子，秦懷道趕忙上前扯住了他。

“大哥你別沖動，這……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當鋪，實在不行，咱們換一家當鋪敲詐。”

“嘿嘿嘿，還是這位小哥眼睛亮，我們當鋪可是長孫氏開的，知道長孫氏是誰家么？”

老朝奉呲著發黃的大板牙，滿臉不屑的看著準備發飆的程處默。

長孫氏，自然是長孫無忌家的長孫氏，也即當今皇后娘家的長孫氏，說權傾朝野都不為過。

在長安城里，最不能惹的當然是皇族，其次就是這長孫氏了。

即便五姓七望這般積攢了數百年底蘊的門閥世家，在他們面前，都得乖乖低頭。

“長孫無忌？”程處默問。

“大膽，豎子豈敢直呼國舅爺名號？！”

老朝奉高高昂起了頭顱，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

靠著給長孫無忌家干活，老朝奉就得到了不低的社會地位，京兆府的小吏們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行禮。

“淦！”

程處默爆了句粗口，突然間，重重揚起拳頭砸在了柜臺上。

Duang。

榆木桌發出一聲炸響，被程處默用碗大的拳頭，給砸出了一個凹陷。

“長孫家的當鋪又咋樣？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今兒要是不給小爺一個合適的價錢，我就抓你去見長孫無忌，在他面前，好生理論理論。”

程處默猛烈爆發出了牛脾氣，開始一根筋的施展鐵憨憨風范。

實際上，聽說當鋪是長孫家產業后，程處默心里就已盤算過了。

憑自己的鐵憨憨人設，就算把事情鬧大了，也不會發生什么。

原本老爹程咬金，就屬于武將系統，跟長孫無忌那樣的文官尿不到一個壺里。

若是將事情鬧大，為了顏面，長孫無忌肯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綜合看來，當前自己存在的最大風險，最多被便宜老爹給收拾一頓，但這個事，自己占了理，誰讓老爹不給自己開店的啟動資金呢。

這么分析了一通后，程處默覺得，自己有著一個鐵憨憨名頭，沒啥好擔驚受怕的。

不過這種仗勢欺人的感覺，讓程處默覺得蠻爽，尤其在揪住老朝奉的衣領后，看著他眼神中的傲慢和不屑變成了驚恐畏懼之際，程處默心中，更是滿滿都是滿足感。

“小爺問你，組織好語言了沒有？咱們這條金腰帶，完好無損、彌足珍貴，是不是價值連城，可當白銀萬兩？”

連珠炮一般，一連串問題拋了出去，老朝奉急得腦門上都冒出冷汗了，哆嗦著嘴唇，不知該說點什么好。

當鋪的不少小廝都緊張的看著程處默，嚷嚷著讓他趕緊放人。

“還不趕緊松開，不然我們要報官了！”

“跟他廢話什么，立馬去把巡街的官差找來，長孫家的店鋪可不是誰都能來搗亂的……”

秦懷道急的干瞪眼，沒想到程處默這么的莽撞，直接就把老朝奉給杠上了。

“大，大哥，先放人吧，咱們趕緊走，要不一會官差來了，那麻煩就大了。”

“有什么麻煩？是他們不守規矩在前，見了陛下我都不怕。”程處默憨直的說。

秦懷道使勁一跺腳，他覺得，自己要是繼續待下去，就得跟著一塊兒完蛋了。

必須要保存有生力量才行。

若程處默被長孫家的人抓了或者怎么地，總得有人回去報信吧。

對，自己不是逃跑，自己只是……戰略性撤退。

這么一想，秦懷道更加堅定了遁走之心。

“哎……哎呦，怎么突然肚子那么疼，估計是那個鴨子在詛咒我了，大哥我先去方便一下。”

秦懷道捂起肚子，轉身就跑。

速度快的如同博爾特。

“喂！你特么的，又膽小又不講義氣。”程處默哪還不清楚他怎么想，氣的破口大罵。

可秦懷道連頭不回，根本就沒理會身后的程處默。

“哈哈哈。”

徐朝奉突然放聲大笑，方才的驚恐之色，已經消散于無形。

秦懷道的逃跑給了他莫大的信心，再加上長孫氏的金字招牌，頓時讓徐朝奉心神大定。

所有的不安情緒都煙消云散了。

“小子，你現在松手還則罷了，要是你再胡攪爛纏，等到官差一到，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要老夫動動嘴皮子，直接就把你扔入死牢。”

“老奸商，死牢你妹啊。”

被秦懷道的單方面潰逃給氣到七竅生煙的程處默，掄起拳頭就砸。

Duang！

徐朝奉的右眼頓時一片青黑，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來。

“來，來人啊，小賊你就等著吧，等會官差一到，你就……啊！”

沒等老家伙繼續嘴硬，程處默掄起拳頭又對著他的左眼來了一下，讓徐朝奉幸福的成了國寶大熊貓。

四周幾個小廝都被嚇的噤若寒蟬，知道這會是撞到莽夫了。

跟這樣的莽夫，根本就沒什么道理可講。

“徐老你就少說兩句，說多了要挨揍，你再堅持一下，等下官差就來了。”

幾個小廝提醒了一句后，齊刷刷的溜出當鋪。

惹不起，只能躲起來。

也就半盞茶的功夫，之前去找官差的當鋪小廝，帶著一名五大三粗，臉上有三道刀疤的粗豪漢子快速而來。

在那粗豪漢子身后，還跟著四個彪悍猛人，不過因為刀疤壯漢兇神惡煞的氣質太過出眾了，反而讓人忽視了他身后的其他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