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蟬沒有想到沈惜會突然造訪，她這個小破房子，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這么熱鬧過了。

如今她已經(jīng)是攝政王妃，她見著沈惜，于情于理都該給她行禮：“草民見過攝政王、攝政王妃。”

沈惜連忙上前扶起沈心蟬：“姑母快別多禮，本宮這次來一是想看看姑母如今身子如何，二也是替我爹爹和祖母來的。”

沈心蟬聽到沈長鳴和沈老夫人，眼里忍不住泛出來淚花，但很快又憋了回去：“快，先坐下。”

沈惜順從的由她拉著落座，蕭徹也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兩人敘舊。

沈心蟬年紀(jì)大了，又一直沒有孩子，如今見著自己哥哥的女兒心里自是萬分喜歡的。

誰叫沈惜素來就討人喜歡呢？

沈惜這張嘴啊，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的。

“姑母你是不知道，祖母如今經(jīng)常念著你呢，說你便是這么狠心，一走就是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來看看。”

沈惜這話可是把沈心蟬的愧疚推到了最高點。

她那里是不知道回去啊，她是不敢回去啊。

她不敢看到沈老夫人失望的樣子，甚至連逢忌日掃墓的時候都是獨自一人過去的，乘著還沒有人去掃墓，她就先偷偷的過去祭拜。

沈心蟬道：“母親……她如今身子可還好？”

沈惜也是實話實話：“祖母年紀(jì)大了，總歸會有些病，還好府里有太醫(yī)給祖母日日診脈調(diào)理，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沈心蟬點點頭：“這便好。”

沈惜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這位姑母的生活：“姑母呢？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姑母過的可還安康？”

沈心蟬愣了一下，隨后苦笑道：“還能怎么樣？說來說去也就那樣吧。”

不好也不壞。

她這個人向來固執(zhí)，若不是因為自己當(dāng)初鉆了牛角尖，也不會給章家可乘之機(jī)。

當(dāng)初的事，是她心里的疤，也是沈老夫人心里的疤。

沈惜見她這樣，便也不再多問，兩人一番寒暄之后才步入正題。

蕭徹這人在外人面前一向惜字如金，所以沈惜也不指望他能和沈心蟬搭上什么話。

“對了，姑母認(rèn)識劉先生嗎？”

沈惜叫書琴端了些吃食上來，另外還有些禮物放在外間。

登門拜訪，總不好空著手來。

兩人一邊吃著沈惜特地準(zhǔn)備的糕點，一邊敘著家常。

沈心蟬何等聰慧，自然明白了沈惜與蕭徹前來的用意。

雖然心里難免有些失望，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不管怎么說，自己能幫到她，也算是一種補償。

“自然是認(rèn)識的。”

這位劉先生是前朝的京科狀元，他爹還曾是先帝與隴南王的太傅。

他爹去世之后，劉先生也就以回老家守孝為由還鄉(xiāng)，再不入京城為官。

而他在京城的那幾年，兩人私交是甚好的。

“本宮聽說他有一本書，名叫什么……什么……叫什么來著，名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沈心蟬笑道：“可是《俗語記》？”

沈惜一拍腦袋，興奮的說道：“對，就是《俗語記》！”

這《俗語記》是劉子業(yè)父親的畢生心血，曾有人有幸一睹，將其夸的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再加上兩人的才學(xué)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它又一直以一個神秘的形象出現(xiàn)，所以這本《俗語記》成了不少人向往的書。

只是劉子業(yè)一直沒有將它拿出來給別人看過，他們寫書，只是圖個自己的喜好而已。

若只是想借書一看，到也是件容易的事。

沈心蟬忍不住看了一眼一直未發(fā)一言的蕭徹，只怕……這真正要的，不是書，而是人。

罷了，既然是沈惜開的口，那她就幫這個忙吧。

劉子業(yè)的行蹤一直都是保密的，有人說他已經(jīng)死了，也有人說他已經(jīng)隱居了，他的存在如同曇花一現(xiàn)，引起了波瀾之后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若是想看，我?guī)湍阃鑱硪膊皇菃栴}。”

沈惜很驚喜：“真的？我聽說他行蹤不定，這么多年都沒有什么消息傳出來……”

“大隱隱于市，我自有法子聯(lián)系到他。”

沈惜咬咬唇，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我還想見見他……”

坐在一邊的蕭徹手微微握緊。

雖然他知道，沈惜說這話只是想套出劉子業(yè)的下落，但是聽到她說要見其他的男人，他還是會忍不住繃住那點不堪的念頭。

這是病。

可是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

“這……”

這更加印證了沈心蟬心里的想法。

只是若不是沈惜的要求，她是絕不可能將劉子業(yè)的下落供出來的。

“這我還要同他說說，最遲……三日之后，三日之后我再給你答復(fù)，可好？”

沈惜點點頭：“那本宮就先謝過姑母啦。”

“不過是樁小事罷了，何談謝不謝的？”沈心蟬擺擺手。

又是說了一會兒話，便到了用膳時間，沈心蟬便想留兩人一起用了晚膳。

沈惜本是想走的，但見沈心蟬一直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下子又心軟了。

她看了一眼一邊的蕭徹，見蕭徹點了點頭，她也就放下了心，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我這就派人多準(zhǔn)備些菜。”

用膳的時候她還忍不住感嘆，自己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和這么多人吃過飯了。

聽到這話沈惜心里一酸，她仰起臉：“等你回了相府，就不會這樣了呀。”

沈心蟬一愣，隨后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一個人太多年了，偶爾劉子業(yè)會來看看她，陪她說說話吃頓飯，除此之外，很少有人過來看她。

至于回去……

當(dāng)初的沈府已經(jīng)一分為二，早就不是她當(dāng)初呆的那個家了。

分家的時候，沈長鳴是長子，按理說沈家的家業(yè)是該由他來繼承的。

但是那沈長秋實在沒出息，再多的錢給他也只是敗掉的。

最后沈老爺子就將沈家的祖宅給了他，其他的全部給了沈長鳴，只另外給了沈長秋一筆錢，然后自己也搬去和沈長鳴一起住了。

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兒子，總歸做不到太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