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老爺子的話語剛落下，房間里就忽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猝不及防的聲響，差點把老頭的心臟病給嚇出來。

轉頭去看，就見原本被祁曄握著削蘋果的精致小刀給狠狠拍在了床頭柜上，薄薄的刀刃都還在嗡鳴顫抖，透露著殺氣。

尤其是摁壓刀身上的手，手掌修長、指節分明、手背的青筋微微突起，虎口一層肌膚緊繃著，似乎在克制著怒火。

抬頭一看，祁曄的臉色陰沉，墨色的眸子里情緒浮浮沉沉，明顯的不悅。

可偏偏老頭子不怕他，反而嗆聲：“你搞什么呢？是想嚇死我么！”

低沉陰涼的聲音從他薄唇中吐露出來：“別在我面前提及那女人。”

他甚至連一個“她”都懶得施舍給她，明晃晃的嫌棄與厭惡。

老爺子橫眉冷對，“你小子怎么說話的呢！”

“白芷怎么了？她哪點不好？她哪哪不甩那什么云錦幾條街？”

“明明你兩個小時候玩得可好了，怎么現在還提都提不得了？”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好一個人快活。你經常不在家，都是那她小姑娘來陪我個糟老頭子，我倒是覺得她比你可有孝心多了！”

祁曄勾著嘴角，輕蔑地嗤笑一聲。

知根知底？

那可不見得。

常來陪人？

那是有所圖謀。

老頭子真的是年紀大了，萬事都想得天真，連點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了。

什么青梅竹馬？不過是被家長安排的見了幾面而已，來玩伴都算不上。

“您要是喜歡她，那您就收她當孫女吧，讓她給您養老送終！”

說罷，他就冷著臉起身，隨手將削得干干凈凈的蘋果放在了果盤上，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我不管您喜不喜歡阿錦，我這輩子的妻子也只會是她。”

“您要是支持，我感激不盡；您要是不喜歡，那也沒關系。”

他分得清什么是命中注定，什么是非要不可。

他向來就目標明確，對于喜歡的、想要的，從來都是勢在必得，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逃脫得了他身邊。

老爺子一噎，氣得眼珠子都紅了，拿起支在床邊的拐杖就猛地砸在他身上，惱羞成怒地吼道：“你還是別回來了！看見你，我就來氣！”

他并沒有躲閃，硬生生地抗下。那龍頭拐杖材料上乘，也扎實沉重地很，饒是他經常鍛煉的皮糙肉厚，也還是留下了一道紅印子。

“既然爺爺您這么有活力，看來沒有什么大事，我就先回去了。”

管家安排好晚餐，正準備上來喊人，就撞見了將要離去的祁曄。

“小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這是要去哪里？”

祁曄掃了一眼身后面紅耳赤的老頭子，淡淡地回應：“我回去了。”

管家一愣，剛才都還不是這樣的，怎么這才出去了多久，兩人的氣氛就這么劍拔弩張了？

人一走，他就忙不迭地走到老爺子旁邊，詢問道：“老爺，您剛和小少爺聊了什么？”

他可是好勸歹勸，好不容易讓祁曄轉變了想法，以后這種不斷爭吵的日子，就可以結束了。

老爺瞅了瞅他，想著自家孫兒說地絕情話，心里還是慪得厲害，沒好氣地說。

“他有什么能耐看不上白芷？哼。”

“人家白芷能看得上他，都算幸運了，竟然還挑三揀四！”

“也不知道那小明星是下了什么迷魂藥，把他迷的三迷五道、神志不清的！”

管家：“……”

得，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在那邊打圓場，努力修復關系，結果短短的時間，老爺子這邊就當面拱火加柴，一口一個“換老婆”“小明星”，就差指著鼻子說“狐貍精不行”的話了。

也難怪小少爺會如此生氣。

一個二個的，不愧是爺孫倆，真是寸步不讓，根本沒辦法好好溝通。

老爺子叭叭叭吐槽完，這才想起正事來。

“我那救命恩人找到了沒？我必須得好好謝謝他！”

要知道，他這一世呼風喚雨一輩子，還真沒怎么載過，更別說得了別人的恩情。

救命之恩這種天大的恩情，更是百年難得一遇。

管家一陣頭大，連是什么人追殺的老爺子都不知道，哪里能調查得出救命恩人？

那則匿名短信，他真是用盡了辦法，都沒能反向追蹤破解一二。

便只能安撫道：“恩人品德高尚、不求回報、行蹤隱蔽，咱們得慢慢查，不能唐突了，您對他還有別的什么印象嗎？這會方便我們盡快找到人。”

被他如此一說，老爺子也冷靜了下來，點點頭說：“是是是，不能唐突了。”

換做別人，早就脅恩要利上門了，他到好，壓根就沒有留下一點蹤跡。也越發是這樣，才讓老爺子念念不忘，想要當面感謝，認識一番。

他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瞇著眼睛，“讓我想一想啊……”

那天他意識模糊，感知遲鈍，根本記不清什么，就連恩人到底是怎么救的他，都完全沒有印象。

只是什么液體流入喉道之后，那種渾身顫栗、細胞亢奮的感覺是格外的明顯，能清楚地感知到即將衰亡的細胞、深沉遲緩的血液在蘇醒、重新煥發活力，要說是返老還童也不為過。

除此之外，就是一股魅惑人心的淺淡香味，若有若無卻又印象深刻，恐懼不安的心一瞬間就被平撫，只想沉醉在溫柔鄉里般的舒適感覺。

他還感受到了一片細膩的肌膚，如絲滑綢緞般地劃過，和一句模糊的嗔罵。

老爺子愣了一瞬，心中滿是詫異。

這怎么感覺像個年輕人？

還是個年輕女人？

難不成是他記錯了？記憶混亂了？

他頓了頓，沉默半晌才說：“恩人可能是個年輕人，我也記不起太多了，你仔細地查，務必把人給找到了。”

管家擦了擦額角的汗，只能繼續投入大海撈針的搜尋之中去。

可偏偏今兒個不知道是老爺子念叨了太久，變成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就在祁曄即將踏主宅大門的時候，就和一個穿著白色碎花小裙子的女人給碰了個面對面。

女人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迸發出強烈的光芒，欣喜喊道：“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