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她這個人怎么樣?!?
丁未平的回答,不能令梅應雪滿意。心下猜測丁未平給婁蘭介紹朋友的可能性不大,他到公司來是當職業經理人的,又不是當媒人的。
不過,她轉念又想到了另一方面。既然不是為別人介紹,為什么不能為自己介紹呢?他難道是準備追求婁蘭?雖然他們的年齡看起來有些差異,但也沒有差到不可能談情說愛的地步??伤植荒軐⑦@個猜測說出來,決定先按正常的思維來回答他的問題,說道:“她的能力不錯,在幾次總經理辦公會上都提出過一些意見,但沈總并沒有采納。”
“什么意見?”
梅應雪回憶道,“我記得上一次總經理辦公會的時候,她就提出一個問題。不過卻當場就被沈總否決了。她說,‘國家的稅收不能拖,也不能少繳。’讓沈總同意及時繳納幾筆稅款?!?
丁未平揚了揚眉,若有所思的問道:“沈總否決了?”
“是的?!泵窇┯浀卯敃r沈謀的聲音很大,“他說,不行!公司賬上資金不足,交了稅金,我們還發不發工資,搞不搞生產?公司的新項目馬上就要上馬,沒有充足的資金支持,只能停擺。所以,稅金不但不交,還應該馬上去申請延期?!?
“有道理。”丁未平笑道。
“可是她堅持說,國家的富強,是我們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繳納稅款也是我們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應交盡交?!?
“結果交沒有交呢?”
“沒有交。因為沈總沒有簽字,由于婁蘭不愿意配合,所以他越級安排財務部副部長去申請的緩交。”
“你以為該不該交呢?”
這個問題怎么會問我?我又不是搞財務的,梅應雪心下嘀咕。對她來說這是個兩難問題。如果回答交呢,好象對公司不利,可是不交呢,又是對國家不利。在國家和公司的選擇中,有的人會選公司,有的人會選國家,其實都沒有錯,主要是看他站的位置而定。所以回答問題并不是難點,難的是要猜中丁未平他會偏向那一方。由于對丁未平不是很了解,所以她猜不到他真實的想法,于是就有些猶豫,遲遲沒有回答他。
“你認為不該交?”丁未平又緊問了一句。
梅應雪很討厭他這種問話方式,又不得不答。她近乎賭博般的答道:“應該交!”只希望這個答案就是他希望聽到的。
結果證明她賭對了,因為丁未平接著就笑道:“嗯,不錯,我也認為該交?!苯又帜涿畹膯柕溃骸澳銓W過財務吧?”
梅應雪不知他從哪里聽出來自己學過財務,老實的回答道:“我學的是法律,但正在參加注冊會計師考試,還差一科就能拿到全科合格證了。”
又是一個考注冊會計師的人。丁未平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呢?因為他自己就考過注冊會計師,并且取得了全科合格證。他發現考注冊會計師不但非??简炓粋€人的悟性。而且人在考注冊的過程中,還能夠學到非常博雜的知識。那些知識對于一個人的成長,有著很不錯的催化作用。
“利害!”丁未平的話讓梅應雪一喜,不過她又暗嘆了一句,如果自己能夠更上一層樓就好了,當辦公室主任真的沒有多少動力。很多東西都是復制粘貼而已。就在這時,她聽到丁未平突然說道:“好好干,我看好你。”
這句話直到離開丁未平的辦公室,都還縈繞在她的心中。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她不敢往下想,作為一個有野心的辦公室主任,最高目標當然就是總公司的董事會秘書。不然她一個學法律的為什么要跨專業去考注冊會計師,不就是為了能夠即懂法律又懂會計和審計嗎?
“噓,噓——”在經過人力資源部辦公室的時候,賀豈剛身子藏在辦公室里面,只露出頭向她噓了幾聲,象極了伸長脖子的烏龜。
“什么事?”她走進辦公室,里面只有他一個人在,其他的人不知跑哪去了?!安粶赎P門?!彼浦拐雽㈤T關上的賀豈剛。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本來沒有什么,但如果關上門,那些齷齪的家伙不知又會編出些什么難聽的“典故”。
“哎呀,梅姐,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私密的話?!?
“不說我走了?!泵窇┳鲃萦摺?
“你覺得丁總怎么樣。”賀豈剛湊近她,猥瑣的問道:“我感覺以后的日子可能不怎么好過?!?
“你這幾年也過得太自在了??偟脼楣咀鲂嵤隆!?
賀豈剛的眼睛從來都只盯著上面的人看。
這與當前的社會現實有關,有大多數的公司中,選舉程序不過是走一個形式。一個人要想上位,必須得到領導認可才有可能。雖然公司制度中明明確確的規定,公司中層以上干部的選用必須經過職工投票選舉,但在實際工作中,從來就沒有真正實行過。記得當時選賀豈剛當人力資源部長的時候,另一個陪選的人(現在的人力資源部副部長)得的票比他多,按照規定既然別人得的票比他的多,就應該由別人來任人力資源部的部長。
可是當時的情況卻是另一番景象。梅應雪記得很清楚,沈謀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來,命令大家重新選舉,結果第二次還是這個結果。沈謀徹底的憤怒了,因為他們已經內定賀豈剛當人力資源部的部長,現在不按照他們的意愿投票,這肯定就是當面打臉的行為。他坐在主持位上,拍著桌子說道:“重選,我可說了,今天的選舉如果不能達到選舉的目的,我們就不散會。”
最終大家只能妥協,委曲的將多數票給了賀豈剛。
經過那一次之后,沈謀后來就學聰明了,選擇采用了無記名投票形式,避免了當場記票的不可控風險,而且每次都能夠選擇出他們中意的人了。這背后的原因無外乎就是將不合適的選票拿出來,放進重新填寫的選票,反正現在的選票上都只是打個勾而也,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來的那些票。
梅應雪對這樣的做法倍感無力,如果說這種制度是一輛行走中的坦克,那她梅應雪不過就是一只攔在路上的螞蟻,不管她作出多少的努力,最終都只能被碾壓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