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前奏響起。

濃厚的金屬搖滾聲咆哮而出，震動心神。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僅僅是音樂的前奏，就讓很多熟悉搖滾的人定下心來。

這歌，差不了！

“天啊，她在干什么？！”

臺下的觀眾驚訝的指向舞臺上的陳川。

此時的陳川，已經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撕開過膝連衣公主裙的蕾絲花邊，將鉆石項鏈解開，像垃圾般隨手扔在地上，他正在用手背狠狠抹掉眼角上的粉色眼影。

不過因為沒有卸妝水，單單使用手背摩擦眼影，只能讓淡粉色眼影的范圍擴大些許。

如果是別的人，那一定會被人認為是精神崩潰、衣冠不整的瘋子。

但此刻舞臺上的陳川，非但沒有絲毫瘋癲的感覺，而是給人以一種皇室公主剛剛掙脫了高塔束縛、踏入自由的別樣美感。

觀眾席下，陳書雅凝視著舞臺，雙手緊緊捂住左胸。

糟糕，這心動感覺。

我的弟弟，竟然還有這種風味的款式……

可惡，這個節目進場居然要收手機！

沒有手機，我要怎么記錄這樣美麗的瞬間！

節奏漸強，陳川舉起話筒，與之前甜美聲音截然不同，從話筒里傳出的是飽經滄桑，甚至能讓人感受到煙霧環繞的女低音：

“那是個月亮，就是個月亮，并不是地上霜。”

“那地上花瓣，看完了就完沒必要再聯想?！?

單單開始的一句歌詞就像王牌選手拼盡全力投擲出的棒球，直擊全場聽眾的心臟。

這第一句不就是諷刺《山水戀》的第一句么？

【歌乍起，月撒如霜。落英無言，蒼白了紅顏】

好家伙，直接告訴聽眾，月就是月，花就是花，不要瞎聯想。就差指著鼻子罵上一首歌矯揉造作了。

“什么秋水，怎么望穿；什么燈火，怎么闌珊；什么風景就怎么看，何必要拐彎?！?

聽眾都傻眼了。

合著這第二句也是緊扣諷刺《山水戀》的歌詞。

這是睚眥必報啊，你郁傾塵不是吹捧上一首歌好么，那我就用你規定的風格、你規定的主題來罵的它體無完膚！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會認為這是提前預演好的節目效果了。

從歌詞來看，這首歌是真正的現場創作！

因為它的每一句歌詞，好像都是在罵上一首歌！

音樂氣勢加重，陳川握緊話筒嘶吼歌唱，聲音沙啞、狂妄卻讓聽眾感覺莫名的快意順暢：

“打開門就見山，我見山就是山；本來就很簡單，不找自己麻煩。”

“痛就痛，傷就傷，是誰說肝腸會寸斷——混帳！”

……

喔喔喔，啊啊?。?

無數觀眾在心中握拳吶喊。

帥！

沒想到這個陳書雅除了有才華外，還如此有脾氣。

前面還算是文雅隱晦的諷刺，這里就直接罵出來了。

而且是大街上吵架那種直白的辱罵。

混賬！

你不是利用節目，利用你的輩分來欺負我陳書雅嗎？

我就直接在歌里罵你！

這就是有才華人的桀驁么？愛了愛了。

歌聲還在繼續。

“那是把雨傘，就是把雨傘，不是感情遺產；那煙消云散，是天氣現象，不上浪漫的當?！?

已經有些不知內情的觀眾忍不住笑出聲了。

上一位歌手蔣瑤真慘，僅僅是她的歌被郁傾塵看好，就被陳書雅用現場創作的歌罵的體無完膚。

……

歌聲進入重復的副歌部分。

大多數觀眾開始感覺不對勁。

這首歌好像有點上頭啊，怎么忍不住跟著節奏晃了起來？

這就是搖滾的魅力？

難道我的血液里，也含有重金屬成分么？

該死，這具身體竟然擅自動了。

算了算，反正在觀眾席，晃晃就晃晃吧，這里都是陌生人，也沒人知道我是誰，跟大家一起搖擺，不丟人。

……

“點了燈就會亮，關了燈就會暗?！?

“誰活得不耐煩，哪里來的感慨……”

歌曲已經進入高潮的尾聲，陳川站在舞臺上盡情嘶吼。

這時候一人從觀眾席上跳了起來，雙手緊握，緊閉著眼睛，眼角含淚，朝著天花板聲嘶力竭的嚎叫：“聚就聚！散就散！誰曾說！獨自莫憑欄——笨蛋?。。。?！”

聲音如此之大，遠遠超乎人類極限，以至于蓋過了現場專業音響的聲音。

陳川循聲望去，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這不是方曉度么？他怎么在現場？！

還有方曉度身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黑心地主姐，弟之剝削者，以及這個歌星身份的本尊——陳書雅！

憤怒、羞恥、緊張、無奈、委屈……

種種情感匯聚在一起，但為了姐姐職業歌手的光輝形象，陳川依舊不能中斷自己的歌曲，只能將這些情感匯聚到歌曲的最后一個詞語里：

“笨蛋……”

音樂緩緩降溫，搖滾氛圍漸漸消失，觀眾們也重新恢復冷靜。

擾亂節目秩序的方曉度被幾位身強力壯的保安很客氣的“請”出現場。

導師臺上。

郁傾塵心亂如麻，死死盯住眼前的導師桌。

這個導師桌有點大呀……

生吞的話要不要涂點潤滑油？

啊，不對！

我在想什么呢。

這只是心里話，又沒有別人知道。

郁傾塵悄悄的環顧四周，發現確實沒有人注意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舞臺中央，在那位已經完美證明自己才華的公主身上。

沒有別人知道的約定是不算數的。

所以這個導師桌也不用吃。

哈哈哈，

哈哈，

哈……

咦，明明不用吃桌子了，為什么我的眼淚還一直流？

……

其實郁傾塵不知道，他這里的情況還算好的。

真正尷尬的是馮沿和他身邊的一群人。

馮沿整個人都傻了。

這個世界上還真有能現場創作的天才？

不可能！

但沒有人比馮沿更清楚，《山水戀》是他一個星期前才創作出來，前幾天才賣給是杰海娛樂公司的。

除非這個陳書雅可以未卜先知，否則即使杰海娛樂公司透露了《山水戀》，她也只有短短兩三天時間來創作新歌曲。

兩三天就創作出了一首搖滾歌，還是這樣一首至少專輯主打歌級別起步的歌曲？

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