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過去了，龍虎山上似乎一切都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如故，或許陳輝走了之后，他們又變成了當初的八個人。

“師弟，可是要走了？”

玉存似乎已經看出了些什么，出了門就看到陳輝一個人在竹樓前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瞞不過師兄……”

“師兄已經是幾百歲的人了，見過的事情太多了。”

“對了，你的墨玉劍我幫你重新祭煉了一番，你再孕養一段時間便會猶如臂使。”

“多謝師兄……”

上次青合長老帶回的雷擊棗木被他煉制成了一尊重鼎就放置在大殿中，也是多虧了這口雷鼎，這才讓他的雷法最后大成，而剩下的邊角料也送給了陳輝，他的煉器只局限于會，而并不精通，還是得拜托玉存師兄。

“我以純陽之法煉制保留了一些木屬性，將其本身的一絲雷霆之威也留了下來，再加上原本金鐵倒也算得上上品便也只是融入了一些精金。”

“我給它重新起了個名——絳宵，你那個墨玉實在太難聽了。”玉存師兄嫌棄得看了他一眼，手一翻，絳宵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通體暗紅，鋒芒隱而不發，劍身又好似靈石般剔透，似有玉潤色澤隱現，陳輝接過劍，滴入一滴精血，劍身散發出瑩瑩光芒，電芒一閃而過，而后緩緩隱去，原來的流光溢彩也逐漸褪去，好似自晦一般，變得毫不起眼，有了幾分木頭斑駁的痕跡，像是一把即將腐朽的爛木劍。

陳輝滿意得點了點頭，握住劍柄，法力注入，絳霄劍電芒浮現，紅光一閃，立刻又變得流光溢彩了起來。

“為兄知道你平日里喜歡低調，下山連個道袍都不愿意穿，這把劍可滿意？”

“滿意至極，多謝師兄了……”

“滿意就好，我可是花了大力氣才將其中一絲木屬性和雷屬性都保留了下來。”

“為了感謝師兄，師弟下次回山為師兄帶兩個美嬌娥回來。”

“不用不用……”玉存這個三百年的老宅男有幾分不太好意思了起來。

“哈哈……放心，包在師弟身上了……”

如果三十歲的處男會變成魔法師，那么三百歲的處男就會變成大魔王。

……

陳輝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龍虎山上待了整整三十年，如今下了山，似乎頗有一種世界之大，卻無處可去的錯覺，腳踩絳宵隨意找了個方向，遙遙看到一大城便落了下來，入城之時抬頭只看到婺州二字。

三十年不見人世煙火，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公子，進來玩呀……”

陳輝欣然而往。

夜色籠罩了整個婺州城，兩個賊眉鼠眼的家伙從一旁的巷子中鉆了出來。

“吱吱……鼠大，東城，東城，好吃好吃……”

“吱吱……西城，西城，好吃好吃……”

兩個老鼠精瞪著綠豆大的眼睛互相看了看，二鼠頂著個鼠頭，下身卻已經幻化成了人形。

“頭……人……變人……”

“吱吱，曉的，曉的……”

二鼠搖頭晃腦一會兒，鼠頭緩緩變成了一尖嘴中年人模樣，一公一母，挑了挑眉搖晃著腰向著巷外走去。

夜色更深了幾分，婺州城的百姓也都進入了睡眠中，寂靜的夜空中下，東城與西城卻近乎同時響起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啊……妖怪……”凄厲的聲音驚醒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可卻沒有一人敢出聲，聽了這凄厲的聲音離自己如此之近，皆縮著頭躲進了被子中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喘。

只等到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才怯怯得從被窩里一點點露個頭出來。

“妖怪……走了吧？”聽得街道上傳來了人聲的嘈雜，這才精神一振三兩下穿上衣服，狂奔了出去。

“有妖怪啊！有妖怪！”聲音凄厲異常，奔向了人群中尋求幾分安全感，掩飾自己顫抖的腿。

第二天一大早，陳輝剛下樓喝杯茶水，便聽到熙熙攘攘得在七嘴八舌討論什么，這種地方本就消息靈通，陳輝也就坐在大堂聽了起來。

“聽說了么？昨天晚上有妖怪！”

“誰說不是呢，聽說還是兩個，一個在東城，一個在西城，東城張員外家的剛一歲的孩子被那妖怪吃了，看孩子的奶媽被嚇傻了，現在整個人還一驚一乍的。”

“西城是劉捕頭，剛娶的小妾，被啃得血肉模糊，一個大腿扔在院子里，一個胳膊扔在花園里，死得太慘了。”

“劉捕頭才四十歲不到，直接給嚇中風了，現在鼻歪眼斜，全身抽搐，怕是離死不遠了……”

“那這官府不管么？”陳輝聽著聽著不由得插了句，是不是妖怪還未可知，他倒是一時有些意動，若真是妖怪，說不得他倒是有機會出手，三十年來只和玉存切磋過，還沒和妖怪動過手。

“官府管得了人，還能管得了妖怪？聽說倒是張貼了布告，請天師捉妖，就是不知道何時能夠捉住……”那人看陳輝儀表堂堂倒也應了一句。

“哦？布告在何處？”

“知府衙門外貼著……”周圍幾人看了看陳輝，二十出頭的模樣，公子哥打扮，且面白無須，也輕笑了幾聲不再理會他，以為他不過是想要看熱鬧的哪家紈绔公子。

“小廝，結賬……”

出了門，陳輝一路游覽，神識一放開找到地方，便朝著知府衙門走了過去。

知府衙門口圍著不少人，想來是昨日的事情驚嚇到了婺州城中的人，更何況出事的一個是員外，一個是捕頭，這件事就瞬間成了婺州城中人們最關心的事情。

“讓讓，讓讓……”五六個小沙彌開路，穿戴著袈裟一僧人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著眾人緩緩鞠躬一笑，頗有幾分大師風范。

“貧僧定安，會以佛法超度逝世居士，以期死后怨氣消散，妖怪貧僧也定會以佛法普度，為逝世居士安魂。”

“定安法師慈悲為懷，不愧是我婺州高僧心系百姓。”

出了這么大的事，知府自然不可能不聞不問，府中宋師爺便替代了知府迎接這些法師。

“哼，貧道純陽子，沒有定安法師如此大的排場，但這等害人妖孽還是交給貧道為好。”

“純陽道長能為民除害自然是功德無量……”定安法師微微一笑倒也沒有在意那道士的說法。

純陽子輕哼一聲沒有再說些什么。

陳輝遠遠望了一眼，那純陽子還有幾分修為在身，約么練氣頂峰，只不過這道號當真是有些‘出類拔萃’，和他的修為似乎并不那么匹配。至于那安定法師，不過是一普通人，半點修為也無，陳輝有些搞不明白他到底是無知無畏，還是當真有佛家所說的大無畏精神。

“有二位大師相助，實在是我婺州百姓之福……”

“二位快快請進……”

那宋師爺將二人引入衙門后，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了開了。

“安定法師不愧是大德高僧，不和那純陽子一般見識……”

“也是，我看那純陽子恐怕沒有幾分本事，沒本事的人就愛囂張跋扈……”

人群三三兩兩得離開了，陳輝啞然失笑，看來這如意道果真不如珠光寶象來得莊嚴肅穆。

“哎，那捕快小哥，在下也是一道士，不知可否參加這次圍剿妖怪的行動……”

“你？道士？”那兩個看守布告的捕快打量了他一眼，沒有看到半點道士的痕跡，倒像個儒生。

“你真是道士？這里可是知府衙門，好進不好出，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自然……”

捕快看他不似作偽當真是要應了召進這衙門，索性也不再多說什么，瞧著像個貴公子他們恐怕也得罪不起。

“那你進去吧……”

“多謝……”陳輝不徐不疾得走入了衙門，背后盯著他背影，還未離去的幾個年輕公子哥哈哈大笑了起來。

“什么人都想降妖除魔了？真以為官府的百兩賞銀那么好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