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fēng)了，誰又不是鳳中人！

“陛下，他，不那么好對付，臣恐怕有心無力，做不好。”

“只要國師想做，朕相信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陛下就這么看得起臣，臣就那么值得信任。”

“國師于我，如太公，如武侯。朕若是不信你，又能信誰。”

按理說，齊鳳閣聽到這句話后應(yīng)該感動，應(yīng)該感激，應(yīng)該……可他……是的么，就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聽著皇帝的話，他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話說他應(yīng)該怎樣，要如何，這……又不是剛?cè)胧赖纳倌辏缫呀?jīng)經(jīng)歷了風(fēng)霜雨雪，經(jīng)歷了……如果現(xiàn)在還是聞風(fēng)就動，那是不是就有點太那個啥了。

不是少年就不要做少年的事，曉得不。

“陛下是天子，臣不過一草芥。世家英才輩出，臣垂垂老矣，早已不堪大任。惟愿往后余生能少些殺戮，多為善事！”

齊鳳閣半閉著眼睛，咂摸了許久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又是何必。不想做就不做，又沒有誰為難你，哪里需要這樣。就像你說的那樣，圣天子在上，何須推辭。

“國師這是不愿意了？”皇帝有些生氣的說道。

“臣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齊鳳閣說道。

“國師，你看看你又是什么。國師啊，有些話朕真不想說的太明白。你我都是聰明人，沒必要用這些拐彎抹角的手段。朕并非薄情寡義的君主，只要國師說上一句，朕無有不允。”

皇帝能說這樣的話，很明顯就已經(jīng)是生氣了。

要真同意，肯定不會如此這般。也只有不同意，或者是生氣了，才會說出了這樣的話。

齊鳳閣還是沒有睜開眼睛，他依舊有些老神自在的坐在那里，東也沒動。

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可有誰能知道。

這時，也不知是哪個小太監(jiān)不知輕重，竟然直接就硬生生的闖了進來。

正在談?wù)撜?jīng)事，突然間被人這樣闖進了。

如何能不生氣，不發(fā)火。

當下，皇帝就摔碎了桌上茶杯，有些生氣的看著跪在地上，有些驚恐的小太監(jiān)。

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就差沒有……

齊鳳閣還是坐在那里，沒有要講話的意思。

盛怒之后的皇帝，此刻倒是沒有再發(fā)火。

眼前的這人，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不是，不是……一想到這里，或許那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的火氣也便沒有了。

“說吧，究竟是何事？”皇帝語氣有些緩和的問道。

“這……”

小太監(jiān)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齊鳳閣，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齊鳳閣起身說道：“陛下有事要忙，臣先告退。”

“不用，國師不用如此。”

還沒等齊鳳閣挪動幾步，皇帝便已經(jīng)開口。

“你快說上一上，究竟是什么樣的急事，竟然讓你如此這般小心謹慎。”

見此，小太監(jiān)也沒再猶豫，他吧嗒吧嗒的就說開了。

小太監(jiān)在那里說著，皇帝和齊鳳閣就坐在那里聽著。

此間事此間人知，何有其他！

沒用多長時間，小太監(jiān)就把要說的事講完了。

“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諾。”

小太監(jiān)就這樣出去了，走的是相當順溜。

“國師，你以為這件事該當如何？”皇帝揉了揉眼睛，略有些疲憊的問道。

“此乃陛下家事，臣還能斷也。”齊鳳閣說道。

“國師這是不愿了。唉，你這讓朕該當如何。朕到今日都還記得，當年朕奉天靖難時，心中很是猶豫，想要靠占卜來增加信心。是國師你不顧朕震怒，義無反顧的走進來，一把將求簽筒摔在了地上，并且說，‘上天賜天命于朕，祖宗的基業(yè)也在朕身上，萬千百姓的生命更在朕的一念之間。你讓朕莫要猶豫，不要徘徊，讓朕起兵來還天下一個安定。’當時朕不是很理解國師的一番苦心，但到今日朕才明白，要不是有國師，何來朕今日一切。當年的事國師能參與，今日怎么就不能了。”

一國之君能如此這般，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有些事，并不是不能說而是……有些事并不是不能做而是……所以說你還要他怎樣，他都已經(jīng)做到了這個份上。

齊鳳閣沒再像剛才一樣，他跪倒在地，“陛下，臣知罪。當年的事，臣每每想起來都都后悔不已。臣是草芥之身，算不得什么，但陛下乃萬金之軀，要是因為臣，因為臣的私心而讓陛下處于危險之間，就算是臣百死難贖其罪。”

“國師嚴重了，朕并非要怪罪于你，朕只是有些不明白了，世殊時異，四季雖不同，但說到底都是陰陽的流轉(zhuǎn)，怎么就不能，就不能啊。”

“陛下的心意臣都明白，可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惠帝的天下。陛下不是當年的燕王，那些藩王也不是以前的陛下。今時不同往日，故臣只能如此。”

齊鳳閣所講所說，皇帝當然是聽明白了，所以皇帝才會講出了這樣的一番話。齊鳳閣也是聰明人，他的所說所講，全部都在情理之中。你說這樣相知相明的君臣不說千年難遇，也是百年不見。

“這件事不說，那些人又該如何？”

皇帝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

“陛下，這兩件事說到底是一件事。那些藩王就算捅破了天，那也只是一角，影響不了大局。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折騰，只要陛下把住大局，又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

“是朕有些著急了。要早知國師你心中有數(shù)，朕哪里會這般。國師啊，以后你心中有什么妙計，一定要早早說與朕聽，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

“臣惶恐。”

“好了，既然這件事已經(jīng)如此，那國師就退下吧。”

“臣告退。”

皇帝有了退卻之意，他又怎么能繼續(xù)留在這里。不過有些話是要說明白的。皇帝可能會因為齊鳳閣的三言兩語就改變已經(jīng)確定好的事，而齊鳳閣他真的就會做一個吃齋念佛的和尚，不再做那些事！

也不好說，興許是不能的。

一切的一切，慢慢來，慢慢瞧，慢慢做也就能知道了。時間是萬物的終極，只要時間夠長，又有什么不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