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亂平息,瑜王拿出早前韓英傳的遺旨,以安臣心,受眾臣擁戴,即刻登基為弘遠皇帝。同時,靜陽長公主向瑜王私下宣讀了冊封奕王為奕親王,并保護他的手書,瑜王接旨,局面落定。
秋闌殿里,瓊華公主一直觀察著太和殿的動向,劉凌美陪伴在她身邊,聽到喪鐘,得知皇上駕崩,痛心大哭。劉凌美也得知劉固已死,武王覆滅,也跟著哭起來。
賀文軒見大勢已畢,悄悄從太和殿退出來,前來安慰瓊華。
“公主,莫要太過傷心~!”
“父王~!你為什么不見華兒最后一面?”
賀文軒:“長公主封鎖秋闌殿,是為保護公主,今日局面太亂!”
劉凌美上前問:“現在繼任新君的當真是瑜王?”
賀文軒:“是!皇上為防不測,早已立下御旨,傳詔于他!”
劉凌美:“真想不到,瑞王奕王竟然會敗在瑜王手中!”
賀文軒嘆了口氣:“瑜王隱忍機變,不可小覷啊!”
瑜王為孝帝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并大封群臣,對武王舊黨的重要成員采取懷柔政策,無用者貶之,少數行惡者剿滅,有用者留之,靜陽長公主很滿意他的做法。
阿健帶著張珺前往京郊步兵營,手刃了校尉馬駒和隊長賴戈,為張樂山夫婦和清棲村村民報了仇。
奕王被封為奕親王,蕭云峰封太尉,禮部尚書李祭年輔助長公主,運籌帷幄,封為丞相,瓊華為長寧長公主,賀文軒為翰林院掌院,曹賓則為戶部尚書。
至此,朝局已定,弘遠帝便開始對內治亂,對外維穩,百姓無一人流血犧牲,皆拍手叫好,贊譽新朝。
經此一事,張珺真正了解瑜王的機變和膽識,對其贊慕有加,可她知道,愛和欣賞不一樣,他被新皇安置在琉光殿,等待賜封為皇后。
張珺看著這滿目輝煌的宮室,如夢幻一般,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嫁給皇帝,心中感慨良多。
“爹,娘,張相,夫人,張珺,如果你們在清兒身邊多好,清兒很想與你們一起分享這份榮耀和喜悅!”
弘遠帝下朝過來看她,見張珺獨自在殿內流淚,關心:“珺兒,你怎么了?”
張珺拭抹著眼淚:“沒有,陛下,我是太高興了,恭賀陛下!”
瑜王審視著眼前這個女子,拉起她的手,溫柔地放進手心:“都過去了,今后,你愿不愿意與朕共度余生?”瑜王不了解她,但也舍不了她。
“陛下,我……!”張珺想做回張清,她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身份,決定坦白一切。
“你想說什么?”瑜王溫柔地看著她。
“對不起,陛下,我騙了你,張璐說的沒錯,我其實不是張珺,而是清棲村村女張清,真正的張珺早就已經死了!”張清認真地看著他,不想再欺騙他。
瑜王卻一臉平靜,和悲傷:“朕知道,朕已經派人調查了……”
“什么?!”張清大驚,起身,不可思議。
“朕知道張珺已經不在了,朕問的是眼前這個人,愿不愿與朕,共度余生?”
張清不能理解:“為何?你明明愛的是張珺,知道我是假的,還要留下我!”
瑜王想了想,堅定地:“不錯!以前,我愛的是張珺,但現在,我開始喜歡眼前這個人,她堅毅,果敢,隱忍,身手高,還非常可愛,朕舍不得放了她!”瑜王細數她的優點,回顧與她相識的種種:“以前,我不認識你,但現在,我想和你在一起,一點一點了解你,我們重新開始戀愛,好不好?”
張清不可思議,搖著頭:“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把我當做張珺的替身,陪你過下半輩子!陛下,縱使你對我有好感,我也要離開皇宮,我要做回我自己,做張清!”
瑜王:“我知道你是為了復仇才扮做張珺,可你自己發現沒有,其實你已經變成了張珺。現在的你,不再是個野丫頭,而是溫柔端莊,聰慧識禮,同時,又有你自己的性格!朕喜歡這樣的你,不管你是張珺還是張清,朕都要與你在一起,封你為后!”
“不,不行!絕對不可以!我不要留在皇宮,陛下,求求你,放我走!既然我們的婚姻當時只是權宜之計,現在您大權在握,我也沒有利用價值了!求你放了我!”張清哀求他。
“是不是為了奕親王?”皇上問她。
“朕知道,你深愛奕王兄,但是,朕愿意等,就像當初等張珺一樣,那么多年朕都等了,何況與你日日相對!朕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會被朕打動!”
皇上把一切心聲都說出來,張清驚異這一切來得太快。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陛下在一起,陛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我的?”張清詫異。
“也許是在普渡寺見你第一面,你虔誠地跪在案前為父母祈福,也許是在蕭云峰的婚禮上,你不顧一切為心愛之人擋刀,也許是,在圍捕武王那日,你毫不畏懼地用彈弓打死王兄,你的善良、果敢、與膽魄,都讓我深深震動,想要了解你,擁有你,張珺自有張珺的魅力,你也有你的好處。朕既然已經失去了張珺,不能再失去你……!”
“別說了……!”張清聽不下去,大仇已報,她已決心和奕王在一起,或許回清棲村隱居,忘記這里的一切。
“皇上,我是不會留下的,你貴為君王,往后會有數不盡的妃子,我張清微不足道,你很快就會厭棄我,相信我,放我走吧!”
“不~!”瑜王上前一把抱住她:“張清,朕不會放了你,我需要你!”他抱得很緊:“張珺已然消逝,朕不能再放了張清!”
“可我愛的是陳俊琦!”張清咆哮他。
皇上不相信:“不,朕的直覺告訴朕,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你對朕不是全然沒感覺,你敢問問你的心嗎?”
皇上的犀利把張清問倒,經歷這么多事,皇上的城府和機智讓她欣慕折服,反觀奕王,還在期期艾艾,不知所謂,這些天,她感覺,她的心有一點傾斜,可這一點點,并不足以動搖她對奕王的愛。
她狠心:“是的,我不愛陛下,我愛的自始至終都是奕親王陳俊琦,陛下不要勉強!”
“你撒謊~!就算你不愛朕,朕也不會放你走,朕要讓你愛上朕為止!”皇上強行要留下她。
“如果,我執意要離開呢?”
“那朕就殺了陳俊琦!”皇上發狠,眼神紅腥,被逼急了眼,張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鄭重其事:“武王謀逆,他是逆黨之子,扣個罪名殺之理由正當!”
一股寒涼貫徹脊背,她不可思議:“你——!你威脅我!真想不到,你也如此冷酷,陛下這么做,和武王瑞王有什么分別!”
“別的事朕不敢說,但是,在這件事上,朕說到做到!”皇上發狠道。
張清拔下一根金釵抵在自己頸下:“如若陛下傷奕親王一根汗毛,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竟愛他至此~?!”
“不錯!!”
皇上很傷心,沒敢再動她,這夜,落寞地走出琉光殿,自己靜一靜。
而后,阿健突然從房梁上跳下來,非常氣惱。
張清:“你還沒走?”
阿健氣急敗壞地拉起她的手,往殿外走:“跟我回清棲村,遠離這個骯臟的地方!我原以為陳楚玉可托付,沒想到,亦是個冷酷狠厲的小人!”
張清斷開他的手:“你冷靜點!”
阿健:“還有什么可流連的?”
張清:“我這么一走,奕親王怕是性命不保,皇上會把我離開的怨念,全部撒在奕親王頭上!”
阿健:“那我就帶他一塊走!”
張清:“他是皇帝,你拿什么跟他對抗?對了,他要封你做驍勇將軍,你為何不受?”
“我不喜歡待在這里受拘束!我要回去把村子好好收拾一下,過安生的日子!”
“也好!你回去,村子又會興旺起來!”
“你跟我一起走,他以后還會有后宮無數,你受得了這委屈嗎?”阿健為她擔心。
“我會想辦法跟他周旋,你牽連進來沒有用!你若不想待在皇宮,就早些回去吧!”
“我再待一段時日,以免有變故,我先回城郊民宅,你有事派人通知我!”
“嗯!”張清點點頭。
而后阿健離開了琉光殿,跳上房檐離開皇宮。
阿健走后,張清想起來一個人,便叫了馬車,帶青竹來到太尉府看望蕭云峰。
蕭云峰迎出門,冷臉客氣地迎接她:“皇后娘娘……!”
張清走進前廳:“蕭將軍,你還好嗎?”
“臣無恙,多謝娘娘掛懷!”
張清見蕭云峰心傷未愈,便把自己是張清的事告訴蕭云峰,蕭云峰不愿相信:“什么?你說珺妹她……已經死了……?”
“是真的,京郊西北三十里,有座山名靜山,山林隱蔽處中有一村名清棲村,便是我的家鄉,村里有個張清墓,張珺就埋于此,你可派人查驗!”
蕭云峰踉蹌退后幾步,痛心流淚:“珺妹,你還是走了,你為何丟下我!我寧愿嫁給新皇的人是你,也不愿聽此噩耗!”
“蕭將軍節哀,我不愿你再蒙在鼓里,心痛難愈,望你放下過去,跟皇上把心結打開。不要再因為我,君臣二心!”
“珺妹臨終可說了什么?”蕭云峰問。
“她叫我替她嫁給你,好好對你,但我覺得,蕭將軍最好知道真相,找一個愛你的人!”張清坦言。
蕭云峰點頭:“謝謝你告訴我,我要把珺妹的墳遷出來,和張相夫婦葬一起,以全他們全家親情!”
“也好,你心中也可寬慰些!不早了,我先回了!”
“恭送皇后娘娘!”
張清安慰完蕭云峰,便離開將軍府,蕭云峰遷完墳,與皇上的心結解開,鄴京安定,但他很心累,便向皇上請旨回涼州駐邊。
皇上知道他不愿留京,便準了,擢升韓英為太尉,準他離京駐邊。
蕭云峰臨行前,突然見劉凌美乘坐車馬來到,劉凌美從車上下來。
拉著蕭云峰的手:“云峰哥,聽說你要走?我已知真相,既然張珺已死,你為何不能接受我?”
蕭云峰傷懷地:“凌美,謝謝你的心意,曾經滄海難為水!”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我已經請求皇上,放我隨你西行!”劉凌美流下淚來,蕭云峰感動她的深情,仍然婉拒。
“凌美,找個真心愛你的人,好好嫁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劉凌美哭道:“父親和母親都已經死了,如今我孤身一人,也不想留在京都,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家?”
“沒有感情的家不會長久!”
“我會讓你愛上我!”
“不要勉強了!放過彼此吧!”
劉凌美再怎么哀求,蕭云峰已經心意已決,只能無奈離開。
夜里,劉凌美孤零零一人走在長街上,不知去哪,想著唯一的親人是奕親王,便來到親王府。
奕親王知張清將被封為皇后,正在院中買醉:“父王,香君,小清,都沒了,都離開我了……!”
他提著酒壺東倒西歪,醉的不省人事,孫羽截下酒壺:“王爺,不能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奕親王傷心:“孫羽,你說,我是不是該為她高興?她出身貧寒,如今將榮登鳳位,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難道我不應該好好祝福她嗎?”奕親王口是心非,邊說邊直流淚水。
“不是的!小清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她,她是愛著王爺的,定是身不由己!”孫羽安慰他。
“怎么不是?”他一把推開孫羽:“如若真的愛我,她早就來找我了,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愛上了陳楚玉,愛上了權勢,張清變了,變成了張珺!”奕王斷定。
“不,不是這樣的,你要相信她,她可是為你擋過劍!張清性格剛強,口是心非,可實際行動是騙不了人的!”
奕親王稍稍得到些安慰,“是嗎?是這樣嗎?”
“她現在定是身不由己,被皇上控制了,你想,皇上愛慕張珺多年,得知張珺死了,他能放了張清嗎,定要留她在身邊做補償!”
奕親王安靜下來,相信孫羽的話,此時,劉凌美突然出現在院中,孫羽詫異:“凌美小姐,你怎么來了?”
劉凌美見奕親王爛醉如泥趴在桌上:“表哥,你怎么喝成這個樣子?”
奕親王瞇著眼:“表妹來了!來,陪我喝一杯!”
劉凌美奪過他的酒壺一整壺灌下去,孫羽無奈:“哎~這又來了個借酒消愁的!”
劉凌美哭訴:“表哥,我當日真該聽父親之命,嫁給你,如今也不會落的孤家寡人一個!你知道,劉府現在好空,只有父親母親的靈位,我一回去就能聽到他們在喚我,我都不敢回去!”
奕親王氣惱:“胡鬧!婚姻只能兒戲,我心中只有張清一人!你若覺得孤單,便在府中長住些時日,等心情好了再回!”
劉凌美上前挎住他:“你以前那么多鶯鶯燕燕,為何就不能接受我?”
孫羽幫奕王解釋:“凌美小姐,以前那是小王爺和武王不痛快,出門躲避,而今王爺已經死了,他心中再無隔閡,自然要做回純貞的男子!你不了解真正的他!”
奕親王醉醺醺地:“是的,你不了解我,凌美!感情不可兒戲,婚姻更不可兒戲!”
劉凌美醉的趴在桌上:“我不管,我現在只有表哥,你不許離棄我!”說著便睡著過去。
孫羽讓人把他安置在廂房,而后,又把奕親王抬回房間,灌下醒酒湯安睡。
夜里,朱管家來報:“王爺,葛太監來了……”
“誰?”孫羽不敢相信。
“二皇子的貼身老奴,葛太監!”
孫羽喚醒奕親王:“王爺,醒醒,有要事?”
奕親王喝了醒酒湯已清醒過來,在床上睜開眼:“何事?”
“葛太監來了!二皇子的貼身老奴,深夜前來必有要事!”
奕親王驚覺,清醒過來:“那個在太和殿揭發父王的人,他來做什么?”
“王爺與二皇子親厚,他來找王爺必有要事……!”
“讓他進來!”奕親王坐起來。
“是!”
奕親王記恨葛太監,沒有好臉色。葛太監進了房間,見到奕親王,十分激動,上前跪下哭:“王爺,老奴總算見到您了!”
奕親王惱怒,拔劍指著他:“好你個賤奴,當日在太和殿上揭發我父王,而今還敢親來送死,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王爺~!”葛太監哭腔:“我此番來就是為告訴你真相!”
奕親王很是詫異:“什么真相?”
葛太監看了看房門是關著的,神秘地道:“關于王爺的身世,你其實并非武王的親生子,而是天皇貴胄,理應是繼承大位之人!”
“你在說什么?!”孫羽不可思議。
“膽敢胡言亂語!”奕王威脅他。
“老奴沒說錯,死于武王之手的陳胤祺實則是奴婢與侍衛的私生子,而真正的二皇子,靜嬪之子,其實是王爺您!”
“什么?!”奕王酒醒過來,猶如雷劈,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這到底怎么回事?”
“說起來,還是武王的手筆,武王不能生育,膝下無子,便將你偷梁換柱,從宮中偷出來,用一個奴婢的私生子頂替,將真正的二皇子您寄養在手中,作為將來奪位的籌碼……!您的母親虞妃是靜嬪的密友,因為靜嬪對您很是疼愛,她太愛陛下,被陛下傷透心方果絕了斷,嫁給了武王,后被武王逼死!”
奕親王如遭驚雷,退后幾步:“不可能!這怎么可能!父王那么疼我,母妃……!”
“武王因軍傷不能育子,而你先帝又奪了他的皇位,方遷恨于你,虐待虞妃,導致虞妃懸梁自盡!”
奕親王踉蹌幾步,怔坐在椅子上:“怪不得父王如此怨恨我,原來,我是他仇人的兒子,而一手打下的江山,其實是他的所有!”
“不錯,武王雖暴虐,對你確有養育之恩、或許還有舐犢之情,而先皇,則是你的生身父皇!”葛太監道:“殿下,您才該是真正的太子!”
“可父王殺了二皇子,為何還能容留我?”
“殺二皇子只是為了除掉一個奪位人選,連靜嬪自己都不知道養了奴婢之子!”
“原來如此,父王,你如此可恨,又如此可憐~”奕王后怕。
“那先皇可知我是他的皇子?他又為何立陳楚玉為君?”
葛太監嘆了一口氣:“此次回宮后,高總管密見了我,告訴老奴,先皇本想傳位于你,但怕武王殺你,瑞王瑜王不甘心,而你又無根基,故而才忍痛抉擇,選了瑜王……!先皇也是含恨而終啊……!”
奕親王含恨已極,心中愧疚,淚眼婆娑:“父皇,孩兒辜負了您了!”
孫羽也止不住哭起來:“我早說先皇愛你,你卻遲遲不信,現在他走了,江山留給了別人,王爺,你被陳楚玉奪走了一切!”
奕王失落:“是啊,除了江山,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被奪走了……”奕王為自己從前的荒唐后悔!
聽聞消息,奕親王命人將葛太監悄悄護送回鄉下,安排接下來的事,是留下來奪位,還是離開京城,浪跡天涯,踟躕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