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不能細想，想得多就容易鉆牛角尖。

尤其像聶萌，天生腦細胞活潑，分分鐘在她腦里放煙花，誰猜得準她能炸出什么曲折橋段。

她看著眼前的草堆，又看到那一撮綠毛，眼睛一朦朧，上面的已經不是老樹鬼，而是河童大人。他趴在自己的床上，屁股紅的和巖漿池一個色，皮開肉綻，嗷嗷嗷叫著，動都動不了。

太讓人心疼了。

“不行，老娘是個講義氣的鬼！我得為河童大人做點什么才是。”

但她能做什么呢？

總不能給他免費搓個澡吧……

聶萌面顯憂色，蘇暖瞧她悶悶不樂，以為是在為自己搓澡表現不佳懊惱。

“沒關系的，誰也不是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她對聶萌笑笑，眼睛彎成一尖月牙，“我當時剛搓澡，還沒你做的好呢，”她指指沉浸在搓澡中的老樹鬼，“現在輕松搞定~”

“都說熟能生巧，一件事反復做，一定能做好的！”

聶萌感覺蘇暖，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超級暖心。

“嗯，我會成為地府最棒的搓澡工！”

送走老樹鬼，蘇暖又給聶萌說了些和她工作有關的事。比如：每次搓完一個鬼，都要換一堆新的干草；搓澡巾和板刷也要及時更替，不夠就向她申領……

牽掛河童的聶萌，都沒怎么記心上，敷衍地點點頭。

“主要就是以上這些。”

蘇暖看她沒什么要問的，就把聶萌重新交給老板娘。

“我看她挺不錯的，老板娘這回是招到寶了。”不怪大家伙兒喜歡蘇暖，小嘴太會說話了。

“希望是吧。”

老板娘冷哼一聲，頭朝另一邊正趴著睡覺的鬼點點，“之前阿英來的時候，你也這么說。我也不求這姑娘勤快，只要別也是個懶鬼就成……”

老板娘在賬本上添上一筆。

“5鬼幣。拿著。”

“你的工錢，還不快拿好了。”

蘇暖把聶萌拉近，將5鬼幣往她手心塞去。

她看著手心里的5枚鬼幣，掂起來沉甸甸的。“老娘掙到錢了！”自己辛苦用汗水掙得錢，就是不一樣！不僅沒有銅臭味，聞起來還有勤勞的芳香氣。

“今天5鬼幣，明天5鬼幣，積少成多！”

聶萌在心里盤算著，“好好表現，努力搓澡，說不定升職加薪被提拔，那一天就不止5個鬼幣了！哇哈哈哈哈！”

小鬼坐在車板上，頭一沖一沖的打著瞌睡。聶萌從草叢里摘了根毛絨絨的草，一點一點探向小鬼。

小絨毛蘇癢癢地拂過提燈小鬼的下巴。

“哈秋~哈秋~”

他連打幾個哈欠，醒了過了，“聶姑娘，你下班了呀？今天感覺怎么樣。”

她將5個鬼幣，遞到提燈小鬼面前，得瑟地問他：“老娘掙得，香不香。”

“香！真香！”

“是不是很厲害，有沒有點佩服我？”

小鬼開心的笑著，極其真誠地回答她。

“當然厲害！九爺說了，聶姑娘是地府的貴人，一來地府就天降祥瑞，能有這等能耐怎么會不厲害！”

哎……這小鬼頭太單純，閻洛玖說什么就信什么，沒有一點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聶萌覺得像他這樣，很容易被閻洛玖壓榨勞動力。

“你這一天天九爺前九爺后的，他給你多少工錢？”

提燈小鬼并不忌諱。

“九爺可大方了，一天15鬼幣，還包吃包住呢。”

聶萌倒抽一口冷氣……好家伙！居然掙得比自己還多！心道：“看不出閻洛玖這王八蛋這么闊綽。”

“我是幸運的，還好遇到九爺賞識。”

他抬眼看了一眼聶萌，見她沒接話，繼續說道：“來到地府的鬼，不是每個都有太多選擇。像我們燈鬼沒什么特殊技能，只會認路和照明……”

“那誰有特殊技能？”

“河童大人呀！河童鬼天生就有卜卦算命的才能。”

聶萌從來沒想過，原來鬼的世界，有這么多道道。

“不知道我是個什么鬼……”

提燈小鬼的骷髏燈唰的燒旺了。

“聶姑娘這么好看當然是個漂亮鬼。”聶萌被他這話逗樂了，“狐貍精倒聽過，漂亮鬼是什么鬼？”

“嗯……嗯……”

他抓耳撓腮想了好一會兒，“反正就是長得特別特別特別好看的！”

聶萌不和他貧嘴耍樂。

剛才聊天中提到河童，正好提醒了她，不經意又浮現了他趴在床上，痛的慘叫的景象。

她緊緊握著今天打工掙得5鬼幣。

內心掙扎。

聶萌轉著她又大又圓的黑眼珠，問道：“你對地府的路是不是真的很熟？”

“熟悉！”提燈小鬼一手拿著他的骷髏燈，一手握著韁繩，“聶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頓了頓，還有些糾結。

終是長嘆一口氣。

“送我先去藥鋪吧。”

“聶姑娘，您哪里受傷了？要不要緊啊？”小鬼擔憂的聲音，從馬車前方飄來。“沒事，就是想去看看，身邊備一些，以防日后所需。”

“哦！您沒事就好，要是哪里傷了或是不舒服，記得和我說。”

“對了……”

聶萌想起吃飯那日，小鬼選了地府第一招牌風滿樓。擔心他跟著閻洛玖，進出都是名貴之地，領她去的也是昂貴的藥材鋪。

“我就看看尋常草藥，找家普通的藥材鋪就好。”

“您放心吧，我帶您去的是我自己平時買的店家，可實惠了呢。”

聶萌把弄著手中五個鬼幣，正過來數一遍，倒過去又數了一遍。“希望地府的藥便宜些，好歹能留一個鬼幣，給我買點吃的。”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早知道，昨天應該打包兩個菜留到今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