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升階速度飛快,底子雄厚,對基礎招式的運用也很熟練了,但是,如果你能在戰斗中預判對手的招式,那你肯定能更進一步。」連鵬徐徐說道。
「預判?」
「沒錯,就是當對手快要出招時,通過對手習慣性的動作、眼神、氣息和肌肉群的細微改變,來判斷對手的下一招是什么。」連鵬娓娓道來,「如果你觀察入微、預判準確,就可以在對手出招之前就發起反擊,打亂對手的攻勢。」
停了一會,他又繼續說道:「只可惜,想要練到預判的境地,沒有幾十年的實戰經驗可以說是難如登天,就連我,練了二十多年,也只能做到在對手出招之后進行反擊而已。」
蘇儀默然。
二十年功力尚且如此,何況他才練了兩個多月。
看來,練武之道當真前途曲折。
月色清冷,晚風微涼。
當晚,蘇儀回到家中,一邊在院中練招,一邊細細咀嚼二師兄教授的經驗。
「所謂的預判,就是在對手出招之前就出手阻撓,達到后人發,先人至的目的,可說歸說,要做到這點談何容易?」
根據二師兄所說,要做到預判,就必須在短時間內完全掌握對手的動作習慣,再用極強的眼力,捕捉對手身體和神態上的每一絲細微變化,然后在心中快速揣度對手的下一步招式。
記憶力、眼力、反應力和思考能力,缺一不可。
更何況,蘇儀連自己的一些習慣性動作都沒辦法完全掌握。
在戰斗中,他光是控制自己的身體就已經要集中大部分精神了,又有哪來的空暇去讀取他人舉手投足間的習慣?
「現在的我離預判的水平還差的太遠了。」蘇儀搖搖頭,「如果能有速成的方法該多好……」
想到此處,蘇儀突然靈機一動。
「聽說知彼知己練到高階之后,就可以做到『知彼』,到時候能不能不憑借經驗,而是憑借功法運轉來讀取他人的信息?」
想到此處,蘇儀感覺熱血上涌,渾身燥熱起來,想要立刻驗證這個猜想。
結果他想起自己升到四階后,金手指里的能量已經被清空了。
無奈之下,蘇儀只能沖了個涼水澡按下內心的熱忱,順便消除一整天的疲勞,而后沉沉睡去。
又過了幾天。
蘇儀在家里吃了一頓年夜飯。
過了這個年,私塾就應該開學了。
然而原本約定三個月就會回來的祖父,至今還沒有消息,兩姐弟都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無論如何,新學年的問題已經擺在了眼前。
已經有很多孩童的父母上門拜訪,咨詢今年的學費問題,蘇儀沒運營過私塾,所以做不了主,只能找借口拖延。
況且就算定下學費,祖父也是唯一的教師,他不在,私塾開不了。
飯桌上,蘇儀和老姐商量,打算推遲入學時間。
「不如就讓柳妹妹當老師吧,她飽讀詩書,肯定可以的,學費就按以前來收好了。」蘇芳如此建議。
蘇儀也看向柳心照。
「我,我……」柳心照抬袖遮起臉上的傷疤,期期艾艾道,「我怕教不好,而且、而且孩子們肯定會被我的樣子嚇到。」
容貌被毀之事應該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打擊吧。
「沒事,反正還有幾天時間,你可以先考慮一下。」
蘇儀盡量操著輕松的口吻,同時目光微動,向老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做好柳心照的心理輔導工作。
蘇芳也輕輕點頭,兩姐弟心照不宣,就把柳心照的任教一事決定下來了。
飯后收拾桌子時,趁著柳心照幫忙收拾碗筷的功夫,蘇芳將蘇儀拉到院中,低聲說道:「儀兒,你、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有什么困難嗎?」
「我雖然把柳妹妹接回來了,但其實她在畫舫簽的賣身契還沒贖回來,如果想讓她放心教書的話……」蘇芳低下頭。
話猶未了,蘇儀已經心領神會,立刻說道:「都是一家人,談什么借不借的,放心吧,我會抽個空去找畫舫談談的。」
其實蘇儀對柳心照也很有好感。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總之她做的飯菜能量很高。
自從柳心照來到蘇家后,蘇儀去萬興樓的頻率也下降了不少,省去了不少來回走動的麻煩。
他最近甚至隱隱有了讓萬興樓提供生食材到蘇家,由柳心照專門掌廚的心思。
所以,如果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柳心照一把,他還是樂意的。
如今他不僅有了些資產,也有了不俗的名氣,想來畫舫也應該能賣他一個薄面。
轉日,正月初一,武盟慣例將武者名單張貼到了門口的布告欄上。
很多人閑來無事,就擠在榜下高聲議論,但當他們看到蘇儀的名字竟然出現在實力榜上時,一個個都不約而同地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入門三個月的四階武者?我不是在做夢吧?!」
「一個月升一階,這速度,嘖嘖嘖……」
「在蘇儀出現之前,我見過最天才的程公子也是兩年多才升到四階的……」
這時,有人怪叫起來:「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過蘇榜首戴著釀酒山莊的扳指!」
「他果真是釀酒山莊下來歷練的弟子么?難怪天資如此卓越。」
一時間,議聲四起,群情鼎沸,也許這就是異界獨特的年味吧。
蘇儀只在廣場邊緣遠遠看了一眼,便回身往家里走去。
他沒興趣當街向平民炫耀自己的天資,只要確認過自己晉升四階一事已經傳開了,目的就達到了。
哪怕他的名字只排在實力榜的末尾,但造成的轟動卻不亞于他當初登上新銳榜第一。
而且蘇儀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等到幾天后的百院會盟,他將再次刷新所有人的認知。
回到家,蘇儀再次收到武盟盟主的親筆信,心中還附帶有一塊寫著「徐」字的令牌。
信中大意是向武盟總部延誤了蘇儀申請演武一事致以歉意,又說總管以下的所有相關員工都被炒了魷魚,新換了一批優秀員工,如果蘇儀未來在沖擊上三階時有需要,可以放心到武盟來申請演武。
持有這塊令牌就相當于成為盟主的代言人,能在武盟總部內暢行無阻。
就算拿到外面,亮出來,很多武者也會給它幾分薄面。
對方誠意至此,令蘇儀頓時對武盟積累的怨氣消了不少。
但讓他繼續和武盟往來,幾乎已經是空談了,后者的腐朽體制,不是光靠換掉幾個下層員工能解決的。
到了下午,蘇儀又從大量信件中整理出一些特別的來信。
信封的用料一個比一個高級,但樣式設計卻都很古怪。
「都是周邊地區的學宮發來的邀請函……」蘇儀大致看過一遍,沉吟起來。
他自學武的三個月以來,對這個世界的局勢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就比如所謂的「學宮」。
好比吳郡城內,所有學院都是武盟的下轄組織一樣,學宮就是學派的下轄分支。
其實就連武盟,也是學宮的一員。
武盟盟主,在武界之中的地位相當于學宮宮主。
但和武盟這種在城內混跡的組織不一樣,大多數學宮都在野外占據靈山福地,自成一派,極少參與世俗之事。
所以一般平民很可能活一輩子,連學宮是什么都沒聽說過。
如果蘇儀沒學武、沒升到中三階,恐怕也不會接觸到這些高層次勢力吧。
中三階的武者已經算是一個地區的中流砥柱了,更何況類似蘇儀這般三個月就晉升到四階的天才,更是萬中無一。
因此還不等他有所想法,許多學宮就主動發來邀請了。
「他們給出的條件都很誘人。」看完,蘇儀將這些信放到桌上,長舒一口氣。
就比如說,只要加入萬順宮,每個月能領取一株千年份的龍爪蓮﹔
加入丹陽宮,會有三名玄階煉丹師專門為他服務,無論什么丹藥的材料都由學宮提供﹔
加入飛云宮,會直接成為宮主的關門弟子……
諸如此類的邀請函,一共有十幾封,各自附帶了千奇百怪的信物。
雖然這些學宮所說的很多福利,蘇儀連聽都沒聽說過,但光是細品這些邀請函之中的措辭,就已經能一窺他們的誠意了。
「可惜,他們都來晚了……」蘇儀搖搖頭。
這些學宮無一不是在他升上四階之后才發來邀請,而釀酒山莊月華峰,則是在他二階、仍是寂寂無名的小輩時,就專門派鐘類來接觸他了。
雖然月華峰也是釀酒山莊的分支之一,表面上和其他學宮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
但就以鐘類的師尊——月華峰主這份慧眼和先見之明,就表明了月華峰的境界必然高出其他學宮很多。
因此,這些學宮的邀請函都被他無視了。
東風漸起,萬物復蘇。
第二天,萬興樓派人傳來消息,說是龍虎團丁志遠的情報有眉目了。
蘇儀心想終于有事做了,便立刻趕到萬興樓,聽取錢老收集來的情報。
「這個丁志遠很奇怪,他的實力也許不止傳聞中的三階。」錢老抹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