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使魏國
肥義自知趙王何在看自己,沒有說話,只是將眼一閉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兄莫怪,此事不可盲斷,雖說我趙國現在丞相一職尚為空缺,但想那公孫起不過一黃毛小兒,不可輕信,誆論軍國大權豈可輕易贈與他人,說出去該笑我趙國無人,莫要再貽笑大方還是另尋他人吧。”
趙王何說完便只管喝茶,不再理會趙勝了,趙勝雖是憋了一肚子話卻無從談起,只能嘆息一聲錯開話題,提議讓廉頗領軍駐守邊防一事,趙王何也可能是為了撫慰趙勝,便欣然答應。
出了宮殿回頭看看這奢華氣派的王宮,趙勝只能搖搖頭,感嘆沒有了趙雍為王的趙國不知還能維持這繁華多久。
帶著無比的失落,趙勝回到了趙府,一看到趙勝的表情,白起已經猜到了答案,只是輕笑著對趙勝道:“趙公莫要沮喪,單槍匹馬前去盟軍游說不是不可,只是少了七成把握,成與不成還請趙公莫要見怪。”
趙勝拉著白起的手拍了拍,默默地點頭知道事不可強求。
白起不是看中了虛名實權不能如己所愿,而是在心中有個結。
自己辛辛苦苦在云夢山學藝十年,所背負的使命與私是替家族報仇,奪回屬于自己的王位,而與公乃是救濟天下蒼生免于戰火,早還天下與太平。
原本以為趙國地處中原,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和人文優勢,可以在平原君的幫助下大展拳腳,建立起屬于自己的權力。
但現在看來,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這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就算趙王何真的把丞相和軍權交給他了,帶著如此沉重的腐朽之木也未必能在列強林立的當下殺出一個黎明。
把精力浪費在一件沒有希望的事業上,倒不如乘勢而上會事半功倍。
看清了這一切的白起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轉而對趙勝道:“我遇趙公,乃是在下之福,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報答趙公知遇之恩。”
“公孫先生言重了。”趙勝擺擺手,眼里盡是數不盡的落寞。
他知道白起說出這一番話就意味著此去魏國,很可能不會回來了,但他好像沒有更好的理由來留下白起。
“既然如此,我便送你駟乘車架領趙國國相一職,另派五百甲胄跟隨護送你周全可好?”
國相其實就是一虛職,有名無實,就比如公孫衍領五國相印,都只是個名頭而已,哪天國君不高興說撤就撤了,根本不會有什么顧慮。
原以為白起會退而求其次,不料白起一擺手笑著道:“謝趙公美意,依我看就都不必了,我一人兩袖清風,倒還走的自在些。”
倘若白起只是趙勝眼中的一名文弱書生,有車有人勢必少很多麻煩,也會安全很多,但若太過招搖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這是去游說魏國和趙國聯合抗秦,如果拿不出強橫的實力只是虛有其表,反而會死的更快,并且都不打算回趙國了,帶著趙國的甲胄,無非多了幾百雙眼睛盯著自己,有不如沒有,這才是白起所想的。
趙勝所顧忌的一路山賊刁民猖獗,反而不在白起的考慮范圍內。
論個人武力,白起與廉頗對戰卻絲毫不會落下風,放眼整個戰國,他們師兄弟的武力若排第二,那將不會有人排第一,這是趙勝萬萬想不到的。
也正因如此,廉頗在趙勝眼里是志在必得,哪怕錯失了白起這樣滿腹經緯的才子,也絕不會放過廉頗這樣難得一遇的將才。遺憾的是不出三年,趙勝乃至整個趙國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后悔終生,這是后話。
臨別時白起實在盛情難卻,收下了平原君贈送的一把青銅寶劍和三百兩紋銀,至于那些隨行卑女和駟乘車架都一并丟給平原君享受去吧。
親眼看著趙勝送走了兩位大神,趙括長長吐出一口氣,自己的苦肉計總算沒有白費,慶幸之余找還躺在榻上的公孫賈喝酒去了。
天可憐見,戰國又沒有銀號,帶著三十斤的銀子真是累贅,只有先趁著廉頗上任的車隊搭個順風車,一起浩浩蕩蕩朝邊界開去。
此去駐守邊防,趙勝專門為廉頗安排了一名副將,說是副將倒不如是為了拴住廉頗的心,而安排的一名車右學徒。
此人李氏單名一個牧字,年齡只比王翦大了兩歲,用趙勝的話說,此子年幼便聰明絕頂,對兵法很是好學,家就在趙國北部邊境雁門郡,對當地了如指掌,就讓他跟隨廉頗身邊即學兵法又能做一名合格的向導,兩全其美。
廉頗見他和小王翦聊得投機,就留他在身邊也好日后有個伴。
“王翦,你要想好了,到底打算跟在誰的身邊?”李牧看著王翦,心里是一萬個愿意身邊能多一個小伙伴的。
王翦左右看看,臉上盡是為難。
因為爺爺王莽喜愛廉頗的緣故,從小他跟隨廉頗的時間最久,對于廉頗最是無話不談像親哥哥一樣。
可是在他的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漢就該像白起哥哥一樣,處處都能后發先制,能人所不能,在他的內心,白起就是一個無法超越的偶像。
王翦一時沒有回答,三人只好作罷,離四人分道揚鑣的日期起碼還有五六天呢,索性就讓小王翦慢慢考慮吧。
這次廉頗受命去駐守邊關,也只帶了十幾人隨行,畢竟是趙勝對廉頗的試煉,并沒有多么隆重,十幾人兩乘車架,就這樣往南一路行去。
出了邯鄲白起越發感覺這世道的艱辛,沿途所見,處處透著荒涼。
由于連年征戰,許多村鎮都是低矮破舊的茅屋,三家就有一家已經明顯沒有人住了,剩下的兩家也只剩下老弱病殘,百姓人人面露饑黃兩眼無神,地里的莊稼青黃不濟,豐衣足食對他們而言就像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種情況在賦稅還不太苛雜的趙國尚且比比皆是,可想而知那些連年征戰的國家百姓的生活會更加慘不忍睹。
走走停停過去了三天,一行人走到了一處崎嶇曲折的山路中,時至黃昏,白起左右看看兩邊山峰怪石林立,腳下山路依然一眼望不到頭,看來今晚是不能在天黑前趕到驛站,只能在大山中過夜了。
山匪二字悄無聲息地鉆進了白起的腦子里,白起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