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座上賓

廉頗看著步步后退的趙括，眾人已經明白，趙括完敗。

“你，你……”趙括指著廉頗還想說什么，奈何無從談起。想不到自己身為名將之后并熟讀兵書，竟然辯不過一名莽夫，心中千萬個不甘。

“趙括，你先下去吧。”這時趙勝發話了，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叔叔，趙括只得一甩袖子，離開了平臺。

趙勝抬起手呼喊下人：“來呀，給這位壯士賜坐看茶，要上座，上好茶！”

上座，好茶，足以說明趙勝十分喜愛眼前的這位壯漢。

“不知這位小弟有何高見？”待廉頗坐定，趙勝看著臺下和廉頗同道的白起問道。

既然被點名了，白起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臺來。

“高見談不上，只是見各位大談興國之道，不才也想說說看法。”白起英氣逼人，讓人不由心生愉悅。

“哦？說來聽聽。”趙勝興趣盎然。

白起微微一笑開口道：“我觀以目前趙國的實力，眼前最大的敵人定是秦國，稍有不慎必將為秦所滅！”

這話一出，語驚四座，眾人一片嘩然，都在悄悄議論著。

趙勝一聽，眉頭皺了起來，抬手按下嘈雜聲，一臉嚴肅地說：“你可知，你的話一出，今天只要出了我的府門，趙王肯定要你的命？！”

白起輕蔑一笑：“我遇昏君，有趙國給我陪葬，死又何妨？！”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下輪到眾人目瞪口呆。

趙勝指著白起就站了起來喝道：“小小年紀，好大的口氣！”

說完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畢竟是自己說的要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的，于是緩了語氣道：“你且說來聽聽有何根據，我可告秉趙王免去你的死罪，若說不上來，凌遲處死！”

說到最后四字i，趙勝已經咬牙切齒。

白起仍是那副云淡風輕侃侃而談道：“之所以我說秦國必強，是因為秦國變法之緣故，民可安居樂業，也可草木皆兵，有論功行賞之法，皆可人人為己悍不畏死，所以我敢說，強秦必定橫掃天下！”

“可有期限？”趙勝瞪著白起問道。

白起伸出三個指頭：“不出三年！”

這時趙勝已經沒有了怒氣，追問道：“秦國縱然依變法之利得強盛之師，然地處荒漠，資源匱乏，又有邊戎的騷擾，想要阻我大趙的鐵騎，談何容易？”

“呵呵。”白起嗤笑道：“地利可以掠奪，莊稼可以開荒，只要秦國做到一件事，這些都不是問題。”

“哪件事？”

“西進南楚，得西川蜀地天府，即可解決資源匱乏的問題！”

回答過趙勝的話，白起繼續道：“至于大趙鐵騎不提也罷，趙公也說了，強秦地處荒漠，西臨邊戎，可一旦與西戎交好或將其征服，將換來用之不盡的西域良駒，敢問趙公，大趙鐵騎的馬匹來自哪里？”

趙勝心頭猛地一顫隨口道：“乃是西戎良駒。”

白起搖了搖頭嘆息道：“告訴趙公一個不好的消息，眼下秦國剛剛大勝西戎，無數良駒落入其懷，不久就能見到一支橫掃中原的鐵騎了。”

當白起說完，全場死寂，趙勝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起身問道：“可有良策？”

這才是白起說的重點，他再次緩緩伸出三指：“三點，一，變法，二修好魏楚韓形成合圍，三，鞏固楚秦交界不得半點退步。”

隨著指頭依次落下，趙勝的心也沉入谷底。

只一條變法，就是難上加難，地處中原的趙國，政權幾乎全是由士族把控，讓他們變法去觸碰自己的利益，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其實白起所說也是遠在秦國的張儀想到的，這位鬼谷子的大弟子正在苦思對策，提前做著一切準備，留給趙國的時間恐怕連三年都不到了。

“你們三位今天就留在府中，還未上臺的就都散了吧，今天到此為止。”

趙勝揮了揮手，疲憊地下去了，留下眾人一個落寞的背影，一陣深深的孤獨感侵襲著這位心系家國的皇親國戚，眼前的繁華瞬間變得虛無縹緲。

之前那些大家紛紛看向這個只有十六歲的白起，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不服都不行，小小年紀分析的竟然這么透徹，實在讓這些飽學之士的老臉無處擱了。

“告辭，告辭！”貢補帶領幾個隨從對著白起連連拱手，說完徑直朝府外走去，他自覺自己學識有限，還是到秦國深造一下再來做平原君的幕賓也不遲。

看到貢補離去，幾個人目瞪口呆，思量之后，也和白起告別，緊隨其后離開了趙府。

幾個人的離去并不妨礙其他人的興致，終于經過重重阻礙擁有幕賓的身份，傻子才會白白放棄，走的人實在夠迂腐的，想那么多還不如好好珍惜當下呢，于是興致勃勃隨著管家而去。

趙府有專門的貢院，是用來侍養這批有識之士的。眾人依次被花眉管家安排食宿，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場辯論下來，廉頗和白起都得到了賞識，帶著小王翦一起被特別安排在一間屋子，等待平原君的再次招見。

目光如刀子般看著三人離去背影的兩人，都難平心中的不快，一個是平原君的侄子趙括，一個便是沒能上臺的公孫賈，這兩個人一照面就一拍即合成為一丘之貉。

“公子我看那廉頗和白起都是泛泛之輩，哪里懂什么行軍打仗，在會上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公孫賈惺惺相惜地嘆著氣。

一聽這話，趙括好像遇到了知己，左右看看沒人注意，一拉公孫賈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到我的府上一敘。”

兩個人一前一后來到了趙括專屬的小院。

進到屋里，趙括吩咐下人送來水果吃食，再沏上一壺熱酒，兩個人就這樣吃著點心喝著小酒，一吐心中不快。

“你再看那白起有什么啊，除了嘩眾取寵說著不靠譜的話，簡直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公孫賈吃著喝著，一邊給趙括說著寬心話。

“哎！”趙括一拍腿嘆息倒：“有什么辦法，叔父居然相信了。”

這時公孫賈神秘的湊過來：“其實我有辦法向趙公證明，白起乃一個混吃混喝的騙子，不知公子有沒有興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