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了？”

“他們……離開了……”阿米婭的雙手緊張地捏在一起，她坐在煌的病床邊，“ACE、Scout的死，對白羽的打擊很大。”

“意料之中。”煌的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可眼中有淚光在閃爍，“只是ACE大哥他……本來說我們三個人要組成一支最強的三人小組，沒想到這個組合這么短命……龍門的戰斗，我已經報名了。”

“煌……”阿米婭咬緊下嘴唇，“凱爾希醫生說，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但是你總是偷偷跑到訓練場訓練，這樣不行，必須要待到身體完全好了之后……”

煌在病床上翻了個身，沒回她，留下發愣的阿米婭。

“……地表最強三人組……”許久之后，她又提到了這個組合，“呵，現在只余下我了……我是個理性的人，我知道該怎么辦，凱爾希想讓我怎樣都無所謂，不過我是會繼續留在羅德島的。”煌頓了一下，“你要向我證明你自己，阿米婭，我一直都是愛你的……”

“對不起……”阿米婭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煌一下子咬緊了牙關。她現在很想轉身擁抱這個瘦弱的小兔子，但她知道她不可以。阿米婭必須成長——失去某些東西的時候，一個人便會成長。

煌記得在自己才從昏迷當中醒來后的一天，偷偷支撐著負傷未愈的身體進入訓練場的時候，博士看見了她。那時博士剛剛舉行完公投，還沒有離開羅德島。

博士對她說過這些，他說羅德島曾經像是一盤散沙，白羽的出現第一次使這盤散沙有了合攏的可能。為什么白羽被博士派去人事部？因為他有能力團結起他們，就像團結起自己的小隊一樣。

可是阿米婭不行。至少，現在是這樣。

當阿米婭經歷了這次兩極分化之后，她才能有可能明白，將羅德島管理成為一個真正的，同心協力的組織是如何重要。行動之中，勢必會有人無法回來，然而死亡卻可以告訴她什么是殘酷的——因而要懂得珍惜一切。

阿米婭根本不知道那是煌對她的磨練，她仍然覺得煌適才是在責備她——嚴厲地責備她，在她的心中疊起了沉重的包袱，因此她離開的時候是眼含淚水的。

人事部的梓蘭正站在病房的外面，阿米婭出去的時候迎面就看到了她。梓蘭發現阿米婭的眼角有著淚痕，但她也沒有說什么。阿米婭低了低頭。

“梓蘭小姐，有事情嗎？”

“嗯……有兩件重要的事。”她遞給了阿米婭一份文件，“這是人事部新的干員入職申請說明書。將軍的養女奈音已經從萊塔尼亞回到了這里，經過測試之后，人事部批準她成為羅德島新的高級干員。”

“是嗎？那太好了……”阿米婭小聲說，“我馬上會去看一看她的，只是現在……”

“看她？”梓蘭搖了搖頭，“阿米婭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這么去做。她遠遠比之前來到這里的那個叫做泥巖的更加難纏。泥巖和她的雇傭兵小隊雖說從來沒有服從過凱爾希和你下達的任何一個命令，而且點名要求加入白羽小隊，但是好在從不惹事性格，她也還算溫和，但是奈音……也許是因為將軍的緣故，她對羅德島的態度非常惡劣。”

“啊？”

“她很叛逆。”梓蘭嘆了一口氣，“奈音小姐一來到羅德島，接管了阿薩茲勒的那批孩子之后，就幾乎拒絕了與羅德島其他部門和人員的溝通，拒絕醫療部對于阿薩茲勒的感染者孩子們的病情檢查，自己為他們去做治療。我們送過來的飯食全部被她退回，只有少數像干員孑這種與將軍，或者說與白羽關系不錯的人提供的東西，她才會接受。而且……她法術天賦非常強，若不是其它人極力阻攔，她差一點要和幾名羅德島干員打起來……”

阿米婭又把頭低了下去。

“白羽……還是有這么強的號召力嗎？”

她突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自己雖然身為羅德島的領袖，可到頭來只能靠著投票與合同壓制下一批干員，而且即便是這樣，也無法完全說服所有人，他們還是去了。

白羽小隊，ACE小隊，Scout小隊，羅德島六大精英小隊一下子去掉了三支。阿米婭自己的小隊甚至還沒有開始組建就難以為繼——煌本來是預訂人選，可她現在也不再確定她是否信任自己。

“阿米婭，奈音的事情我沒有和凱爾希說，因為我怕她手段強硬，與這樣的優秀人才徹底決裂。”梓蘭道，“我該怎么去做？”

“按照她的意思來，暫時……滿足她的需求，只要奈音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其他的都可以盡量提供。給他們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吧，暫時也不要派發任務，基建任務也不要去做。我會抽時間拜訪的，不用擔心我……”

梓蘭搖搖頭。

“那……我要說第二件事情了……”

“怎么了？”阿米婭看上去有一些疑惑。

“就在剛剛，有一支從整合運動來到這里的作戰小隊進入了羅德島……”梓蘭看上去好像有一些猶豫，“那些人要求和白羽見面。”

“白羽？”阿米婭蹙起眉頭，“整合運動來的？是跟伊桑那樣也想要受羅德島的招安嗎？”

“明顯不是的，因為如果他們是要求招安的話，那現在這支小隊應該依舊呆在羅德島，可是他們只來到了這里不超過20分鐘，向我們的一些干員詢問了部分事宜之后就又匆匆忙忙離開了，連一封信都沒有留下。我們本來是想趕緊找到你然后把這件事情通報給你的，但是……由于對方的身份特殊，我并沒有第一時間……”

“身份特殊？梓蘭，這是什么意思？”

梓蘭嘆口氣。

“葉蓮娜，”她說，“這直小隊叫做雪怪小隊，領頭人是葉蓮娜，又被稱為霜星……”

阿米婭后退半步。

“他們現在在哪里？”

“走了……”

“走了？”

“走了……他們來到了羅德島。像之前泥巖帶領自己的傭兵隊來到羅德島一樣，點名要求與白羽進行會面，但是我們的干員告訴她說，白羽已然離開，從羅德島前往龍門備戰。霜星一聽到這件事情，又立刻帶領著自己的小隊離開了羅德島的大門，我想他們應該是要一同前往龍門，可是羅德島到龍門的路很長，如果單憑靠腿腳去走的話，則至少要兩個星期才能到達——”

“她還有沒有向你們透露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整合運動的動作？”

“她走得很匆忙，而且由于是突然出現，我們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準備。”梓蘭面帶抱歉的神色，“阿米婭，看來，之后的龍門恐怕不僅僅是我們要采取行動，還會有更多更復雜的勢力參與進來。一方面是龍門本身，一方面是整合運動，還有白羽以及他的小隊一定不會干干呆在那里什么事情都不干。如何處理這三方的關系，我覺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我仍然沒有弄明白……”阿米婭睫毛顫抖著，“霜星……她明明是整合運動的一支王牌部隊。實力非常強大，并且也是最早的那一批……什么她會突然帶領著自己的小隊來到了羅德島，脫離了整合運動？”

“我覺得，現在只剩下一種猜測……”梓蘭說，“我猜測，這件事情自然和她要找的那個人有關。”

“果然……”阿米婭把頭扭過去，“我就知道——憑借白羽這個人的能力，他能在危機四伏的整合運動營地當中生存這么久，絕對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他肯定有所依仗的東西，不管所依仗的是人還是什么，至少他做到了一些其他人難以完成的任務。這已經足以說明了——他一定是和霜星談論了些什么，才導致這個曾經的敵人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那現在怎么辦，阿米婭？”

“凱爾希醫生知道了這件事情嗎？”

“已經知道了……并且多半也采取了行動。”梓蘭說，“而且凱爾希醫生還有更大的任務已經下達。”

“你指的是派出特別部隊前往龍門保護博士？”阿米婭沉默了片刻，又問，“之前不是連人數都沒有確定的嗎？現在已經把名單列好了？”

“我大概瀏覽了一下，”梓蘭說，“大多數都是凱爾希醫生原本為你的小隊所準備的成員，既然阿米婭你不需要這些多余的干員，那么凱爾希就把他們安排上了另外的任務。這些人具體的任務時間大概是在一到兩個星期之后，在這期間，博士依舊需要被保護，但是整合運動暫時不攻擊龍門的話，博士還算是安全的。”

“那這些人的名單……”阿米婭說，“確定好了？”

“只有四個人，全部都是現在羅德島的精英。”梓蘭略微思索了片刻，“六星重裝干員塞雷婭，六星特種干員傀影，六星近衛干員棘刺和六星近衛干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