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紛紛多苦緒,似斟杯酒樂全傾。
幻塵想葉以為船,只憂碌碌不得安。”
從漫長的昏睡中醒來,卻未曾意識到,他的名字、家庭以及一切,都已成為過去。
夜晚枯樹下,一個中年男人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陰云,看著它們緩慢的漂浮著。
“我是...”
中年男人忽然抱住了自己的頭,大腦中閃過無數畫面,
“錢伯斯。”
錢伯斯終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但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記憶中最后的畫面,是雷寧根試圖抓住他:
“抓住我的手~!”
錢伯斯朝著雷寧根揮了揮手:
“別了,我親愛的弟弟。”
不對,我似乎忘記了什么。
錢伯斯試圖想起更多的東西,但很顯然,他的記憶所剩不多了。
“總之,我活了下來。”
就在錢伯斯這么想的時候,遠處走過來一個人影。
正是走了四個月左右才走出沙漠的李皓,他在錢伯斯看到他的同時也看到了對方。
那是一個胡子邋遢的男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流浪漢。
兩人看見對方之后,腦海中產生的想法驚人的一致。
后來,錢伯斯是這樣和別人說的:
他從沙漠來,徒步而行,肩頭披著黑色披風,格外引人注目。
當時空氣燥熱難耐,畢竟是在沙漠邊上。
那個人在錢伯斯和他靠著的樹前停下腳步:
“你還好嗎?”
“并不是很好。”
錢伯斯站起身,
“你從哪兒來?”
“浣熊市,你知道嗎?”
李皓打量著錢伯斯,對方看起來更像是遭逢了一場大難一般。
“浣熊市?”
錢伯斯有些驚訝,
“你就這么走過來的?”
“當然不是,我的飛機在沙漠里墜毀了,索性我人沒事兒。”
李皓故作清醒地說道。
“竟然真的會有人不遠萬里來舊納拉寇特,這里可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錢伯斯調侃著李皓,
“那么,你來這里為了什么呢?”
“你知道的,到處探險。”
李皓聳了聳肩,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特拉維斯一樣的探險者。
“但愿如此。”
錢伯斯說完這話,朝著遠處走去,
“跟我來吧,我記得離這不遠就有一個小村子。”
穿過利維亞之門,李皓便看到了錢伯斯說的那個小村子。
“為什么要叫它利維亞之門?”
李皓好奇地問錢伯斯。
“因為這里曾吊死過無數利維亞人。”
錢伯斯指著那些依然在隨風飄蕩的繩子,
“他們的身體垂下來,就像厚重的門簾一樣。”
“為什么要這么做?”
李皓更加好奇了。
“這是個非常漫長的故事,如果你要聽,我可以說給你聽。”
兩人找了個陰涼地,李皓看著錢伯斯說起了從前,
“很久很久以前,人們對女巫喊打喊殺的那個時候,這里被稱為北風之國。”
北風之國的國王莫比烏斯是一個智者,他聲稱自己能夠聽到神的聲音,他組建了異端裁判所。
在異端裁判所的庇護下,無數人得以幸免于難,并自發地匯聚到了一起。
他們正是最初的利維亞人,一群可憐又無助的無家可歸者。
“他們推舉出了一個首領,這個人就是我的祖先...”
錢伯斯說到這里,忽然說不下去了。
“怎么了?”
李皓有些不解的看著錢伯斯,
“為什么不說了?”
“我的祖先是羅慕路斯才對啊。”
錢伯斯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就好像他的大腦里出現了其他人的記憶,
“不對不對,我的祖先是利維亞人的領袖,他的名字是特洛特,諾諾利埃斯·特洛特~!”
諾諾利埃斯·特洛特?
李皓忽然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由諾諾利埃斯·特洛特設計的一幢獨一無二的莊園,而且他在莊園建成之后就失蹤了。
也正是在那之后,陸續有超過十二人在那附近失蹤...”
李皓微微瞇起眼睛,這一定不是巧合。
“有人動過我的記憶~!”
錢伯斯突然大喊著站起來,而后一頭撞向石墻。
李皓愕然地看著這一幕:
“拜托,開玩笑的吧?”
錢伯斯顯然死的不能再死了,李皓將其草草掩埋。
“還好這里有鏟子。”
李皓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
“不然我就只能讓你幕天席地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李皓才進入的那個小村子。
時值午后,大街上空空如也。
李皓找到了一處酒館,門口掛著個牌子,上面畫著一只狐貍。
屋內人聲鼎沸,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李皓猶豫了一下,繼續向前走,沿著街道走到了另一座稍小的酒館門前。
里面幾乎是空的,李皓心中如此想到。
酒館老板抬起腦袋打量著來人,李皓仍穿著斗篷,面無表情的站在吧臺前,不言不語。
“來點兒什么?”
老板在帆布圍裙上擦了擦手,而后又用一塊抹布擦了擦吧臺。
“啤酒。”
陌生人的聲音讓人不太舒服。
老板倒也沒說什么,用一個裂口的陶杯裝滿一大杯啤酒。
陌生人年齡不大,但頭發幾乎全白,斗篷下他穿了一件頸部和肩膀有綁帶的破舊皮夾克。
當他脫下斗篷的時候,酒館老板注意到他像背弓箭一樣背著一把佩劍。
身上帶點武器,這本身很正常,只是沒有人會帶著一把劍。
更不要說,像這個人一樣,背弓箭一樣的背著自己的劍。
李皓站在柜臺旁,眼神仿如利劍般盯著酒館老板,同時喝了一口啤酒。
味道有點澀,但勉強還能咽下去。
“我想找個房間過夜。”
李皓放下陶杯,
“最好有電腦。”
“這兒沒有。”
酒店老板沒好氣地說,一邊打量著李皓的靴子,滿是塵土的靴子看起來骯臟不堪,
“你為什么不去狐貍酒館,現在那兒才是最好的酒館。”
“我想住這兒。”
“這兒客滿了。”
酒館老板終于還是聽出了陌生人的口音。
他是個聯邦人。
“我會付錢。”
陌生人仿佛不確定似的輕聲說道。
事實上,李皓身上一毛錢也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痘疤、身材瘦長的男人起身走向吧臺。
從李皓進門開始,這人陰郁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
“這兒不會有房間給你,”
刺耳的聲音從痘疤男嗓子中擠出,
“你這聯邦來的臟鬼,”
他已經走到了李皓身旁,
“拉尼卡不歡迎你這種人。
這是個體面的國家~!”
這里是拉尼卡?
李皓有些恍然,他當然知道拉尼卡,沙漠中的明珠。
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來到這里。
那么,這座村子想必就是“邊境村”了。
“抱歉。”
李皓和酒館老板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了酒館。
身后是疤臉男依然在大放厥詞:
“快滾吧,你這來自聯邦的竊賊~!強盜~!無恥之徒~!”
拉尼卡的人,或者說無數沙漠國家的人都憎恨著聯邦。
在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看來,聯邦幾乎奪走了他們的一切。
卻選擇性的無視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自身的懶惰,才是真正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