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赫連英杰眉頭一皺，倒是未曾想到這許淵竟然也有“以文畫像”的本事。

不過，可不是所有人的畫像，都有非凡的戰力的。

中看不中用者數不勝數。

說白了，最后的比拼，還是要落到詩詞的質量上來。

到底是虛有其表，還是真材實料；是過眼浮云，亦或者是千古文章。

一試便知！

只見赫連英杰伸手指月，然后猛的揮手。

天空中，那輪彎月竟然被他指引，猛然墜落凡塵，朝許淵撞去。

偌大一輪彎月從天而降，任誰遇到這一幕怕是都會慌神。

但偏偏許淵已然沉浸在了“以文畫像”的玄妙之中，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道法之外，其余術法帶來的奇妙改變。

但他背后的墨影分身可是真正的以文畫像，不是什么虛假的幻象。

兩尊墨影分身縱身一躍，劍光亂斬。

月光逐漸消散。

最后，墨影分身和月影撞到一起，二者同時消散。

然而……墨影分身有兩尊。

嗖！

另一道墨影分身已然接近赫連英杰，抬手就是一劍。

眼看著赫連英杰就要身首異處，他腰間陡然綻放了一道白金交融之色的屏障。

噹！

白金屏障不斷震顫，搖搖欲墜，但終歸是擋住了這一擊。

隨后，墨影分身才氣耗盡，消散如煙，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如若不是緊接著傳來一聲“咔嚓”的聲音，赫連英杰腰間玉佩碎成了兩半、跌落在地的話，那么眾人或許還當真會覺得恍如隔世。

眼前的一切，說是神仙打架也不為過。

最后贏的，貌似是“許神仙”？

事實上，不需疑惑，因為二人的面色已然證明了一切。

許淵回過神來，記住了以文畫像的玄妙感覺。

他掌握的術法中，又多了一門妙用無窮的文道神通——對影成三人，或者叫做墨影分身。

相比之下，赫連英杰面色慘白，口中不知不覺的便已然溢出了一絲鮮血。

二人之間，那肉眼難察的白色絲線中，有才氣流轉。

從赫連英杰那邊，流向許淵這邊。

其充沛程度，不亞于前些日子弄玉兒禍害了麓鎮一眾才子之后之所獲。

由此也可以看出哪怕是同為秀才，彼此之間的文道造詣差距也是極大的。

赫連英杰不愧為江城十大秀才。

當然了，也正因如此，所以赫連英杰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折戟于麓鎮這種小地方。

感受到自己的才氣正在被許淵掠奪，他心中涌起了無限嫉恨。

“怎么會……區區麓鎮，怎么會出現如此大才……這……這根本就是千古名句級別的詩詞，怎么會從他口中說出……不，我不相信！”

赫連英杰連連搖頭，一方面心境接近崩潰。

另一方面這種損失他不能接受，尤其是今年還有秋闈鄉試，金榜題名近在眼前，他哪怕不沖著那個解元去，起碼也要混個舉人才行啊。

“才華你確實有，但不知，你底蘊何在！”赫連英杰道，“方才我一時大意，率先做詩，這才稍遜一籌。真有本事的話，我們再比一場，這次，你先！”

許淵笑了。

不服氣？

可以，在文學這一塊兒，他有把握專治各種不服。

“行，你想比什么？”許淵問道。

“隨你的便！”赫連英杰終究還是放不下那份高傲，如果他真要是選一些刁鉆的冷門題目，也并非沒有難住許淵的可能。

“那我考你一題好了。”許淵開口道，“你是誰？”

赫連英杰一陣錯愕？

這……這算哪門子的考題？

這是彼此認識熟絡吧，這有什么難的？

“我乃赫連英杰是也！”赫連英杰滿頭霧水。

許淵卻搖了搖頭：“赫連英杰，不過是四個字而已，你可以叫赫連英杰，他也可以叫赫連英杰，誰都可以叫這個名字。”

“可若是除去這四個字，你是誰？”

赫連英杰錯愕幾息之后皺眉道：“我乃江城赫連家族一俊杰，江城十大秀才之一，名列大鄴朝廷貢生名冊之中……”

赫連英杰林林總總的說了好些個稱呼，每一個都足以令在場不少書生驚呼嘖舌。

他臉上也因此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一次，總可以了吧？

誰知道許淵繼續搖頭：“赫連家族是什么家族？有比他更大的家族嗎？你在家族中是什么地位？嫡系還是庶出亦或者是旁系？”

“江城十大秀才很有名嗎？帝都有沒有十大秀才呢？其余州有沒有呢？除了十大秀才，是否還有十大舉人呢？”

“貢生千千萬，即便是榜上有名，又算什么？或者，這貢生之名，便是你一生最引以為豪的成就嗎？”

一席話，將赫連英杰問的啞口無言。

眾人逐漸明晰了這一題的真正含義。

你是誰？

簡單的三個字，想要回答，卻必須要明晰本我，找到自己于這方世界真正的根基之所在。

一個人，最驕傲的地方必然是他成就最高的地方。

如若不是，要么就是他在說謊，要么便是他真正的才華還無人懂得欣賞。

赫連英杰那么多頭銜，可以說，他重視哪一個，便能夠反映他的心氣和心理動態。

如果是赫連家族中人，那么說明他最自豪的是赫連家的一員，考慮到他不過是赫連家旁系子弟，這種心態很正常，卻也先天落后于那些本就是赫連家主家子弟。

還有十大秀才之名，心氣也就在秀才中稱王稱霸了，而且前面還要冠名江城。盡管江城是江州的州城，理論上是江州的文化中心，但江城十大秀才和江州十大秀才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赫連英才敢自稱江州十大秀才嗎？

他不敢。

最后，貢生之名，有人引以為豪卻也有人并不在意。

得到這個名頭，有人是靠才華、有人是靠人脈、有人是靠財富還有人是靠天家的恩典賞賜。

盡管能夠得到一縷官氣加持，令文人墨客有以文畫像的能力，超脫凡俗，但貢生這兩個字含金量并不高。

一問便將赫連英杰剖析的如此干凈。

赫連英杰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呢？你又是誰？”赫連英杰怒而反問。

許淵笑道：“我乃許淵！”

赫連英杰怒拍桌案：“許淵不過是一個名字，誰都可以叫許淵，你這回答和我有何不同？”

許淵起身，看向遠方：“我不管別人是什么，叫什么，但我……是許淵！獨一無二的許淵！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剎那間，許淵身后有火光閃爍，五光十色，一片輝煌。

噗！

赫連英杰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逆血噴出，當場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