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月明抱著國主的手臂,道:“父王,你最疼貞兒了,對不對?”
翟堯謹道:“孤的寶貝女兒,自是疼的?!?
翟月明玩笑道:“貞兒想要一樣東西?!彼赶蚰擎九?,道:“便是她。”
翟堯謹笑道:“哈哈,隨你?!?
左方承打暈婢女,將她拖出去。
尤祈隴還想勸說幾句,道:“陛下,這...”
翟月明不待他說完,道:“尤家主,你只是一個家主罷了,還不是國主呢。”
尤祈隴下跪道:“陛下贖罪,臣絕無他意。”
融平跟鳳玉綸小聲嘀咕道:“美人都快送到床上了,還絕無他意呢?”
鳳玉綸道:“你猜明月公主會如何處置那個婢女?”
融平道:“猜不到?!?
鳳玉綸笑道:“那個婢女活不過今天。”
融平不可置信道:“不會吧?”
鳳玉綸道:“這個公主與傳聞中,倒是不大一樣。雖說跋扈,但是做起事來,還是很有分寸的?!?
翟月明撒嬌道:“父王,您身子不好,以后少宴請些臣子。女兒剛回宮,你要是出了事,女兒該怎么辦?”
翟堯謹道:“好了好了,都撤了吧?!?
眾人退下后,翟月明道:“大哥,你幫我看著父王,我去辦點事?!?
翟鷹還能不明白她去干什么,他道:“貞兒,你少殺生?!?
翟月明道:“大哥,尤家不老實,我去敲打敲打,你別管。”她一撩袍子,便走了。
翟鷹想阻她,又怕動靜太大。嘆一口氣,只好任她離開。
尤祈隴快要出宮。
“尤家主,且慢。”翟月明身后左方承,左方承拿著一個華貴的盒子。
尤祈隴作揖,道:“拜見公主,不知您有何吩咐?”
翟月明道:“我這有一件十分貴重的禮物,想送給尤家主。”
尤祈隴道:“不敢當,不敢當?!彼娝龖B度強硬,只好命人接過。
翟月明一臉看好戲的樣子,道:“尤家主,不打開看看么?”
尤祈隴道:“公主所贈之禮...”
翟月明不依不饒,道:“看看吧,你一定會滿意的?!?
尤祈隴有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盒子慢慢打開。
“嘭”的一聲,盒子掉落在地,里面露出一雙女子的手和染血的手帕??词峙?,就知是剛剛那婢女的。
尤祈隴道:“公主,這是何意?”
翟月明道:“她身上最美的地方便是手了,現如今,我將這一雙手取下來送給尤家主,尤家主不喜歡么?”她停頓,又道:“小小婢女,也想攀上高枝當鳳凰,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命。這種人,認不清自己身份,換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不知好歹?!?
尤祈隴聽的心一跳一跳的,這句不知好歹到底是送給誰的,他一清二楚。硬著頭皮,他道:“公主殿下,您誤會臣了?!?
翟月明道:“是不是我母后跟我大哥為人太過和善了,你才敢當著他們的面就給我父王送女人?!彼α?,道:“父王若是想納妃子,早就納了?!?
尤祈隴一直低頭不語,翟月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道:“尤祈隴,我可沒有那么和善。倘若再讓我得知,你變著法的給我父王送女人,我就把你送到我父王的床上?!?
尤祈隴漲紅了臉,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翟月明仰天大笑:“哈哈哈?!?
尤祈隴納悶,道:“公主,你在笑什么?”
翟月明停下,道:“明國的律法,是翟家人定的;明國的掌權人,是翟家人;明國的規矩禮法,翟家人一代一代撰寫的。不知道,尤家主口中的豈有此理,是哪里來的道理呢?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哈哈哈?!?
尤祈隴瞪圓雙眸,不敢想象。明月公主,竟猖獗到了這等地步。
翟月明道:“我,說到做到,不信,試試好了?!彼呑哌呅?。
鳳玉綸和融平在遠處看著,鳳玉綸吃驚道:“翟月明,真是個奇女子。”
融平道:“她太大膽了,若不是她父兄寵她,早就身首異處了?!?
鳳玉綸反問,道:“在你看來,她父兄寵她,是她猖狂的理由么?”
融平道:“不然呢?”
鳳玉綸道:“未必?!?
融平追問:“未必什么?”
鳳玉綸神秘的笑了,道:“不可說,不可說。”
融平小聲道:“賣什么關子。”
鳳玉綸搖搖頭,雖然只有兩天短短的接觸,翟家人的性情,他都摸了個七七八八。他想:
國主殺伐果斷,是一個成功的帝王。
翟鷹是下一任的國主,但他和煦、儒雅,一個犯錯的宮人都舍不得處死。這樣的性情,成就一代大儒師不是問題,放在帝王之家,實是不該。
明月公主,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玩世不恭,放蕩不羈。她身為女子,梳男子發式,不著落地長裙,走路也不似其他女子婀娜多姿。她整日里手拿一柄朱雀劍,好似江湖中人,只是公主,卻能拿朱雀,可見她有多么受寵。
今日那婢女,他以為她會盤問一番,可她二話不說,剁了雙手裝進盒子里,直接便敢找世家家主算賬,大膽。婢女若是被強迫的呢,真是狠毒、陰鷙。
她倒是比她大哥適合當帝王,想什么呢,不談她能不能當帝王,便是當了,定是個暴君。
兄妹二人,是個兩個極端,偏偏兩人親厚得很。這翟家,還有一個令他很驚的地方,一家人,未有任何嫌隙。平常百姓家,尚且會紅臉爭吵,他們不會??此麄円患胰讼嗵?,令人向往。他從小遠離爹娘,師兄師姐對他不錯,但他真的想嘗嘗被爹娘寵愛的滋味。
鳳玉綸看得出來,翟月明今日做派,說到底,也只是為了守護她的家人罷了。
*
翟月明坐在河邊,看著宮中最大的河道。
她出游的第一年,到了鮫水縣,趕上發水,還好她會游閉氣潛水。
整整一天,鮫水縣死了快兩成的人,自那以后,她常常在想,有什么辦法能百姓不受河水侵害呢?
百姓們是不會離開鮫水河的,有水人才能活著。讓河水不發水,她要是定海龍王的話,應該是可以的,可惜她不是。
直到今天,她注意到以前沒注意過的。宮中也有大水道,水道河水有時也會湍急,而且不小,但這水道,從未傷過人。之后,她發覺水道中段有一樣奇怪的東西。
找到建造這個東西的人,他道:“公主,此物名:調水門。公主留心到此物,想必也是看到宮中水道有時會湍急,但最后,這些水,都乖乖聽話,未能掀起大風浪,皆是調水門的功勞?!?
翟月明道:“調水門,好厲害?!?
他道:“這不算什么,宮中多處都有調水門。”
翟月明道:“可有書籍史記?”
他為難道:“都是一些家傳之物?!?
翟月明道:“將這一類的記載都拿出來,明日,我向父王請旨,以后,你就是本朝第一工匠。”
他道:“公主一諾千金,臣這就去辦?!备伤麄冞@一行的,只拿俸祿,不舉官職。
倘若得了一官半職,也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此人名胡青風,宮殿廟宇的修建皆與胡家有關。
之后,胡青風成為朝廷第一工匠,任二等。
三天內,翟月明一直在書房研讀胡家家傳書籍,就連睡覺,腦袋上都得擋本書。
嬋兒娟兒每晚都得給她蓋被子。
翟鷹站在書房外,道:“貞兒在干什么?”
娟兒道:“自從胡大人封了第一工匠,公主就沒出過書房,飯都是奴婢們給送進去的。”
翟鷹道:“別讓她累壞了,過兩日,我要去華家拜訪,你找個機會問問公主?!彼ヌ幚碚圩恿恕?
翟月明從塌上坐起,臉上的書落下,驚呼道:“我知道了。”她握住嬋兒的肩膀,道:“嬋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嬋兒被晃得暈乎,道:“公主,你知道什么?”她又道:“公主,太子晌午來過,他問您,要不要一起去華家?”
翟月明道:“何時?”
嬋兒道:“太子沒說,應該是這幾日吧?”
翟月明看看外面天色,道“剛好,找大哥蹭飯去?!?
翟月明運起輕功,到了靈鷹殿。她問道:“我大哥呢?”
左方柏道:“太子在批折子,太子交代過,公主來了,直接進去便好?!?
翟月明也不客套,直接進了書房。她道:“大哥,你這,折子好多。”她隨便拿起一本。
翟鷹道:“父王犯了頭疾,睡下了?!?
翟月明道:“我離開時,父王身體健壯,怎么就得了頭疾?!?
翟鷹道:“御醫說是太過操勞?!?
翟月明放下折子,道:“看折子太無趣了。”她道:“大哥,你要去拜訪華家?!?
翟鷹也放下折子,道:“四日后去,一起?”
翟月明道:“當然,好久沒見華安卿了。”
翟鷹無奈道:“我看,你是好久沒欺負他,手癢了吧?!彼溃骸八吡?,跟你是同一年走的,去廟里修習功法了?!?
翟月明有點蔑視,道:“她那個小身板,修習功法?”
翟鷹笑道:“聽說他拜了十八羅漢為師,等他回來,你就倒霉了?!?
翟月明道:“十八羅漢,等他拜了三十六羅漢,再來找我?!?
翟鷹道:“大話說多了,也不怕閃著腰?!?
翟月明有些委屈,道:“你到底是誰大哥嘛。”
翟鷹道:“好了,我們去用膳?!?
左方柏道:“殿下,鳳家主和融平天師求見。”
翟鷹未設宴,四個人圍著一張方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