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興興茶樓。
鳳玉綸道:“你今天這么早就叫我來,看來昨天,你是收獲頗豐。”
翟月明道:“不錯。第一,尤廷梁和李益應該只是利益關系。第二,黑衣人威脅尤廷梁綁我,五天的時間,黑衣人有多少次的機會可以殺我,他為何不殺?甚至用成親來逼迫我,只為讓我離開寨子,再動手。黑衣人行事十分古怪,而且黑衣人跟尤廷梁之間,怕不單單是威脅那么簡單。第三,我的懷疑尤家,尤其是尤瑋,至于尤嵐芷,我相信她。第四,明天我便要進國都,黑衣人的事,只怕得擱置下來了。”說罷,她喝了口水,拿起糕點,吃。
鳳玉綸嘆道:“這個尤嵐芷,看來不簡單,能讓明月公主信她。”
翟月明笑道:“對于尤嵐芷,感覺她不會害我,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鳳玉綸想了許久,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翟月明一震,道:“可是尤廷梁?”
鳳玉綸道:“他迷暈我的人,跑了,一同的,還有幾個他的親信。其他人,什么也問不出來。”
翟月明道:“黑衣人出手狠,藏的快。尤廷梁是我們唯一的路子。”
鳳玉綸道:“黑衣人和尤廷梁的事,我會盡量查。尤家,最近確實不安分,我還沒能找到證據。不知為何,尤家此次進都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國都安定了十多年,恐怕是風雨欲來。”
鳳玉綸眉峰緊促,面色凝重。
翟月明道:“玉綸,我昨天上房頂時,磕到了胸口,好疼呀。”
以往,翟月明說哪里不舒服,肩膀,手臂,鳳玉綸都會為她揉一揉。
鳳玉綸愣了愣,道:“你的丫鬟可為你看過了,上過藥了?”
翟月明道:“沒有,要玉綸揉一揉才好。”
鳳玉綸彈了彈她的腦殼,道:“打趣我。”他又擔心道:“你如今沒了輕功、內力,不要再隨便飛檐走壁。劍法尚能修習,輕功、內力,談何容易。”
翟月明道:“我懂。”
鳳玉綸道:“我的事情辦完了,明日隨尤、羽兩家一起進都。”
翟月明道:“鳳將軍哪次外出辦事不是得三月半年才能歸去。”她撐著下巴,笑道:“我看你是不放心我吧。”
鳳玉綸咳了咳,道:“貞兒,看破不說破。”
翟月明擺擺手,道:“好好好,明天見,我走了。”
翟月明回到驛站門前。
尤嵐芷青衣挺立,剛下馬車。
翟月明道:“嵐芷,我們進去。”“好。”
驛站園中。
翟月明為她斟了一杯茶,道:“好幾日沒見你,今日怎么來了?”
尤嵐芷低下頭,雙手緊握,道:“當天我要是能再機靈點就好了。”
翟月明坦然一笑,道:“這事,以后莫要再提。”想了想,她又道:“再說了,我若是命該如此,便是一顆釘子也能要了我的命;我若是命不該絕,就是閻王爺來,也勾不走我這性命。”
尤嵐芷也笑顏如花,道:“我最喜歡你這副樣子。”
翟月明道:“明日我們便該走了,你既然對我懷有歉意,便邀我上你家馬車,如何?”
鳳玉綸雖然也有馬車,但她現在的身份,容不得在眾人面前放肆。想她前三十載肆無忌憚慣了,重生一回,老天爺都在教她該如何做一個女人。
尤嵐芷松開雙手,道:“搞了半天,原來你惦記著我家馬車呢。好,我應了你就是。”
說時遲,那時快。或許是有了鳳玉綸的保護,一路相安無事,黑衣人沒瞧見半個影子。話不多說,國都到了。
翟月明看著都門,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更是她的歸宿。
眾人下了馬車,只見一座漆紅大門裹挾在碧黃的城墻中,門前的的衛兵比他們去過的任何一個城池都要多。一行從國都的正西門排隊進入,他們面前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年輕學子。
學子們雖是在排隊,卻半分也不閑著。其中一人道:“不知我等此次進都可能一觀郭大儒的尊相,若是能說上幾句,倒也不負此生所學。”
其中一人道:“不說桃李滿天下的郭大儒,單說華主考,他年紀輕輕、文采斐然,能得他指點也是幸事。”
那人便不服道:“華主考確是年少有為,他不也是郭大儒的弟子。”
于是,這一群人就哄哄起來了,你一句,我一句。有的學子唾沫橫飛、有的學子不屑一顧、有的學子裝腔作勢。
羅九恒看著他們,滿是艷羨。
羽敏官見此,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屁大點事都能吵起來。”他看了看羅九恒,眸中贊嘆之色眾人可見。
尤瑋也道:“小恒確實不錯。”
翟月明拍了拍羅九恒的肩膀,道:“他們跟小恒當然不能比。”
羅九恒小臉微微泛起春色。
羽敏官將翟月明的手拿下,對她說教:“男女授受不親,以后不要隨便拍男子的肩,爹都說了你多少次。”
翟月明敷衍道:“我知道了,爹。”她對鳳玉綸道:“玉..鳳將軍,你看小恒可有資格入選此次大都試。”
鳳玉綸懂她的意思,道:“我明日便寫信舉薦。”
羅九恒眸中溢滿希翼,他先是對鳳玉綸行禮,道:“多謝鳳將軍。”他又對翟月明拱手道:“多謝小姐。”羽敏官假嗽幾聲,他又對羽敏官道:“多謝羽大人。”
羽敏官道:“鳳將軍,小恒能得您賞識,是他的福氣。他做錯了什么,您只管罰就是。”
鳳玉綸道:“小恒是可造之材,我哪里舍得罰。”
入了國都內,羽敏官道:“昭兒,爹要去吏部交接一下,你找個客棧先住下,爹隨后再尋你。”
鳳玉綸道:“國都中,人情復雜,何不讓小姐先移步我府上。”
尤瑋在國都內早已經事先讓人買好宅子,尤夫人和尤嵐芷的母親先行離去。他本想邀羽敏官一家人小住幾日,聽了鳳玉綸此言,連忙止住。
尤嵐芷道:“昭兒,我們該日再會。”
翟月明道:“沒問題。”她又道:“下次你定要做馬車來。”
尤嵐芷邊和尤瑋離開,邊感嘆,道:“想來,我竟還不如我家馬車招人喜歡些。”
羽敏官思量許久,讓女子獨自住男子家不妥當,昭兒剛剛遇險,這要再出什么事。羽敏官道:“好吧。鳳將軍,勞煩您了。”還有四只桃和羅九恒呢,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進了鳳將軍府后,翟月明走走停停,將鳳將軍府看了個大概。她道:“你家還是這副樣子,半點都沒變。”
鳳玉綸出身南都鳳家,四大世家長期居住在國都。鳳府是鳳家人住的地方,鳳將軍府是鳳玉綸自己的住處。鳳將軍府是翟月明的第二個家,每每她出了宮來不及回去,多數都是歇在這里。
讓翟月明覺得安心的是,鳳將軍府除了練劍騎射的地方大些,其他地方皆是:夠用就行。鳳將軍府不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似的,一旦銀錢多了些,就使勁擴大自家的地盤。大魚塘、堂屋、大園子。鳳將軍府,大魚塘沒有,院子和堂屋也不算大。
翟月明進了她常住屋子,案幾上的熏香“無味”,兩側架子上有她喜歡看的書,櫥子里有她常穿的鷹秀紫袍。她感嘆道:“沒想到這些你都留著呢。”
此刻屋中只有他們二人,鳳玉綸道:“都是你用過的,豈能隨意放置。”
翟月明道:“我要沐浴,三天沒洗,都要臭死了。”
鳳玉綸道:“我一早便讓人備好了。”
翟月明道:“對了,羽老爹要是來了,想辦法幫我搪塞一下,我要在這里好好睡一覺。”
鳳玉綸道:“好。”
隔日一早,鳳將軍府。
翟月明執假朱雀劍,鳳玉綸手握一把普通的長刀。
翟月明道:“先說好,我如今沒了內力,你也不許用。”
鳳玉綸道:“自然。”
二人本來隔三差五就要切磋一番,重生這么久都沒好好打過一架,她的手癢得很呢。
翟月明扔了刀鞘,寒意乍現。她右手一檔,腳下一踢。他后腳一退,敏捷躲過。她身形后退,企圖再攻,銀劍直指。他身一側,又躲。
翟月明停手道:“你總躲什么?”
鳳玉綸無奈道:“我若反攻你,一招,足以讓你受內傷了。”
翟月明扔了劍,道:“不打了,不打了。”
小蘇來報:“將軍,羽大人來了。”
鳳玉綸道:“羽敏官昨天來過一次,我說你太困,已經睡了,想來也是不放心你。”
翟月明望向鳳將軍府,不舍道:“我還是更想住在此地。”
鳳玉綸道:“會有機會的。”
羽敏官找了個三進三出的小院子,一家人就這般,收拾屋子,買平日的需用之物,衣裳被褥,購置飾品擺件。
羽敏官升了二等御史,在國都的文官圈子中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波瀾。自古以來,能從外放的村令、縣令升至二等,并且能任職國都,往往沒有幾人。于是,國都中二等以下文官都想瞧瞧這羽敏官是何方神圣。
翟月明身為女子,本來不用拜見各位大人的,可羽敏官不知怎么了,羽府一來客人,便讓她拜見這個伯伯,那個叔叔。這些伯伯叔叔們大多都是老熟人,以前她可是被人跪拜的那位。后來她看出點貓膩來了,這是給她變相的相看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