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甲胄的魏飛羽,那身段,嘖嘖,一點也沒有糧草短缺,發(fā)育不良的跡象。
甄凡使勁咽了咽口水,伸手擦了擦鼻孔里流出的血,天氣實在是太干燥了。
誰看誰難受,他不敢再看。
他想知道自己馬兒怎么樣了,心念一動,畫面變成了拴在馬廄里吃著草料的無雙。
無雙沒事,他又看了看王五,王五睡得跟豬一樣。
他很欣慰,王五也還活著。
甄凡確定了這個東東,真的是如假包換的定位及街景神器后,再也忍不住了,他想看看爸媽怎么樣了,看看冷無雙在干嘛,更想知道自己在原來的那個世界,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可無論他怎么動念和語音輸入,羅盤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只是塊冷冰冰的金屬疙瘩。
這高科技的羅盤,似乎只能看他身處的這個世界,或者說,他人身在哪里,就只能在哪里使用。
甄凡放棄了努力,盡管他是多么的希望知道一點那邊的情況。
他費了好大勁,才克制住想再看看魏飛羽的沖動,收起羅盤,心潮起伏,數(shù)了幾千只羊,終于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甄凡看見炊煙升起,看樣子是在埋鍋造飯。
估計魏刀兒是要讓兵士飽吃一頓,準備去半道上劫劉太守的糧草,然后和宇文述的兵馬在山里躲貓貓。
他的軍服和宇文述的命令,都被拿走了,應該是派了一個他們自己的人,冒充他去給劉太守送命令。
這明明就是用的自己的計策,可他這個出主意的人,卻被他們關了起來。
好賴不分,真夠氣人的。
好在甄凡沒有胡子,不然肯定要被他吹掉在地上。
臨近中午,魏飛羽一身戎裝,背插箭囊,手里拿著兩個窩頭,神采飛揚的走了過來。
甄凡想起昨夜的街景,甲胄下的美妙撩人,怒氣竟自減了幾分。
“你們既然用某的辦法,而且也派人去通知劉太守了,為什么還要關著某?”
“自然是怕你走漏風聲啊,等俺們得手回來,如果你還沒被宇文述的兵殺死,我就放了你。”魏飛羽笑吟吟的說。
甄凡差點就爆粗口了,宇文述派來的兵又不認識他,萬一上得山來,只見到他一個賊寇,還不一刀殺了,提著人頭去請功。
總比空著手回去好啊,就連路上遇到的老百姓,這些**也是要殺了充數(shù)的。
“哎,我說,看著臉蛋身材......挺美的,怎么心腸這般歹毒,官軍要是見到某,肯定把某當反賊一刀咔嚓了,這不還是要我的命嗎”
“說不定他們不殺你呢,如果此去一切若你所說,俺們能得手回來,某就放了你,好好呆著吧”
魏飛羽把窩頭丟給他,徑自走了。
“喂,喂,窩頭多給幾個啊,萬一官軍一時半會不到,你們要一直不回來,我可就先餓死了。”
話沒說完,魏飛羽已經(jīng)去得遠了。
山上終于安靜了下來,除了風聲就只聽得見小鳥的叫聲。
甄凡知道,現(xiàn)在他成了真正的山大王,偌大一座山,只有他一個人在這里。
而且還是在牢里。
牢房是用石頭壘砌成的,想破牢而出,沒有工具,就算十個指頭扣爛了,也別想出得去。
但無論如何,要在官軍上來前脫身,否則怎么冤死的都不知道。
沒有了軍服,戰(zhàn)馬,特別是能證明他身份的宇文述給劉太守的命令,他很大可能會被一刀砍了。
沒有任何工具,那是對求生意志薄弱的人而言。
甄凡看過小說《基督山伯爵》,也看過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他知道不能就這樣放棄。
不是只有金屬硬物才能弄開石墻,逃出生天,華夏人民有古老的智慧,陰陽相生,以柔克剛。
水是天下至柔之物,水滴能穿石。
自然也能濕潤石縫里的沙土。
而牢房里正好有一個大缸,大缸里蓄滿了水。
牢房并沒有專門的獄卒,看守他的人嫌麻煩,在牢里放了一個大水缸,沒有被立即處死的犯人,總是不能讓他渴死掉的。
甄凡撕下衣服的一角,浸濕后小心淋在一塊稍大的石頭縫隙里,等沙土充分濕潤以后,再用手指一點一點把泥土摳出來,還好,那時候沒有水泥,這是黏土,不是水泥攪拌的砂灰。
隨著水缸里水位下降,縫隙也越來越大,他成功的拿下一小片石頭。
甄凡用這塊石頭,去撞擊墻上的石頭,得到了幾片邊緣鋒利,窄而薄的工具,他終于可以不用用手去摳了。
甄凡用了一個下午,和晚上就著月光的幾個小時時間,終于在第二天太陽出來之時,摳出來了一個洞,一個夠他爬出去的狗洞。
重獲自在的感覺真好,又能曬到太陽了。
按照宇文述的命令,來征剿魏刀兒的官軍,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這座山,這座殿,隨時都有可能被圍,他得離開了。
甄凡看了看這個低矮的簡易牢房,這可是他第一次被囚,第一次坐牢,怎么也得留個紀念。
他對著狗洞里,暢快淋漓的撒了泡尿。
到此一游的甄凡,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魏刀兒的老巢---歷山牯牛嶺。
下得山來,甄凡還是不敢走官道,因為隨時可能會遇上官軍。
他沿著一條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天下之大,竟沒有他可以去的地方。
他想起了無雙,他在這個世界里最親的伙伴。
無雙被魏飛羽的人騎到長平郡送命令,去詐太守了。
他要去把無雙找回來。
不就是一匹馬而已,甄凡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念舊和長情了。
在這樣的一個亂世,一個婆婆媽媽,優(yōu)柔寡斷,念舊感恩,心腸不夠歹毒的人,只怕隨時都會害了自己,分分鐘送了小命。
可無雙救過他的命,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和伙伴。
他必須要把它找回來。
甄凡排除雜念,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心應神,神分三清,元神歸一,他拿出羅盤定位儀,念頭起處,鏡面上映出無雙被人騎著,走在一群押運糧草的隊伍里。
劉太守果然派出了兵士給宇文述的兵馬送糧草,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給宇文述孝敬金銀珠寶。
那個騎著馬,給劉太守帶路的人,就是假冒趙四去傳令的魏飛羽的一個小嘍啰。
此時,他正在把送糧隊伍,帶著往魏刀兒埋伏的地方去。
就像王二小帶著鬼子,走向抗日隊伍的埋伏圈。
甄凡看看定位儀上顯示的距離,離他還有30多里地,他沒有猶豫,收起羅盤,迎著劉太守行進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趕去。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他估摸著按劉太守行進的速度,兩邊相向而行,應該差不多就在附近了。
甄凡拿出羅盤一看,果然,魏刀兒帶著全山寨3千多人馬,伏在官道兩邊的蒿草里,只等劉太守的輜重馬車進入伏擊圈。
魏飛羽彎弓搭箭,一臉肅然,想必是要先射殺帶隊的偏將。
兩軍對壘,隨時就會短兵相接,甄凡不敢造次,悄悄靠近,爬上一個土坎,借著灌木叢的掩護,居高臨下的觀望這場真刀真槍的冷兵器戰(zhàn)斗。
以前他只在神劇里看過演員們的表演。
有主角光環(huán)的帥哥靚女們,怎么都不會死,子彈打不著,弓箭飛刀也射不中,或者是身上插滿箭矢飛刀,依然健步如飛,反正就是不會死。
還有褲襠里藏雷,用步槍打下鬼子飛機,雷死人不償命。
眼前那可是一觸即發(fā),實打實的搏命。
戰(zhàn)馬一聲嘶鳴,打破了肉搏前的沉悶,是他的無雙戰(zhàn)馬,那個假冒的傳令兵一勒馬韁,跳下馬來,躲入山石后面,等于發(fā)出了信號。
只見魏飛羽弓開如滿月,“嗖”,射出一箭,偏將應聲落馬,隨即,箭如飛蝗,射倒一批軍士。草叢里的伏兵一躍而出,挺著刀槍劍戟,殺向劉太守的輜重車隊。
甄凡閉起眼睛,不敢看眼前這血淋淋的殺戮,可慘呼聲不絕于耳,還夾雜著兵刃碰撞的金鐵交鳴聲。
甄凡又親眼看了一場殺人與被殺的血腥場面,盡管幾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但噴濺的鮮血和哀嚎,還是讓他胸腹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
戰(zhàn)爭,一點都不好玩。
現(xiàn)在他知道了,什么叫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這,還只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打劫,連戰(zhàn)斗都算不上。
劉太守的兵,也就只會平時欺壓下老百姓,這種真刀真槍的對陣,實在不咋的,轉瞬間死的死,逃的逃,很快,戰(zhàn)斗就結束了,劉太守溜得最快,見中了埋伏,早就撥轉馬頭狂奔逃命去了。
魏刀兒志在糧食,也不去追趕潰逃的士兵,迅速打掃戰(zhàn)場,清點戰(zhàn)果,押著糧草準備撤離。
魏刀兒讓軍士仔細翻找了一番,沒有找到金銀珠寶,就算有,想必是那劉太守親自隨身攜帶的。
甄凡才不關心魏刀兒找不找得到金子,他只想找回他的馬。
馬無雙兒就在那里,看樣子就沒想逃走。
甄凡學著電影里的動作,手指放在嘴里,想要打個呼哨,讓無雙飛馳過來,馱著他閃人。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變換手指的形狀,嘴巴就是打不響那該死的呼哨。
他根本就不會。
看似簡單的東西,也是要分人的。
在打呼哨這個事情上,學霸甄凡,遠遠不如一個草原上放牧的少年。
他看到魏飛羽走過去,牽住了馬韁。
無雙早就被這大隋朝的花木蘭看上了。
雖然算不上大宛良駒,但絕對是一匹上等的好馬。
魏飛羽當然也是識貨的。
就在這時,喊殺聲震天響起,一彪人馬從斜刺里殺出,人數(shù)估計得有五六千,魏刀兒和他的士卒,反被圍在了這片血漬未干的戰(zhàn)場上。
魏刀兒也被人算計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只黃雀,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