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韓承業雙手置于胸前恭敬行禮，隨后腳步不停趕回國公府，不想鄒夫人帶著女兒鄒清瀾也來了國公府。

鄒老夫人倒是沒來，她也清楚女兒根本不想讓外孫娶瀾姐兒，偏生她兒子又想將瀾姐兒嫁去國公府，兩邊都不好得罪，索性鄒老夫人眼一閉只當不知，就讓她們自己鬧騰去吧。

看見韓承業，鄒夫人笑的臉都皺起來了，面上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二郎回來了，可是為了你和你表妹的親事？”

韓承業停下腳步，禮儀周全的拱手請安，隨即神色淡淡道：“見過舅母，我還有事就先不多陪了，告辭。”

“誒！二郎，二郎......”鄒夫人連忙伸手喊道，韓承業像是沒聽到一般，大步一跨幾下就不見了身影。

鄒夫人跺了跺腳，擰了一下身旁的女兒，恨鐵不成鋼道：“剛剛怎么不知道攔著他，真是個不中用，你要有大姑娘那個機靈勁兒我還用這么操心嗎？”

鄒夫人口中的大姑娘正是鄒府庶出的大姑娘鄒清依，鄒清依雖是庶出，但因為能說會道，小嘴兒也甜，將鄒老爺和鄒老夫人哄的心花怒放，所以在府中地位并不低。

一提起鄒清依，鄒清瀾臉色沉了下來，不高興地躲開鄒夫人伸來的手，嘟著嘴道：“剛剛表哥臉色那么難看，母親怎么不攔。”

“哎，笨死你得了。”鄒夫人語帶不甘地瞪了女兒一眼，她一個做長輩的怎么好去攔人。而且不得不說，鄒夫人也被韓承業剛才那一瞬間的冷漠嚇到了，等反應過來，再想攔人也晚了。

氣虛地甩了甩帕子，扭身去了老太君的榮壽堂。

鄒清瀾連忙跟上，白皙的小臉上帶出三分羞澀七分激動，她雙眼泛光，臉頰緋紅，像是已經看到自己嫁入國公府的美好日子。

*

池雙卿是在第二天才得知韓承業回府的消息，與此同時，一并傳來的是鄒夫人帶著女兒也在國公府住下的消息。

這一看就很有問題呀，難不成鄒夫人是打著一日不娶她女兒就一日賴在國公府不走的主意？

與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韓昭昭。

韓昭昭談起鄒清瀾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屑，眼睛上翻，嘴角下耷，她說：“我早就看出她對二哥有心思，你是沒看見，每次二哥一出現她那雙眼睛恨不得黏在二哥身上，嘁，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矜持這兩個字怎么寫！”

矮桌上擺著茶水點心，池雙卿指尖捻著一塊棗糕，聽得津津有味，“看樣子鄒夫人是準備賴在國公府不走了，表姐你說老太君會同意二公子娶這位鄒二姑娘嗎？”

“她想的美，我二哥以后是要繼承國公府爵位的，未來的二嫂最低也得是三品大員的嫡女，要不然侯爵勛貴的嫡女也成。”韓昭昭撇了下嘴話語突突突往外冒。

突然她賊兮兮地看了下四周，伏在池雙卿耳邊悄咪咪說道：“我聽她們說要不是祖父去的早，大伯母根本不可能嫁來國公府，咱們國公府兩代國公都是娶的鄒府的人，要是二哥再娶鄒府的女兒，只怕族里的人也要說道了。”

池雙卿眼珠轉了下，立即領悟到韓昭昭話中的意思，也是，若是三代韓國公都是娶的鄒府的女兒，那這國公府倒說不清是姓韓還是姓鄒了。

“表姐說的有理，不過我看鄒夫人不像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她砸吧了下嘴，繼續道：“而且那天事情鬧得大，要是鄒姑娘不嫁給二公子誰還會娶她？”

“也不知道誰給她出的這個餿主意，現在好了，我們國公府也跟著丟人。”韓昭昭嘆氣，“還連累二哥被書院夫子責罵，真是個害人精！”

“表姐怎么知道的？”池雙卿問。

韓昭昭：“二哥院子里傳出來的，說是書院夫子特別生氣，還讓二哥回府反省。”

“這么嚴重？”她眼睛微微睜大了些，顯然對這事感到驚訝。

韓昭昭深深一嘆，“白鷺書院那可是能和國子監比肩的書院，卻差點讓鄒二姑娘女扮男裝混了進去，也幸好發現的及時，要不然白鷺書院也落不得好，一個‘識人不清’的名聲是跑不了的。”

“再說，書院教的是孔孟之道，民生政治，哪里是女子能去的地方，鄒二姑娘這一腳踏進去，只怕在這些夫子學子眼里就是玷污了他們心中的‘道’。”

如今文風昌盛，讀書人的社會地位也逐漸提高，書院在他們心中就是圣地，豈能容女子染指？

池雙卿一臉戚戚然地點頭，當今社會對女子多有束縛，有錢的人家會為女兒請女夫子教授學識，但內容卻多是《閨訓》《婦德》之類教女人三從四德的書籍。

她就不愛聽這些，能識字后便自個兒買了些話本子在課堂上裝作用功的模樣。也是因為她二妹池雙沅自小聰慧伶俐，學什么都快，教她們的女夫子便將重心漸漸放到池雙沅身上，對于這個在課堂上偷偷看話本子的大姑娘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睡覺就成。

“這么說來，二公子倒是被無辜連累了。”池雙卿感嘆一句，隨即眼珠一轉，試探問道：“表姐你說，如果二公子繼承不了國公府的爵位，他還會娶這位鄒二姑娘嗎？”

聞言韓昭昭倒是認真思考起來，片刻后一臉嚴肅地搖了下頭，“就算二哥不能繼承國公府爵位，大伯母也不會同意他娶鄒二姑娘，說不定還會給二哥相看家世更出眾的姑娘呢。不過大哥身中寒毒雙腿又不良于行，國公府的爵位肯定是要給二哥的。”

她語氣篤定，對于韓承業繼承國公府爵位沒有一絲懷疑。

“對了，表妹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韓昭昭歪著腦袋看向池雙卿。

池雙卿眼睛閃了下，忙笑道：“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就問了。”

她提起茶壺為韓昭昭續上茶水，眼瞼微垂遮住眼中復雜。

她之所以會這么問一句，是因為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