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貿天階的半夜并不是漆黑一片，星星點點的燈光讓四周比上半夜也沒暗多少。夏瑜想著送她回學校，一看手機才發現已經凌晨一點了，意識到大學宿舍有門禁時間，應該回不去了，有點不知所措，“現在宿舍是不是回不去了，怎么辦？”
“去住酒店吧。”田瑾走路有點搖搖晃晃，說話還是清楚的。她想，之前他說過他可以回去，那自己去住酒店好了。
夏瑜覺得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打開手機查了查附近的酒店，一看價格大多是一千以上，住不起。翻到一家連鎖酒店倒是不貴，就是有點遠，將近一公里遠。他看著她走路搖搖晃晃，卻又不太好意思去扶她，走了一段路才鼓起勇氣扶著她。
“到了嗎，怎么這么遠啊？”田瑾走一段便要問一句，她已經有點醉了。但是他不知道，覺得她說話正常、神志清醒。
到了酒店，夏瑜讓前臺開了一間標準間。夏瑜覺得開兩間房太貴了，開一間標準間不睡一起就好了，完全沒有考慮男女避嫌的問題。田瑾已經昏昏糊糊了，心想他說過他宿舍沒有門禁，大概送我到房間就回了吧。
前臺看了看兩人，答應了。在前臺大哥的建議下，夏瑜還辦了這連鎖酒店的會員，交了會員費。要等到幾個月后，夏瑜才會知道那天凌晨，酒店會員并沒有辦理成功。夏瑜拿房卡打開房門，發現原來是一個小小的大床房。田瑾不知道是困了還是醉了，脫了外衣便躺下了。夏瑜坐在床邊，有點不知所措，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了，但是又覺得留在這里也沒什么吧。
正當夏瑜猶豫著，田瑾喊著要關燈，他關了燈。酒后的她哼著自己不舒服，翻來覆去。不知過了多久，他試著去抱著她，不讓她再鬧騰。過了一會兒，他也脫了外衣，兩人在被窩里抱著，開始有的沒的聊起來。不會聊天的他連珠炮般地一直發問。她卻沒表現出厭煩，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生日是什么時候？”他說。
“你是問年啊，還是月啊？”她說。
“年、月、日。”
“1998年11月22日，農歷。”
“那你才20歲，不，周歲還不到。”
“嗯，我還小，還是個小孩子。”
“哈哈，‘18歲之后是19歲，19歲之后是18歲，20歲永遠不會到來’。”
“不不，我才11歲哈。.”
“現在小孩子很小就談戀愛了，我有個高中同學他在初中就談戀愛了，不過大學好像分開了。那你呢，談過戀愛沒有？”
“我高中時談過。”
“那你喜歡他什么？”
“也沒什么。高高的，很帥。”
“那你還是個顏控。”
“是啊。”
“你們在一起都做什么啊?”
“也就是出去走走，逛街，看看電影。”
……
“這床很小，我都快下去了。”田瑾意識不清，總覺得自己快被擠下去了。
“這還小，那宿舍不是更小，你是上鋪還是下鋪？”夏瑜看了看，她那邊還有空的地方，不至于被擠下床去。
“上鋪。”
“那你還不得掉下來。”
“沒有，宿舍的床是很小，但是可以睡兩個人。”
“你和室友一起睡過？”
“是啊。”
“誰啊？”
“阿惠。”
“阿輝是誰啊？”
“不是阿輝，是阿惠。”
“好，那阿慧是誰啊？”
“是我室友啊。阿慧很瘦，和我差不多高，阿惠有男朋友。我要抱著阿慧睡，可阿惠不抱著我。”
“那你睡覺不得抱著一個玩偶。”
“沒有，我抱著枕頭。”
“抱著枕頭，那你枕什么？”
“我有兩個枕頭。”
……
“你平時穿這么多睡覺嗎？”他有些躁動。
“不是，我在家喜歡裸睡。”她說。
“那在宿舍也穿著內衣？”
“不穿。”
“那你穿著這么多，是防著我啊。”
“哈哈，是啊。”
“你平時什么時候睡覺？”
“一兩點，兩三點吧。”
“這么晚才睡啊。在家的時候呢，也和在學校一樣晚？”
“也是一兩點才睡，不過起得早。”
“我在學校的時候也睡得很晚，差不多十一二點才睡覺。不過在家睡得早一點。我媽八點就會喊我起來吃飯。有時候我下午還會睡一會。”
“我媽以前也會，一早就拉窗簾、掀被窩。以后習慣我晚起就沒有了。”
“這么晚才睡，晚上都干什么啊？”
“躺在床上，聽音樂。”
“那你喜歡唱歌。”
“是啊。”
“看劇嗎？”
“不看，我還喜歡寫字。”
“那你的字一定很好看。”
“也不是，”她開始用手在他臉上寫字，“這是什么？”
“一。”
“這是什么？”她接著寫。
“二。”
“不是，是‘十’。”
“這個呢？”她接著寫。
“不知道。”
“不是，是‘土’。”
……
田瑾有些發暈，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又睡不著，無意識咬了一下他的臉，也可以說是在臉上輕輕地啃了幾下，然后又用手慢慢擦去他臉上的口水。夏瑜也有些暈了，從未與女孩子這么親近過，甚至是從未與女孩子一次說過這么多話，作為回應，他也咬了一下她手指。她喊了一聲疼，他便停止了。
“和我這樣的陌生人睡在一起，你不害怕嗎？”他說。
“不害怕，我認識你啊。”
“我們剛認識一天，準確說只有幾個小時。”
“不是啊，我們在微信上認識十幾天了。”
“你不害怕我是壞人嗎？”
“不害怕。有次坐地鐵，有個人問我，是在這里還是過來玩。我不想搭理他，就說過來玩的，過兩天就走。我走到另一個車廂，他跟過來說——他不是壞人，是航天大學的學生，就是想認識一下我。最后我也沒有搭理他。”
“你來例假的時候，很疼嗎？”
“還好，不疼，大多時候不疼，就是偶爾。”
……
“你有多重？”
“你猜。”
“一百斤？”
“比一百斤重。”
“一百一十？”
“我哪有一百一十，你呢？”
“冬天，穿這么衣服有一百二十六斤。”
“我就一百多一點。”
“嗯，那你有多高？”
“一米六五，要是再高三厘米就好了。我長得又胖，還不好看。丑胖。”
“誰這樣說你啊？”
“我媽。”
“不是啊，你長得挺好看的，一點也不胖。”
“身上都是肉啊，你看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