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注意到她的動作，心中失落，卻也理解姜言。

但想到姜言的回答，心情說不上的復雜。

“姜姑娘，當真要去賣藝？”

他不贊同姜言，僅僅是怕她被世俗瞧不起，然而他，卻是半分都沒有蔑視的意味，姜言為這個很感激他，她重重點頭。

“其實，我很喜歡這些的。”

她說得很真誠，但蘇白顯然不能理解她的真實想法，他問，“你還差多少？”

“吖？”

“你不是說，想自己做生意，你還需要多少銀子？”

姜言失笑，連忙擺手，“這不是多少銀子的問題。”

她想解釋，發現解釋也很難，便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蘇白臉色微白，突然拉起姜言的手，拉著她進了屋子。

他在自己的床頭翻了翻，翻出一個小匣子，打開，里面許多銅板和碎銀。

“這些，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幫你籌借。”

姜言臉色一沉，蘇白便知道她會錯了意，連忙解釋道：

“姜姑娘，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如若姑娘真的走到那一步，勢必會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我不希望這樣，也希望能盡一些微薄之力保護姜姑娘。”

“那個姐姐呢？”

院外傳來蘇母的聲音，姜言一驚，一巴掌將蘇白的小匣子合上，越過他將小匣子推回他的床頭，可動作還是晚了。

蘇母進來的時候，姜言一只手抓著蘇白的小匣子，蘇白站在床頭邊，為了能放回匣子，她的身子靠得蘇白極近，蘇白甚至能聞到她清冽的體香，從未與姑娘這么親密過，又是自己喜歡的姑娘，蘇白一張臉瞬間紅得滴血。

啪啪！

姜言挨了蘇母兩巴掌，后者眼紅欲裂，聲音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姜言！我真是瞎了眼以為你不會勾引我兒子！沒想到我兒子剛旬假你就……你，你滾！以后不許再進我蘇家！進一次我打你一次！”

蘇白反應遲了，他側身擋在捂著臉的姜言身前。

“娘！是我拉著她進來的，是我的失禮！不關姜姑娘的事！”

“你還為她說話！你被這小狐貍精勾了魂兒了！你簡直執迷不悟！”

“娘！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逾矩，對姜姑娘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還自作主張拉著她進屋，全是兒子的錯！真的和姜姑娘沒有任何關系！”

蘇母氣急，抬手，對著蘇白就要打下。

姜言推開蘇白，抓住蘇母的手，阻止了錯誤的繼續。

“蘇嬸子……”

“別這么叫我！我都覺得惡心！”

姜言喉間苦澀，“我這就告辭。”

平白無故被打了兩巴掌，她再大的度量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了，姜言走了兩步，還是痛心地做了決定。

“蘇白，我們只能做陌生人的。”

“姜姑娘！姜姑娘！”

姜言跑出了蘇家，蘇白追著出門。

蘇母拉都拉不住，蘇白甩開蘇母，回頭，臉色有些冷淡。

“姜姑娘！姜姑娘！”

姜言頭也不回地跑，速度一點不含糊。

上河村，寬敞的大道，年輕俊秀的男子提著長袍追著俏麗的心上人。

路過的村民詫異地停下腳步，投以目光。

“姜姑娘！拜托你，我想同你說句話！”

姜言不搭理，一路跑，蘇白就一路追，他的身后還追著蘇母，三人展開一場情深意重又滑稽的追逐戰，一直到了上河村村口，這里正是村民們的田地所在，半上午，正是大家務農的時候。

蘇白卻毫不避諱，依舊懇求著姜言停下來，眼瞧著田里的農民都將注意力轉移到這里，姜言實在沒那個臉跑了，停下腳步。

顧謹正在收拾自家的地，收拾完了才會帶大寶上山，沒想到會遇到這一幕。

大寶見識少，對男歡女愛這種八卦表現出相當的新鮮和好奇。

“蘇白，你別執著了好嗎？我臉皮沒那么厚，你的家人不喜歡我，我們就連最簡單的朋友都沒得做的。”

“姜姑娘，如果我就此放棄，我會后悔一輩子。”蘇白微喘著，認真道。

印象中，蘇白只是個喜歡害羞的文弱書生，姜言沒想到此時的他這么清醒與果敢。

“每個人的生命中總要遇到許多過客，我姜言于你來說，最終也只會是過客，不過是我這過客在你的生命中停留多久的差別了，我沒這份勇氣和這樣家庭的你糾纏，所以也請你果斷的放棄我。”

她說得話極盡禮貌生疏，蘇白心痛，緩緩吐出兩個字。

“不要。”

姜言無語，“我走了。”

“姜姑娘！”

蘇白喊住她，姜言停下腳步，蘇白又靠近幾步。

“姜姑娘，我心悅你。”

姜言眼眶一熱，努力忍下這份激動，抬腳又走。

蘇白一把拉住她，毫不避諱眾人審視的目光，快步擋在她的面前。

“姜言，我心悅你，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心悅你，最初心悅你的容貌，后來心悅你的品行，你堅強也柔軟，細心也灑脫，身似弱柳，心如勁竹，

沒遇到你前，我只為科舉而活，你是旭日投下的光，這四周的山蒼涼貧瘠就像我的心，姜姑娘在我的心上，春有蜇動，夏有蟬鳴，秋有葉殤，冬有暖陽。”

他逼著姜言與他對視，逼著姜言聽他表白。

幸福來得有點突然，姜言溫熱的眼眶終究是蓄了水，旭日的光折在她水色的眸子里，化成點點星光，映在蘇白的心里。

好不容易追上來的蘇母一聽，當場就昏了過去。

李誠神不知鬼不覺來到顧謹的身后，猛地一拍，顧謹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推了出去，他順勢跑了幾步，剛剛好接住了即將到底的蘇母。

蘇白這個不孝子還在把妹。

“姜姑娘，請給我一個機會，如若有一天我不能追求到姜姑娘，那是我自己能力的問題，我會自己放手，不再給你添麻煩。”

姜言嘴唇顫抖。

顧謹抱著蘇母，一把將人塞進蘇白的懷里。

“管好你娘。”

他冷著臉，轉身離開。

李誠站在顧家地里說風涼話。

“嘖，讀書人就是好，撩姑娘有言語優勢吖，瞧瞧姜言，傻愣愣的，絕對被感動了，哎喲嘖嘖，可惜某人自己作死，沒機會嘍。”

顧謹眼刀子扎過去。

李誠撒腿跑路。

他低頭干活，干干停停，怎么都干不順心，最后干脆一扔農具，轉身上山，只丟給大寶一句話。

“干不完不許吃飯。”

無辜躺槍的大寶：“……”想哭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