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的圣女是誰？”莫林問道。

她還是想多確認一下目前的歷史進程。

“明知故問，是你想的那個希瓦艾什家的小菲林，”耶拉岡德有洞悉人心的本領(lǐng)，道：“恩雅，一個很倔很要強的孩子。對了，林，我們的圣鈴能不能幫忙修一下？”

“啥？”莫林一下被耶拉岡德整不會了。

“那個孩子在使用圣鈴的時候總是很用力，像是想要報復(fù)哥哥的樣子，圣鈴自然就有些損壞了。”耶拉岡德表示很頭疼，“當(dāng)初就是你打造的圣鈴，你去試著修一下吧。”

耶拉岡德手一招，一只晶瑩藍色晶體帶著活動尾巴的浮游單元飛出去，‘叼’回了一只兩個成人手掌大小的鈴鐺。

“恩雅現(xiàn)在睡了，咱們得快點，白天她還要拿著去誦經(jīng)呢。”耶拉岡德將圣鈴遞給莫林。

“這是……米凱爾的祝福？不，有些不同。”莫林拿到手中，就知道這是什么了。

“最開始人們叫它耶拉岡德的祝福，后來直接叫祝福，現(xiàn)在就是圣鈴了。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也許是太久沒有人可以分享神明的秘密，耶拉岡德和莫林說話話癆了許多。

“大概是被神性浸染了，”莫林端詳了一陣，道：“鈴壁里面有些要破損，沒關(guān)系，不是什么大事。25%治療和護盾強度，70魔法抗性，20技能急速，140%基礎(chǔ)法力回復(fù)，都是良性的改變。”莫林以職業(yè)鍛造師的角度品評了一下。

“需要什么材料嗎？”耶拉岡德問道。

“嗯……”莫林想了想，問道：“我隱約記得謝拉格有一種藍色的源石，你能找一下嗎？”

仙女護符上的藍色晶石，莫林就曾想到過和女神淚有關(guān)。現(xiàn)在來到謝拉格，自然要問問東道主女神淚的信息。

“有的，當(dāng)年你鍛造的時候就用到了。”耶拉岡德拿出一塊手掌大的源石晶體，“你說它叫女神淚，后來人們真的以為它是我的眼淚，即使到達礦洞需要很危險的攀登，每次都只開采一塊手掌能握住的源石。”

“足夠了。”莫林拿出切刀，小心地將藍色源石切下一小塊，開始為鈴壁修補。剩下的源石耶拉岡德沒有要回，莫林也就收下了。

……

圣女的一天要從太陽升起前開始。

恩雅從天亮起來之前就要起床，耶拉岡德化身為一個從來都不被人注意到的侍女長‘雅兒’服侍她穿衣。

繁雜的飾品下是保暖而略顯樸素的冬裝裙，披上黑色的披肩。在雅兒為她編織頭發(fā)時，小菲林看著梳下來的毛發(fā)心疼。

事事不順心不止會掉頭發(fā)，也會讓人睡得淺。她打著哈欠，幫忙編織另一側(cè)的灰白相間頭發(fā)。

希瓦艾什，silver，銀灰，銀灰色的毛發(fā)。

最后是朝夕相伴的圣鈴。

“耶拉岡德在上。”恩雅拜了一拜，拿起她的象征。

她走出房間，清掃灰塵的僧侶無不向她頷首頌?zāi)钜瓕轮?

“大長老，愿耶拉岡德保佑你。”恩雅走入經(jīng)堂，對蒲團上跪拜的大長老道。

“也愿耶拉岡德保佑你，圣女大人。”

恩雅跪在神像前，開始一天中第一次禱告。

這一套儀式已經(jīng)進行了數(shù)百遍，恩雅逐漸失去了對耶拉岡德的盲目崇拜，祈禱和誦經(jīng)都較為怠惰。

‘耶拉岡德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吧。畢竟我只是個喜歡毛織的小菲林，曼珠院那么多僧侶，她總不能挨個挑毛病吧。’恩雅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就將它按掉，‘我可是圣女，要給謝拉格萬民做表率。’

少頃，大長老率先起身，恩雅也跟著站起來，兩人齊頌：“耶拉岡德在上。”

“圣女大人，希瓦艾什家的恩希歐迪斯請愿在山下開采礦石，您怎么看。”大長老試探地問了問恩雅對于俗事的看法。

雖然她是耶拉岡德在謝拉格的化身，但是大長老在曼珠院的權(quán)力和威望都遠勝于她。恩雅已經(jīng)習(xí)慣作為一個神像，而非一個人去生活。

初雪抬起沒有握持圣鈴的手，輕輕在心臟位置上搭一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確實在毛織衣物上很有一手。這件披肩正反穿都像是正的。而心臟處披肩的背面，是家族企業(yè)的標志，開放的謝拉格。

心臟只是心臟，但它既可以連接身體信仰一位神明，又可以在接連一日日下跪中跪不倒的熱血和親情。

恩雅心平氣靜，道：“隨他去吧，那是他家的領(lǐng)土，他愛修鐵路就修鐵路，愿意辦工廠就辦工廠。”

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正著穿這件披肩走出雪境，在哥哥留學(xué)的維多利亞，在同樣寒冷的烏薩斯去祝福感化更多人，也能代表曼珠院去拉特蘭，聽聽哥哥說的天使們的信仰是什么。

恩雅臉上平靜，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這種事情我們曼珠院還是不要管了吧，專心誦經(jīng)才是正途。”

初雪曾是支持哥哥、想要讓一成不變的謝拉格有些進步的，但她如今不能有任何表示。

即使初雪和哥哥銀灰決裂離開，可曼珠院的高墻將他們分隔開，再難相見，但初雪明白，哥哥的政治斡旋，真的需要初雪近乎恩斷義絕前往。

初雪只是心里還有點芥蒂，明明她也明白輕重，哥哥居然來逼她去選圣女，說什么這是希瓦艾什家的孩子該做的。

初雪總不能躲起來，讓崖心妹妹去曼珠院‘蹲監(jiān)獄’吧？

恩雅早就不是恩希歐迪斯背后，那個抓住他尾巴上毛撒嬌的小菲林了，希瓦艾什家的孩子不需要人教！

“是，圣女大人。”大長老很滿意恩雅置身之外的態(tài)度，“今天還有一次面對信徒的圣鈴祈福，請您準備一下。”

“好的，我會準時出席。”恩雅答應(yīng)下來。

兩人齊頌道：“耶拉岡德在上。”

被曼珠院的術(shù)士惡意操控下，在那一天，第一滴融化的雪水落在恩雅的額上。

從架子上解下試煉的儀式品時，她看到了‘家主’的嘴型，‘保重，我愛你’

她手持試煉鈴，走上了攀登圣山的挑戰(zhàn)。這一路上，她遵循規(guī)矩，三步一搖鈴，五步一頷首，一步步離開溫暖的家，登上圣山的頂峰。從此，她住進了曼珠院，即使在大典上都沒有見過家人——希瓦艾什家只有虔誠的族長。

再后來，謝拉格保守勢力與希瓦艾什家的矛盾繼續(xù)激化。她聽說妹妹恩希亞攀登時感染了礦石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哥哥的政敵做的。雖然攀登很危險，但圣山是耶拉岡德庇護最神圣的地方，怎么會有能扎穿人腿的源石呢？

“圣女大人，該去祈福了。”侍女長雅兒站在經(jīng)堂外輕輕提醒道。

“我知道了。”恩雅站起身，再次拜了拜耶拉岡德的神像。祂的容顏那么安詳，卻看不見謝拉格的劇變，也開導(dǎo)不了領(lǐng)民們的癡愚保守。

她搖動圣鈴，清澈的鈴聲響徹整座圣山。這是一種源石技藝，恩雅每天都要搖動無數(shù)次，讓鈴音與她相伴，維護她的神圣形象。

聽著熟悉的鈴聲，恩雅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鈴聲，更澄澈了。’

趁沒人看這里，恩雅偷偷舉起鈴，看了看圣鈴內(nèi)壁。‘沒什么變化啊，但確實連法術(shù)的流動都更順暢了。’

“耶拉岡德在上。”她習(xí)慣性地頌?zāi)盍艘痪洹?

‘不會您真的在看我吧？’恩雅想。

她走出了經(jīng)堂，在僧侶們的護衛(wèi)下來到曼珠院的寬闊門口，踏上青石修建的高臺。

一般的小型祈福都是在這里舉行，只有每年少數(shù)幾個節(jié)日，她才能走下圣山。

“叮鈴——”

“耶拉岡德庇護我們……”

領(lǐng)民很多都是虔誠的佩爾羅契家的，也有少數(shù)希瓦艾什家的領(lǐng)民和布朗陶家的商人。前兩者領(lǐng)地直接與圣山接壤，布朗陶家的領(lǐng)民都是行商路過順便來聽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