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最后一項源石掃描檢查完成，莫林翻身下了檢查床，走到赫默身邊。

一邊扣外套的扣子，一邊湊上去看檢查結果。

“有些化驗結果還要等一段時間，白面鸮加急去做了。你的感染程度有少許上升，屬于正常范圍。”赫默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人像道：“外傷導致的源石感染兩處都沒有擴散的跡象。

“但是手術植入的三處萊茵回路病情加深了，你要隨時小心急性感染，盡量少用法術。這次卡西米爾之行，恐怕徒手用了很多次法術吧。”

“啊，今天天氣真好……”莫林馬上顧左右而言他。

“好個‘哥倫比亞粗口’！”一向溫潤如君子的赫默也不禁爆粗口，“你的體內源石每一處都是我……我的罪惡造成的。但是前兩個月，你作為醫生，有沒有真正在意過自己的身體？隨意使用萊茵回路，你很快就會像伊芙利特那樣用抑制劑吊命！”

見赫默著急，莫林也嚴肅起來。

“老師，我從來不會怨恨您，來到萊茵生命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要自己背負其中后果。”莫林頓了頓，道：“我會一直陪伴伊芙芙的。”

“……辛苦你了，你本該有自由的生活。”

“沒什么，在這里我也學到了很多……說回正題”莫林道：“我在施法中發現‘凈化術’可以將源石成分穩定下來，通過加深部分位置的源石侵染率來達到血液中源石成分下降。如果能長時間維持這種狀態，完全可以達到人的預期壽命。”

穩定到人體的源石病直到預期壽命，這是所有醫生一生的最終追求，居然由眼前的少女完成了，一個感染者的自我救贖。

赫默在狂喜后，很快冷靜了下來，問道：“萊茵回路呢？背部、頸部和胸口的病變還是加深了。”

“萊茵回路作為一個整體來運轉，我嘗試過下降它的感染率，但是紊亂的源石擾動破壞了我的施法回路，我不得不繼續使用了抑制劑。謝天謝地，這些藥品到我回來還沒有過期。”

赫默從胸腔中發出一聲嘆息。

為什么，又是這樣，錯過了……

見赫默意志消沉，莫林趕緊道：“老師，我希望重新加入萊茵回路的研究中。血液源石濃度下降會導致施法能力的減弱，如果能讓萊茵回路更加可靠……”

赫默打斷了莫林的話，道：“你不知道，萊茵回路它……算了，莫林，以后少用一些法術吧。”

“老師？”

“小莫林啊，我在想，萊茵回路的項目，也許從頭就是錯的。”

見赫默有傾訴的意愿，莫林不介意聽聽過去的故事。

“萊茵回路的最初設想是我們構造科提出的，那時我還在上學，是個很早的項目了。項目最初旨在搭建一個能有效控制感染程度的固定法術回路，大批量制造優秀的術士。哥倫比亞的戰爭術士。能夠作戰，也需要后方的補給品生存。”

“那么，制造？”

“大概你也看出來了，伊芙芙不是普通人。”

“她是克隆人嗎？”伊芙利特頭上的角和尾巴呈現規則的幾何形狀，確實不像是自然生長的成果。

“還要可怖。她是調制人。”赫默緩緩道：“我也是接管火神項目后才得知這個情報的。她的一部分基因來自于塞雷婭，本體是一個第十九周的薩卡茲胎兒。他們在培養罐里將她養到七歲，從未接觸過源石。”

莫林倒吸一口涼氣。她以為自己的經歷就夠慘了，沒想到伊芙利特不僅沒有自由，甚至不曾知道自由是什么。

“在她體內，已經種下了七枚源石，軀體上近乎沒有搭建的余地了。可是萊茵回路仍未達成設想中的均衡。”赫默抬手，用一根褐色的羽毛在莫林身上點出七枚源石的位置。“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一種靠源石技藝平抑急性感染的思路。于是，就有了你。

莫林下意識撫上右胸口，那里埋著一顆精煉后的源石。

“是的，那是第一顆源石。”赫默拉過轉椅坐下，雙手交叉，手臂拄在扶手上，下巴放在手指上。

“然后是背上，最后在右頸側下三寸。”莫林道。

“你的凈化術法術回路有通過這三處地方嗎？”

“沒有，我只能調動血液中的源石成分，連血管壁都無法突破。”

赫默第一次聽說這種凡爾賽發言，愣了一下，道：“原來是這樣，倒是和普通的術士有些區別啊。”

“普通術士是怎樣的？我天生施法技巧就是靠血液啊。”莫林唯恐被赫默抓走去做實驗。

“大家的施術方式不同，受種族影響很深。不過卡普里尼大多是通過敏銳的感知施法，通過血液的很多是薩卡茲。”赫默安慰著小羊，“我不會不征求你的意見就把你綁在手術臺上，不必緊張，你不是什么怪物。”

“不過，你是不是薩卡茲？”赫默突然道：“你的角形狀很古老，基本是薩爾貢的卡普里尼形狀。之所以第一次體檢時刮下角質粉末的時候非常痛，是因為里面的神經層顯露在外表了。”

“不會吧？”莫林也是一驚。

她是死神，自然是魔鬼——也就是薩卡茲的一種。

“我覺得也不太像，”赫默站起來，觸摸莫林的角。莫林適時弓下背，讓老師不必踮起腳。“你有四耳，薩卡茲只有雙耳。但你有很顯著的薩卡茲尖耳特征……你不會也是調制人吧？”

兩人面面相覷。

“我想……你需要一次保密的基因測序。”赫默征求莫林的意見道。

“我同意，老師，只要您想知道的，我都不會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