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西愁得很頭禿。
莫林偏過臉去不想說話，巴尼更是五體投地，拜倒在他腳下。
今天，他的兩個侍從和護衛，一個踢了‘臨光家的場子’，另一個把他的名字報了出去。
偏偏這倆人誰都沒犯錯。
莫林只能去這家訓練場。因為是新建的，因為中層管理者收了地下賽場的好處，由即將成為騎士的感染者和昂貴價格的默契而畸形存在。
莫林也只是發揮了一下自己的技藝，按她的原話就是
‘我根本都沒注意到計分板，只是好久不碰弓了，活動一下筋骨。’
巴尼好像也沒做錯。他及時通知了自己，也把莫林好好地帶了回來。至于透露出‘貝西’兩個字，卡西米爾的‘貝西’少嗎？但愿鞭刃騎士的信息網沒她的鞭刃那么強悍。
……
瑪恩納怎么會不知道。
莫林剛離開，庫蘭塔經理就恭恭敬敬地將調查報告放到了佐菲亞的案頭，以高效的情報工作彌補他沒能留下搗亂者的失誤。
佐菲亞并不歧視感染者，也愿意為他們提供便利。所以她默許了地下賽場和眼前這位經理對感染者的交易。但是某些人故意送來感染者奴隸大出風頭，就是在她臉上跳迪斯科了。
臨光家的孩子有自己的路，用資金投注，成為一名侍從。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報告，問道：“萊塔尼亞還真是能人輩出啊……那個貝西，背景查了嗎？”
“已經查過了，他雖然是商業聯合會的成員，卻只是外圍成員。可以確認的是，那個莫林不是無胄盟的人。”
“也就是說，她只是個偶然路過的？”佐菲亞笑了笑，庫蘭塔經理的背部瞬間被冷汗打濕。
“是，是的。想要砸場子至少也要放放狠話，然后把前三都拿走才對。那個接待她的教練說，以她的實力，第三場放水了。”
“所以說，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挑釁，并不是針對臨光家這個層次，而是我……”
……
貝西是怎么也沒想到莫林居然這么強，強到能踢臨光家的場子——佐菲亞是旁系，連姓氏都沒改，但也算臨光家的人。
“莫林啊，你這么能打，在荒原上做掉吉拉德很難嗎？殺掉巴尼逃走也不是什么難事吧？”貝西揉著腦袋，一臉疑問。
被人重新戴上鐐銬的莫林抬起頭，道：“您可能對我的過去有些誤解。弗朗哥家是因為政治原因在萊塔尼亞被鏟除，所以我的未來只能在萊塔尼亞之外。
可目前我只是天賦，沒有可以憑借的絕對實力。所以無論是誰‘買’我，我都會向他展示我的天賦，去到地下賽場搏命，等待真正發覺我能力的人。”
是的，莫林的官方身份是一名護衛，而在默認中，她真實的隸屬……是他的奴隸。
“你即使是一個感染者，想要獨立參賽也不會很難吧？”
“那身無分文的我又怎么能得到高級的武器呢？”莫林的不裝了，不卑不亢，“競技騎士之路很難走，沒有背后的投資只會像鞭刃騎士那樣，被人打到殘廢——到地下賽場，就是當場血濺五步了。”
貝西的腦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道：“我明白了。唉，莫林，不，狄安娜，你這么好的腦子，又有一身好武藝……那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放走你。”
“你會需要的，甚至是趕我走。但那時候，就不是金幣這么簡單了。”
“怎么說，小羊？”
莫林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土，帶著鐵鏈在地面上的摩擦聲，道：“本來我是想等打過幾場重要比賽后再說的，現在可以向您提出了。”
貝西直起身子，盯了莫林很久。
“你，出去。”
巴尼如蒙大赦，也顧不上保護老爺了，連跑帶爬地離開她。
“你說，莫林。”貝西坐直的身體向前傾，雙手拄著一根手杖，將下巴搭在手背上作傾聽狀，“以及，褪下偽裝的你，真的很美。”
“如果你愿意，接下來我還會為你參與并贏得任何地下賽場的‘殺人游戲’。”
無視了大叔年齡的男人，癡漢一般的面孔，莫林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道：“我確實需要錢，不止我自己的醫藥，我有更多的需求。有些弓術聯盟是需要準入資格的，而我，暫時的身份就很好。佐菲婭不能不知道我的某些情報。”
貝西馬上變了臉色。
以他的資產，只是隱約知道商業聯合會有這么個和古老傳聞中的組織，負責做一些商人們不方便做的臟活。
這種情況的資訊，以他的資本是無法接觸的。他們只是隱隱知道一點。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說到什么弓術聯盟，我也沒有推薦人進入他們的權力。”他試圖將話題錯開，“倒是約克夏，就是那個鐵匠鋪的老板，似乎和弓手們有些交情。”
套住話了。
莫林暗中偷笑，面不改色。
“看來您知道的不少，但也不多。我會如實上報的。您放心，我不是來試探您的人。這也不是一個所謂的入職測試。那就不說這個了，我們來談談亞錦標賽吧。
我希望能與您達成合作的關系，我求名，您求財。若是像資格賽那樣，您在背后給我使絆子，我很難在亞錦標賽上脫穎而出。”
“是誰給你的勇氣這樣跟我講話談條件？”貝西突然硬氣起來，“即使我不能懲處你，但卡瓦萊利亞基，綽綽有余。”
莫林嘆了口氣，帶著像對后輩一樣的巨獸級別傲慢，抬起右手被“晶體護腕”遮住自己的半張臉，銳利的目光從指縫間傳過去，向他展示手背上的源石結晶。
“明明能雙贏的局面，您何必跟我這樣卑賤短命的人計較呢？”
在貝西驚恐的目光中，源石結晶的形狀和顏色發生了改變，同時藍黑色的光芒在她手上流動。
“這不可能！你戴著鐐銬，怎么可能還能施展源石技藝？”
“您是指這個？”莫林保持姿勢不變，左手點了點脖子上的鐐銬，“看來您對源石制品是真的很不熟悉。這種鐐銬只能使一般術士源石技藝受阻，簡單來說，就是削減法術強度。”
“可我，我是感染者，而且病得不低。源石幾乎流淌在我的血管里……”
法術的力量連萊茵回路都不需要輔助。比她‘價格’高出一倍的束縛瞬間迸濺。在她的控制中，一個源石技藝爆破中，用剛剛好的力量，懸停在貝西的額前，滴下了一滴血。
“所以呢，你在這里殺了我，然后又要如何離開卡西米爾？”貝西強壓下恐懼道。
如果莫林想，剛剛那枚收住力的源石碎片會射穿他的顱骨。
“這您就不需要擔心了。”
莫林故意一個大喘氣，道：“況且我說過，我只求名氣，我希望我們的關系是合作伙伴而非主奴。”
“想做我的合作伙伴……可不止是恐嚇這種方式吧？”
曾經的扈從商人、新生的資本、沉浸在舊時代的殘碎、試圖接納新生的遠見者，在卡西米爾攪成了一鍋粥。
“我的實力。地下賽場合作的訓練場，第二記錄我能輕松打破，如果對武器更熟練一點，第一也不在話下。”
什么不熟悉，根本是謊言。莫林在極力撇清和萊茵生命制造的武器的關系，將‘最后的輕語’優秀的性能攬到自己身上——本來鑄造武器的后勤水平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
“但若是您故意以主人的身份給我使絆子，無非就是通過賭博獲利。就算您將全部身家都壓到我的對手上，得到的又拿有冠軍獎金來得豐厚。
“您看，投資我，讓我能獲得冠軍，取得的獎金沒有任何人與您分。我說過，我只求財。這點盈利犯不著我冒險……我會‘死’得干凈利落。此間事了，無論有誰提起莫林、狄安娜或者弗朗哥，請都不要回答。我將繼續潛入夜色，包括這里。”
……
“巴尼，送狄安娜回去吧。”門開了，莫林收回和貝西相握的右手，走出房間。她身上的鐐銬已經被融成鋼鐵，絲滑地流下，一地呲呲發聲的高溫液體證實了她極其驚人的法術能力。
“和你一樣，我的護衛，狄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