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輕輕吹了聲口哨，狼靈不知道從哪里竄了過來，還發出哈拉哈拉的聲音。

狼靈已經有中型犬般大小了，但莫林知道它還能再長。那個穿越的雨夜，她看到過的獅子般大小的矯健到美麗的生物。

莫林越看狼靈越像一只哈士奇，自己家的崽什么時候能那么高傲冷艷啊！

“親愛的餓狼，阿媽問你，能不能長點出息？”狼靈根本不是為了她來的，分明就是在打她兜里沙蟲腿的主意。別人不知道，心靈相通的莫林還不清楚它什么性格？

分心和狼靈說話，一轉角就又撞上她了。

“對不起！”莫林光速道歉，抬頭還有英子。

“請隨同英子小姐前往試驗區。”

第一次，剛剛和狼靈熱鬧著玩耍的莫林被面色稍顯愧疚的英子帶到實驗室。

防衛科介入了。

……

莫林的醫學源石技藝水平在出乎意料的低。

那么她是怎么掌握那種源石技藝的？那些未知的人怎么只教她那一種出乎意料的源石技藝，練習其他的入門級的術法基底都缺失？

手術室前，英子拉著她的手，陪她經過消毒。

有很多孩子在這間手術室內，因為恐懼、強烈緊張，下意識釋放源石技藝。而英子在這里的目的也在此。

恐懼？為什么會恐懼？

特殊用于禁魔處理的六根束縛條帶，就一對對垂在那里，作用一目了然。

本來就需要防衛科的雇員保護實驗結束后的雇員安全，帶實驗目標來也合情合理。

是的，模擬急性感染的痛苦會從他們的腦海全爆發出來。他們受過的病痛、感受過的所有苦難，占據每一顆與源石感染的細胞。沒有任何藥物能消減這些，他們會不顧一切地用身體中的源石作為施術單元，將生命燃燒出的術法擊向進行手術的醫生。

就挺熟練的，莫林想到了什么場景。于是，她對菲林小姐姐笑了笑，道：“其實你不在我也會配合老師的。”

“你配合不了。”赫默經過半限制區，一改白色制服，而是綠色的手術制服，“我承認你12歲，超乎成人的智力。”

“所以，我申請了防衛科介入……”

“本次手術不會使用鎮定藥品，并且在術前使用活性劑，來模擬你的深層技藝下誘導你回憶第一次的感染的狀態。小莫林，你做不到。”

“伊芙芙呢?她經過了多少次？”致命的問題。

“確實，會、會很痛的……”英子安撫莫林道：“不是要保護誰，我一直陪著你，小莫林”

深呼吸，再深呼吸……

莫林突然松開了握住英子的手，并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少女走上前來。

轉身背對，用手臂一撐，整個身體都坐到手術臺上，與之前每一次檢查都一樣躺下。

“不過，如果是赫默老師，沒關系的。”殺人誅心的問題，“伊芙芙經歷過的，我為什么不行？”

萊茵生命，你們到底做過什么？

一條條束縛帶針扣式式收緊，只留下血管通過的空間。

英子從來沒有見過病患會配合束縛自己，莫林沒有掙扎，就像她從未見過的那種動物，被同類捕食的海嗣一樣沒有知覺，身體和大腦已經分隔開。

知道了實驗內容，她的恐懼跟不上身體。

又知道了操刀者是赫默，她的身體又跟不上信任。

恐懼，直接跳到信任。并且，莫林在對未能被她改變的泰拉的推測中，很清楚兩者的區分。伊芙利特得到了更好的環境和照顧。除了能有任何伊芙利特行為的記錄者，A區沒有多少人。

也就是說，A區是極端隱匿的存在，除了數名并不知情的研究員，進行記錄的人。第一守則：不能以任何方式接觸到這個像是進行心理醫療臨床研究對象的女孩。

那莫林就不擔心如官方同人漫畫中那樣，以治療為名一次次加重，刻意地將伊芙利特一直治到死。

沒必要，這個泰拉很‘開明’，公然允許人體實驗，對于這個項目，政府甚至有批款支持。

就離譜。

“學醫救不了泰拉。赫默老師，這是我故鄉的一句話。”

“古炎國的諺語。我不太了解，詳細講講？”

“一個就讀醫學的學生，因為戰爭爆發，從軍的一句感慨。”

赫默沒有聽懂，大概了解了一些。

“……十二年。”

至少十二年，一名接受正統醫學教育的術士才可以拿到正式證件，之前都是非法行醫——雖然從來都沒有人因為這項罪名懲處過。

赫默當然就認為莫林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在余下的壽命中，以醫術拯救伊芙利特。她不忍心直接一盆冷水，委婉地告訴她，伊芙利特的實驗等級極高，莫林學不到那一天。

“不需要十二年。您現在在做的準備就是您想知道的十二年，也是我想讓伊芙芙等到的十二年。”

赫默從來拿穩手術刀的手第一次因外物干擾而掉落。

“我真的不記得了，但我贊同您的選擇。畢竟，緩慢地殺死我，在絕望中觸發源石技藝是一個概率問題，也會完全破壞服從度。

和伊芙利特一樣，植入某種源石結晶，強行提高血液結晶密度是更好的選擇——起碼是對我的最好選擇。我能繼續活下去。”

“……僅僅比伊芙利特大一歲，但有超過成年人的心智。你的過往，有多殘酷。”

“這不重要，不是嗎？其實我只是知道得更……唔、咳咳。我要喘不上來氣了。”

英子停下來夾緊，將這一節的針扣按下去。“那就在這里足夠了。你現在還能說話，等下可以呼吸。”英子的眼神從來都是暖的。在無影燈的冷光里驅逐寒意。

菲林姐姐是軟軟地暖暖地，也是堅定地抱有信念地。

和塞雷婭真像啊。所以新的防衛科主任的擔子，塞雷婭準備交給她。

塞雷婭想去做摯友克里斯騰不一樣的、手上不染血的科研，和赫默、梅爾、麥哲倫她們一起辭職，也許能帶走傷病還能維系生存的伊芙利特。

她現在只是放不下防衛科的責任和克里斯騰——她會依然履行萊茵生命的防衛科責任，直到為防衛科后繼有人，能繼續約束的人格道德底線。

“這是可隨時調的。相信我，我可也是萊茵生命的正式雇員，塞雷婭主任的防衛科只允許有讀過博的醫學生來，說是準確判定情況之類的——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真的有事。來，握住我的手。”

……

“不，不要走！”

這是炎魔的回憶，或者，是其他什么東西的回憶。莫林隱隱約約認得它應該是薩卡茲的遺產。

“媽媽，不要丟下我……”

千玨、薩卡茲，沒有什么植入物可以引起莫林的幻覺。

但她和赫默一樣，也想聽聽這片植入物的來源。

“不要把我扔在這里……求求你了，帶我走吧！”

“我會更強，我會更聽話，我……嗚嗚求求你了，帶上我吧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