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竊據的王庭有一面幾乎滿是修補痕跡的浮雕,就在神賜之泉的正前方。每一位登臨王位的英雄們,都曾面對祂們宣誓,此生此世、以血以骨捍衛薩卡茲的榮光:
“持著弓的祂將荊棘化作漆黑如墨的顏色,戴在了跪在祂身前的薩卡茲頭上。于是,這位薩卡茲成為了祂眷顧的長子,成為了號令眾薩卡茲們的魔王。”
當王庭浮雕中的女神走入現實,瞬間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她還不是祂!別顧慮王女了,往要害打!”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赦罪師術士,當即意識到莫林的狀態并不穩定——回歸了神明狀態的她還在不受控地變強!
她的發絲都在慢慢崩解消散,源石也一塊塊剝落。再拖下去,莫林能不能抗住結束神性狀態后,無法完全祛除變本加厲的感染不好說,但逐漸找回力量的她殺死他們還是很輕松的。
“我們來比個賽吧,小羔羊。”
“如你所愿,親愛的餓狼。”
她向前踏出一步,用弓臂砸在劍士上撩的重劍上。表面纖細脆弱的弓竟然在重劍上砸出一道火星,而莫林沒有繼續管他,因為橫生懼意已經給劍士打上,狼會完成剩下的工作。
她靈巧地跳起,如同舞蹈般優雅地在空中調整姿態,擰身將弓身放到正前的同時,將她體內熊熊燃燒的力量灌注到自動搭上的兩支箭上,用一次拉弓同時射出兩枚箭矢。
正常人是不會一弓發出多支箭矢的。弓臂的力量被分散,瞄準也是個問題。但以在莫林現在的狀況,她巴不得亂箭之舞能多來一發,多宣泄一些神性的力量。
并且她的追索是不可能落空的。
來自靈魂的射擊不可能被阻擋,當她落在倒下的兩人身前時,剛剛無論是試圖構建防護的術士還是想要躲避的弓手都已經受到了箭矢。他們試圖將箭矢拔出,卻只能扯得靈魂更痛。饒是如此,他們殘存的理智,依然想要驅使僅剩的殘缺靈魂,去繼續戰斗。
當然也只是妄想。死戰不退的前提條件是,‘活著’,否則只是軀體的下意識行為,根本不可能攻擊到莫林。
千玨的箭,如果羊靈想要命中要害,只要一發就能取走魂靈。但莫林避開了重要的器官,但也釘住了藏匿在肉身中的靈魂。而普通甚至殘破的靈魂,又怎能在精神層面傷害最高貴的綻靈花的精靈呢?
她可是靈魂蓮華。
而狼靈的戰斗結束地慢了些。劍和盾配合起來,有效地將物質世界的它阻擋,讓它不得不頻繁往返于精神世界。戰斗的前十秒,它只來得及配合莫林打下的法術破開劍士的防御,咬穿了他的動脈。
“留他們一命吧。薩卡茲不能再流更多血了。以及,我贏了。”她用淡漠的語調說道。
聞言,終于有機會近身的狼靈將狼吻從重盾手的脖頸移到胸口。連著衣下的甲胄狠狠撕下一大塊皮肉。
劍士倒在地上,動脈噴出的血幾乎要淹沒他。
重盾手獨木難支。他將盾換到了左手,然后強忍著劇痛試圖用右手去拿副武器。
“唉,你總是給我們添麻煩。”陌生的詞句被莫林下意識吐出,“說好的,你只能吃逃避的人。”
狼靈當然不是‘餓’了。雖然它一直很渴望逃避死亡者的靈魂和血肉,但生命的肉對它來說如同腐肉一般。“別這樣,我可沒有餓到吃這種東西。”
它吐出血肉模糊的一塊‘肉’。
莫林實在看不過去了。赦罪師們的勇氣和堅毅令人敬佩,只是與特蕾西婭的道路相悖。
在莫林樸素的道德觀中,她不愿意殺死這樣的人。
“‘我能給予,亦能收回’”莫林左手握拳,然后掌心向上,一朵紫色的蓮花隨著手指張開而綻放,放出神圣而溫和的光芒。
來自萬年前的箴言收回了莫林曾許諾給薩卡茲的血肉力量,而靈魂更不能抵御向蓮華的臣服。雙重打擊下,沒有特殊防備的人只要能繼續站著就是好漢中的好漢。
有點出乎莫林意料,重盾手仍然用盾牌支撐著身體,失去意識也不肯倒下。
莫林輕輕拔出釘在弓手和術士身上的箭矢,然后開始處理重盾的傷勢。所有人里,只有他是即將死亡的致命傷。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收拾殘局,嗯?”莫林扶額道。
已經沒有赦罪師能夠回答了,所以這句話,她是對狼靈說的。
“是他們太脆弱了。萬年前的他們可要比現在強壯。”
“那是源石的副作用,親愛的餓狼。”
一道治療術下去,劍士破開的喉嚨蠕動著愈合,噴涌的鮮血被阻斷,回歸它們該去的地方。
“……您……為何,要治療我?”
“我還要放你們走呢。”莫林熄滅了蓮華,同時也將被剝奪的祝福再次賦予了他們。“你們是特蕾西婭也認可的戰士,薩卡茲中也少有的戰士。”
“我們……傷害了殿下。”他艱難地用剛剛愈合的喉嚨說話。
“戰爭已經結束了,薩卡茲不能再流更多血了。現在,帶著你們的傷者,回去吧。”
她將一支藍色的箭矢放在薩卡茲的手心。“帶著這支箭,告訴他你們盡力了。以及,帶一句話:特雷西斯,等著我拎上弓登門拜訪吧。”
莫林沒有看赦罪師們如何帶著還能行動的士兵狼狽地離開,她忙著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戰地救護——同時迎接姍姍來遲的白晶菊小隊了
……
羅德島離戰斗地點有一定距離。如果按照歷史,特蕾西婭將死于赦罪師之手,必能吸引敵人最多的注意力,甚至可能調動大量武裝力量確保成功。她的犧牲為羅德島爭取了最多的撤退時間。
而莫林的出現,帶給特雷西斯一個新的戰略點。他放出了更多力量來圍捕隱藏在小隊中的二人……她們的戰斗力相當可觀。從而使羅德島的撤離更加順利。
現在莫林忙得腳不點地。戰場上需要救護的干員太多了。在本艦的醫療隊伍趕來前,莫林只能指揮白晶菊小隊的干員開始治療。
沒錯,指揮。
沒辦法,她是唯一的‘戰地救護干員’,突然接到這么大的壓力,實在難頂。
尤其是有一名必須要維持治療的重傷干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