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待清理的艦橋上,莫林和狼靈吹著風。在毫無遮蔽的大地上,越是高處,風暴越是兇猛。莫林和狼靈處在一個中間的位置。就像DIO的臺階,下一步,莫林要選擇順從退下還是繼續向上逆風攀登。
不過現在嘛,莫林選擇在甲板上坐一會就好了,沒必要挑釁凱爾希去當艦橋博士后。
‘狼靈,你為什么要幫助影子來侵蝕我?如果是想消除我精神中的人性,以過去的千玨完全能夠做到吧?’
‘不,咱們做不到。所以羊靈選擇在烏薩斯邊境將全部力量消散,然后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有系統指引的你、我的羊靈能少走很多彎路。’
‘那么我的感染傷口為什么和記憶中的傷完全吻合?也在曾經的我意料之中嗎?’
‘你是想問你為什么會來到泰拉?這是個秘密哦。不過作為伙伴,我想提醒你一句:那個博士的你、被稱作莫林的你也許并不真實存在,甚至明日方舟和海貓他們也許都并不存在。’
‘我思故我在。這種死無對證的事情,現在的思考和交談毫無意義。’莫林的意志建立在她是種花家兔子的驕傲上,不到最壞的可能坍縮為現實的時刻,她是不會改變自己的執念。不,即使到了那個時候,建立大同社會,沒有歧視的社會也是莫林的目標。
就像見過陽光的雀鳥再也回不到籠中一樣。
‘……其實你完全不需要找回記憶,它們只會將你糅合成原本你最不想看到的模樣。你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了當初我和失憶前的你的想象。你已經漸漸脫離了我和碎片的掌控。’
‘這是件好事?’
‘說不好。羊靈你不必擔心,只要你還是你,我和你的碎片就永遠不會背叛你。’
莫林發問了:‘既然你我擁有同一個靈魂,想必你也擁有我全部的記憶。那請你告訴我,那時的我是什么樣子?’
‘一個無情的獵手,詼諧的天使,永遠冷靜的惡魔。我不能再多說了。是否相信你自己,是否成為巴別塔的干員,都沒有關系,我會永遠陪伴著你。你不是一個裝滿散碎記憶的千玨容器,而是切實行走在大地上的莫林。’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莫林此時真切感受到了狼靈的存在,她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它。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狼靈回應道。
被特蕾西婭揭穿本質的系統干脆不演了,象征性叮了一聲,就聽見數聲金鐵碰撞落袋的聲音。
“支線任務:雙體一魂(3/3)
描述:雖然特蕾西婭將我看做侵染你的影子,但誰會沒有影子呢?”
莫林打開衣袋,十枚紅色的戒指,尺寸正好能戴在她的十指尾部。
她的露指手套本是為了遮蓋源石,現在她已經不在乎了。所以右手手背便裁下一塊布料,露出結晶方便使用她的白色獵弓。手套的手指部分蓋到只剩最后一個指節,完全能夠遮住十枚指環。
‘在卡茲戴爾,有太多我們熟悉和熟悉我們的人了。指環會一定程度上扭曲對你身份的判別。現在的你,就是干員千玨。’
……
W拿著一臺小相機,擺出V手勢,同框自拍和正在與凱爾希交談的特蕾西婭。
“W,你怎么不上前搭話?”莫林和W縮在一個墻角,看剛才拍攝的照片。
明明是被touch派出來找W,讓她準時吃藥的。然后不知為何,莫林與W形成的特蕾西婭迷妹組,開始追著特蕾西婭偷拍。
“我害怕打擾她。就這樣,在遠處看到殿下就夠了……”
莫林失聲笑了出來,“W,你這么畏手畏腳地,完全從傭兵變成了巴別塔的模樣。伊內絲要是知道了,你在赫德雷隊伍里就社會性死亡了。”
“聽不太懂。”W滿不在乎地說道,“知道就知道了,我的銃和劍會讓其他人閉嘴。”
“典型的傭兵邏輯……”
莫林再次探出頭去,觀察了一會,快速地回到W身邊。
“快去搭話啊,她們只是在聊那個門框怎么修理,大膽上去吧!”莫林興奮道,“我們可以去幫忙。”
“隔著這么遠,你是怎么聽到的?”W疑惑問道。
“我會唇語,只要看到嘴巴在動就能判斷說話內容。”莫林扯著W從拐角走了過來。
傷病還沒有完全養好的W根本反抗不了莫林的‘暴力’,只好挽著莫林的手臂,假裝路過。
“這樣真的好嗎?”W低聲道。
生于黑夜的W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特蕾西婭如同一道光,照進她的內心,將那些明亮卻蒙塵的記憶喚醒。
在羅德島上,她不用連睡覺都半睜著眼,不用隨時觀察著周圍的惡意。現在的W逐漸變成了普通少女的模樣:會安心睡下、會穿整潔的作戰服、開始對攝影感興趣,以及,嘗試信任他人。
如果特蕾西婭還活著,W也許就會像霜葉那樣,從一個嚴酷戰場的少年兵,變成會為了理想戰斗、也會放松自己的正常人。
“阿斯卡綸都沒來制止我們,那就沒問題。來嘛來嘛。”莫林笑著道。
凱爾希和特蕾西婭都聽到了她們的到來。
“早上好,千玨,W。”
“您、您記得我的名字?”W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
“勇敢、堅韌的戰士,我當然記得你。”
“特蕾西婭,有什么我們能幫上忙的嗎?”莫林直接稱呼特蕾西婭的名字,但W對她的僭越毫無察覺。
“千玨,我還準備幫你準備一下新的抑制器,沒想到你已經弄好了。”特蕾西婭哀憫的面容似乎因為兩個年輕干員的到來而略微舒展。
“我和凱爾希醫生在研究這個門框怎么壞掉了,你們有什么好辦法嗎?”
“小事一樁。”莫林一眼就看出來這道電子門的機械潤滑油因為停用時間過久而揮發了。“W,你保養刀用的脂還有嗎?”
“有的,有的。”W在特蕾西婭面前顯得慌手慌腳的。她將一塊牛皮紙打開遞給了莫林。
莫林用手指沾了一點,涂抹在機械滑軸上,再一拉,門的開合就很順暢了。
“搞定!”莫林將牛皮紙包好還給W,將手上油污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很厲害呢,千玨。還有你,W。”特蕾西婭的語句在這些聽著她故事長大的孩子面前,就是希望之光,照亮每一個薩卡茲。
看著W開心地玩門,特蕾西婭小聲對莫林說:“她是個好孩子。”
“三年老雇傭兵算什么孩子。”莫林吐槽了一句。
“相較我們而言,她確實是孩子。一個早早長大的孩子。”特蕾西婭的目光仿佛穿過墻壁,看向卡茲戴爾的方向,“卡茲戴爾本應該是你應許之地,如今卻被背叛和仇恨填滿。”
解決薩卡茲問題是很難的,但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往往很簡單。莫林無法給出承諾,所以她拋回了一個冷笑話。
“議長,”莫林加重了讀音,“你還有工作沒有做完,還不能休息哦。”
阿米婭警告提前響在羅德島上。
“……你是魔鬼吧?”特蕾西婭疲憊道。
‘想拯救卡茲戴爾的話,不能放松一刻。門修好了,休息時間結束了,快去處理和那幫老頭子的會議。’
“而且,我是魔鬼,貨真價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