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有個東西還在學校里!”恭平一拍腦門,拉起米幸就跑。剩米幸一臉懵逼。“什么古董要現在去拿?”
“找到了!”恭平從校舍借了鏟子,賣力地往銀杏樹的根部挖。漸漸地,一個銀白色的物品漏了出來些許。費了老大力氣,兩個人才將這個“寶貝”扯出來。
“這什么?”米幸已經癱倒在地上了,恭平一時沒有理會他,輕輕地拂去粘在上面的灰,那是一個時光膠囊。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是這顆古樹,這片凈土似一直守護著這份珍貴的回憶,云霧氤氳間,似有一個小男孩在樹下雙手合十,默默禱告,將一切都深埋于地心。
將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出來,恭平不斷地翻找,遍地是那是風靡的游戲機,賽車,諸如此類。但待他一轉頭,就直奔那個發黃的本子。米幸也湊了過來,過了這么久,紙張完全可能受潮,一碰就碎。恭平小心地翻著,目光停留在那兒,不得動彈。
8月11日星期四陰
今天,我們打算去學校探險,所以今天的日記就提前了。
放假前,昌野不知道從哪里聽說,學校的晚上會鬧鬼,被詛咒的靈魂會出來作祟。不過仁治又說那是每個學校都有的傳聞。為了一探究竟,我們會在十二點溜進學校,對了今天的日記要藏好,要是被老媽發現就要被罵了。
上次,我不過是在里面寫到翎同學笑起來很好看,老姐就調侃我,還說我是不是看上她了。哎,不過我也理解,畢竟老姐剛失戀,嘻嘻。
希望不會真的有鬼。
“笑起來很好看,所以你們當時……”恭平隨著米幸一字一句地將日記內容念出,這才恍過神來。“就已經有好感了!”
“那個時候我們都開始交往了。”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昨晚才經歷了這樣的事,現在再回憶起與她的事,還是會臉紅心跳。那個夏天本來很熱,很慢,作業自然是最后補完的,但每天卻過的太充實,兩個人的世界,稱不上膩歪,但也使恭平多少和伙伴們疏遠了。
恭平合上日記,心里很不安的念叨:“就是那天,本來的一切都變了。”
那天是個很冷清的夜晚,昌野是這么說的。泠泠的月光一直延伸至路的盡頭,罩著幾人清幽的背影,昌野打頭,米幸夾在中間,仁治殿后。
“抱歉我不去了!”在出發前半個小時,恭平發來這樣一條簡訊,“我要陪我的女朋友。”
看到這兒,昌野自然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是安分守己的米幸,在女朋友面前裝什么乖呀?于是二話不說,甩下他憤憤地出發了。
即使恭平一直否認那條短信,但他那天一直在與翎講電話這事倒是真的。那通電話就在晚飯后猝不及防地響起,恭平原本還沒料到,一直以為不再會有任何事會阻止他去探險。
仁治那天晚上就嚇傻了,一個人躲在房間里不出來。昌野也是躲在被子里直打哆嗦。也是,那個年紀里,第一次直視死亡,難免會膽戰心驚。
“我……我看到,他……自己掉了下去……然后,翎,就是……她妹妹……”仁治當晚就在天臺上,據說是目睹了全程,被警察訓過后就開始語無倫次。
而當時翎在后來趕到,一開始被警方懷疑,但是具體的原因,恭平也不清楚。
從教學樓天臺跌落的是翎的哥哥,當時在讀六年級,死因是大腦受重擊直接致死。這句話,是仁治這么多年來一直忘不掉的一句話,更忘不掉的,是電話那頭情切卻又陰森的,噩夢的開始。
老房子陳舊的門緩緩推開,川井再一次檢查自己的領帶,上次惹得老太婆不高興的事還心有余悸。“進來吧,今天家母已經出門了。”開門的是仁治的表妹,剛開始調查時,川井和良浩就發現這個十八歲的孩子不簡單,面對警察的詢問,可以壓抑內心的焦慮,心平氣和地談。
“你臉紅什么,老牛吃嫩草?”良浩打趣地說。
“別胡說,被聽見就慘了……”
談笑間,小紜已經端出熱茶,“警官先生,你的黑眼圈好重,沒事吧!”
“啊,沒事,哈哈,見笑了……”隨著川井尷尬的回應,良浩在一旁笑出了聲。
氣氛總算是平靜下來了,小紜坐在兩人對面,川井則拿出筆記本,開始詢問。
“雖然這些問題我們問過很多次,但我們依舊要確認,你哥哥最近有沒有與他人發生口角,或是見過什么人?”
“這……”她眼角向下瞟了下,有些為難地說,“我記得當時我的回答是:‘我很久沒有見過我哥了,而且我最近正在考慮大學的事,除了問他關于這方面的事,也沒有對他的近況過多過問。’對吧……”
“沒錯。”
“但是昨天……”說著,小紜站起身,走到房間拿出一個塑料袋包裝,里面是白黃色的粉末,“這是我昨天在準備葬禮時,整理我哥哥新送來的行李時發現的,因為你們之前說今天會來……”
包裝不大,也就巴掌大小,從表面上看比面粉顆粒要大,大概有個幾百克。
“我哥的包里大概還有七八包,這……”
“最近真是辛苦你了,紜小姐。這會是非常重要的證據,這個到時鑒識科的同事應該會有答案。”
“新型毒品。”坐在一邊的良浩一直沒說話,這才一把抓過那袋白色粉末。“最近署里面都在查這個,雖然我很不想和一課那幫人合作,但現在看來是沒辦法了。”說著走到門外打起電話。
小紜默不作聲,川井明白,自己在外打工養活家里人的哥哥卻是毒販,這不和天塌下來沒兩樣嗎。
“沒事吧!”川井坐下來看著小紜,“我明白你現在很難過,還可以繼續嗎?”
“嗯,沒事。”小紜微微頷首。
川井繼續打開筆記本,“所以這件事全家人都不知道,對嗎?”
“嗯,因為哥哥一直在外打工,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但是他還是會給家里寄錢寫信,這次上大學的學費就是他出的…”隨著紜泣不成聲,川井咬牙堅持著,小聲地說:“但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來看,這種新型毒品只有國外有,屬于走私品,你哥哥死的時候穿的衣服也是外國的名牌,會不會…”
“你的意思是,我哥騙我們打工,其實一直……不可能,他是我哥呀,我們雖然一直沒過上什么好日子,但他一直都什么都跟我說的,一直……”小紜越發地激動,茶水打翻了一地。
看著川井的眼睛,紜也不再掙扎,自己心里也明白,多年不見的兄長,早已變了模樣。
“你干了什么,川井。”進到屋中的良浩陪了不是,平復了小紜的心情,執著警察的倔強,“紜小姐,能告訴我們葬禮的時間嗎,我們也想去悼念。”
走出仁治家,良浩給了川井一個白眼,“真不知道你怎么娶到老婆的。”
“別再調侃我了,上頭怎么說?”
鄉間小道雖蜿蜒,兩人卻也磕磕絆絆來往了幾次。只剩早春的寒涼打著哆嗦,依靠在蘆葦邊,水波不興。
“毒品的事,就交給一科那些人,切,還看不起我們,我才不稀罕和那群人一起工作呢。”
“這樣啊。”川井托著下巴思索著,良浩又補充道,“有新線索,在尸體襯衫衣領內側,發現了一點不是仁治的血和目前唯一已知的指紋。”
“意思是在死者的血里還混著兇手的血嗎?”
這無疑是目前擺在眼前最近的線索。
“出差,現在嗎?”從辦公室出來后,川井黑著臉告訴良浩這個消息,說是找到了指紋的所有者,在檔案里有前科。
電車上,良浩還在研究著資料。嫌犯叫做Jennie ,在六年前移民日本,目前獨居,暫時沒有穩定的工作,但是常常來往于美國與日本。從這幾點看來,她是毒品走私的頭目這一點八九不離十。
下了車,還要走一段路,過一座橋,才能到。一路上,川井都在盤算著如何逼她招供,上午弄哭小紜的陰影已揮之不去。
“你先別想這個了,既然和毒品有關,槍械也不是不可能有。到時千萬別硬撐。”良浩叮囑道。
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良浩試探地敲了敲門,過了許久,一個褐色長發的女人才打開一條縫,門上的鎖鏈還拴著。川井不禁背后冒冷汗,幾秒前,他才從落地窗邊看到了窗簾后女人偷偷向外觀察時,冷冷的眼神。
屋內的燈光很昏暗,讓人不寒而栗。即便如此,良浩還是鎮定住,詢問道:“你好,是Jennie小姐嗎?”
“干嘛?”一口流利的日文灌進兩人耳內。
“我們是警察,在調查一起兇殺案,能方便我們問些話嗎?”說著,他拿出警員證。
好似聽到兇殺案,Jennie 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進來吧,因為我是一個人住,所以平常會比較警惕。后面的是你的手下嗎?”她看向川井,“還需要鍛煉呀,剛剛嚇壞的樣子很可愛呢。”說著就徑直在客廳的桌旁坐下。
川井沒有在意,審視四周,雖然稱不上溫馨,但很干凈,不像是毒販的家。
“你們很lucky,我下周就不在了。”
“為什么?”
“一直找不到工作也不是辦法,準備還是回國吧。”
她看著良浩,問:“所以,你們要問什么?”
“日向仁治,你認識嗎?”
“男的女的?”
“男性。”
“不認識。”她搖搖頭,點上了一只煙。煙霧迅速在昏黃的燈光下彌漫開,一圈圈光暈下,良浩顯得有些不甘心。若繼續追問,一旦觸及底線,可能會白白搭上性命,但……
“那,他的襯衫上發現了你的指紋,因為你以前有盜竊的前科,我們才來找到你。”良浩最后還是決定試試。
誰知她只拿過照片看了一眼,便對良浩說:“我最近在做陪酒,可能是那時候吧。”她的表情沒有變化,異常平靜地將良浩打擊得五體投地。
這時,川井扯了扯良浩的衣服,對她說:“好了,就這樣可以了,我們走吧。”說著便將良浩拉走。
宅邸的燈光漸漸暗淡,留下女子晃蕩著酒杯里透明的冰塊作響,注視著兩人漸漸遠去。
“你干嘛呀?”
“我,看到槍了!”
(2)險
再一次見到Jennie已經是一周后了,良浩剛走進審訊室是,她的臉色慘白,就似餓了幾周的餓死鬼,骨瘦如柴,本來白凈的皮膚也只在樹皮般的干癟里透出點血紅。想必受了不少折磨。
“你們都是城會玩,抓個殺人犯還給我們增加了工作量。”一課的科長不知是表揚還是諷刺。
良浩沒有說話,直接坐下,開始詢問。從小到大,他對這位叔叔的印象一直不好,作為父親的同事兼好友,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家里坐坐,有時候帶上一袋啤酒,父親就會把良浩叫回房間,兩個人喝個痛快。若是在大白天上門拜訪就更糟,準是有了案子,這是父親就會什么也不顧,撒下手上的是奔走于案件中。
有一段時間,良浩都把怨氣發在他身上,不和他說話。
“都招了嗎?”良浩盡量地壓低語氣。
“我能說的都說了,”雖然焰氣被削了幾分,但還是除不掉骨子里的倔,“你們給我看的照片上那個人我見過,是我的同伙,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之間是通過另一個賬號聯系的,也就是線人。不過你那個手下不是說了,是個虛擬ID,查不到。”
審訊室外頭,川井打著冷顫,不安地等著。
“他不是我手下……算了,那怎么解釋你在衣服上面留下的指紋?”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沒見過他,愛信不信……”
良浩有些為難,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撒謊,確實沒有必要,但是如果真是這樣,就解釋不通了。
“對了,那個血跡?”
“不是我的!”
“什么?”良浩有些詫異,扭頭轉向川井,只見他微微點頭。
那一抹血跡,既不是死者仁治,又不是目前最有嫌疑的Jennie的,而且血跡是覆蓋在死者血跡之上,顯然是最后留下的。
又回到原點嗎?
走出審訊室,良浩終于撐不住了,原本以為已經靠近真相,但卻又失之交臂。他隨之在售貨機旁坐下,開始啜泣。從一開始案件發生,他已經連續沒日沒夜工作幾天了,雖不談及積勞成疾,內心的堡壘卻也接近崩潰。
思緒借著酒勁上來,良浩想起來父親臨終前的話,那才是讓他悔恨和不甘一生的遺言。
那個傍晚,良浩的父親讓良浩去把一科科長,他最好的朋友找來,當時的良浩已經是考上了警校的大學生了。但當時這位摯友正忙于案子,以至于良浩在醫院內出入了許久也沒有將消息傳達。
他讓良浩停下,說:“我理解他,他現在還在一線奔忙著,別去打擾他了。”
“可是,爸,你應該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吧……”
父親猶豫了一下,閉上了眼,深深嘆了口氣,費力地扭過頭,說:“聽好了,我以前在你上初中時講過一個案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個小學生跳樓的案子。”良浩有些不滿與父親對自己的懷疑。他本來就很少對自己分享工作上的事,說是小孩子聽不懂,當了大學生后,見面的機會又少了,加上父親后來生病,細細數來,其實兩人之間難得的交流屈指可數。
那天,是難得一次父親主動向良浩提問,他自然是樂在心里。
“我希望你能幫我轉告他,我覺得那個案子還是需要挖掘,還有我們沒有掌握的證據,包括那個叫恭平的孩子,我覺得他還知道什么。”他愣了下,“不過記得切忌去直接和他交談,有時候最可怕的反而是無意的。”良浩這么聽著,總覺得最后那句話像是在對自己說。
但最終良浩也沒有講這番話告訴他,而是一個人收在心底,畢竟,父親在臨走前,也沒有信任過自己,一直以來缺少的父愛原本以為能在最后補滿。但即便是一直守在父親病床前,他卻很少對自己說些什么,或著連一點以前的遺憾都沒有,只是在吃飯或者需要幫助時叫幾聲名字。
也許不經歷這么幾個周,他也不會發現父親于自己人生脫軌了吧。雖然母親說父親會在一個人的時候翻看以前的照片,被發現了還會裝作睡著,但良浩那份落寂終還是促使他將對父親肯定的盼望轉變為對故人的不滿與工作上的熱忱。
一頓發泄后,良浩開始冷靜下來,才發現川井早就在一旁看著。
“你什么時候來的?”
“從……嗯,你叫爸爸那一段開始。”
良浩急得站起來,川井就趕忙把他給摁了下去。“聽著,趕緊平復心情,我知道這個案子對你很重要,我們還沒輸。”
說著,川井拿出一張圖片,“有重大發現,”說著,讓良浩接過了紙。
“這是?”
看著這張圖片,良浩許久才說話:“現在怎么辦?”
“去現場吧!”
兩人到達現場時,那座廟宇已經被警戒線圍住了,雖然根本沒有人。良浩和川井帶好手套進去,鑒識科的人員還在。
“老兄,真有你們的,這點蛛絲馬跡都被你們發現了。”
“一課科長說案件有進展,叫我們對尸體周圍的環境在做檢查,說是兇手可能會因此露出馬腳。”
良浩蹲下來觀察,木板上的油漆被小心地刮掉了一層,在魯米諾反應下可以略微看見熒光,是被擦試過的血跡,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實體的手指處“B”的潦草字樣。
尸體四周原本發現時,狀態十分奇怪,成坐姿,但只有腦部有大量滲出血跡以及頸部有血跡外,案發現場的地面原本沒有任何血跡,包括尸體的前半身。雖然死因是勒死,但兇手好似在行兇結束時進行二次傷害,頭部和面部受到重創,由此推斷出是仇人作案并拋尸的可能性比較大,因此先從仁治家查起,但好巧不巧仁治剛剛從外面回來,近期聯系過什么人也不得而知。
“B嗎,這次是死亡訊息嗎?”
“剛剛問了下管理員,他說因為這個古廟在案發前幾天才重新上過色,所以當時沒有發現刷了一層油漆。”
“所以當時尸體下方才一點血的沒有嗎……那為什么連身上都沒有血跡。”
“不知道,但是如果是這樣,拋尸的可能性就小了吧,畢竟是有死亡訊息的。”
良浩有些煩悶,看來要解讀這個暗號,需要再找更多他身邊的人詢問。
絕對不能輸。
兩人回到警局,準備再聽Jennie說一些細節,畢竟留下了指紋,犯人還是極大可能與她有關。
“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川井打開筆記本,發現她的態度有稍稍的轉變。
“我剛開始也只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后來我哥說讓我帶貨,我試了幾次,感覺不錯,就接著干了下去。一開始,那個線人是我和我哥的,但后來他說他在日本找了人,每次我都先放貨,他再拿。只有見過一次他的照片。”
“一課那邊說抓到的都是不會說日語的美國人,你們在這兒沒有同伙了?”
“沒有吧,”她眉頭緊鎖了下,隨之嘴角上揚,“不過還真可能有一個,在我換任務的時候,那個線人的用詞好像有變化,雖然可以感覺出來他有很認真地模仿,但那應該不是一個人。你們就當是我的直覺吧……”
“謝謝,女人的直覺一直很管用。”川井邊記錄邊回復,想起老婆每次都能靠直覺準備便當和接女兒放學那件事。那次她多做了一份就正好碰上良浩沒帶錢包,一時興起接女兒放學,就碰上超市大減價。
“仁治死后,你們沒有產生懷疑嗎?”
“也沒有,那家伙只說想休息一下,也沒說他死了,不然就不會被你們逮到了。”
“也是。”
“不過,如果我現在說出有力的線索,你們會幫我減刑嗎?”她試探著問到。
“當然,你想起來什么?”良浩顯得有些激動,完全不顧外面的上級。
那女人似找回了些自信,說:“給我支煙。”
“你別太放肆了!”川井厲聲呵斥。
而一旁的良浩卻顧不上這么多,直接將自己的煙遞過去,霎時,房間煙霧繚繞。盡管知道外面的上司已經氣的牙癢癢,良浩還是一往無前。“我哥剛開始時,有個秘書,是個女孩子,長得挺嬌小的,現在也應該快二十了吧,當時我哥被端的時候,呼~,留下了些名單,我總覺得她說話的方式和那個以前的線人很像。”
“快去找!”只聽的屋外吵嚷,天色也漸暗下來。
明天需要早起,所以兩人只得匆匆掠過一眼,已經死亡和逮捕的名字已經劃去,卻還剩下五六個,而且只有性別,找起來就像大海撈針。
躺在床上,良浩輾轉反側,父親臨走時留下的話又尋著記憶攀了上來。對于那個B,Jennie也毫無頭緒,就算是代號,這種小學生玩的字謎她們才不會用呢。雖然知道了幾個名單,但好像上面對這件事的關注度越發的少。
“你剛剛的話,是真的嗎?”結束后,Jennie拉住良浩問。
“什么?”
“減刑……”
“多少會有的,怎么了,現在才害怕嗎?”
“我這輩子恨透了警察,”她低下頭,“我哥被抓住是因為什么,你知道嗎?”
“什么?”
“因為路上有一個被肇事車輛撞傷的路人,當時他在送貨的路上,一直等到警察來,將傷者送進醫院,自己卻已被搜身暴露。但那是他蠢,自己找的麻煩,我哥不是壞人,就是窮久了。但最后,人們就帶有色眼鏡,甚至就因為找不到肇事者就將罪名推給他,就為了快點結案。”
這么說著,她已經激動得站了起來,接著便被帶走。而良浩卻佇立在原地,不得真假,所謂的正義,值得維護嗎。
看押所里,一位警官走來,“良浩前輩讓我帶個話,請你放心,我會讓籠子關住應該關住的惡,請相信他。”
“還有,我不是他手下。”
葬禮定在一周后,恭平在會場內等待家人,看上去有一絲不安。身邊的鄉鄰忙來安慰,知道失去摯友的恭平很難受,勸他看開些。此時在房間里的是仁治的家人,在嘈雜的會場也還能聽到他們的哭聲。
恭平按了按太陽穴,這幾天都沒睡好,為了瞞住家里人,他幾乎是費勁了心力。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你好,我是掘野良浩,是調查仁治先生被殺事件的警察,方便的話能借一步說話嗎?”言語間,良浩已經掏出證件,出示了搜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