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斷龍石已破。鼓獸已醒怕是擋不住了。靈瓏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失落。三人正說著，天地間的沙塵驟然變多了起來，平沙莽莽黃入天。一時間風雨如晦，暗黃色成了唯一的色調。沙子刮在臉上就是一道細細的紅痕。

兩只鼓獸仰面朝天，一聲聲高過一生，好像是在挑釁。終于兩條黃龍終于松開了口中銜的那一顆珠子。兩道黃龍虛影怒吼了一聲，沒入云霄，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顆珠子，散發著乳白色的熒光。黑齒緣之一招手，白珠向他飛去，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乳白色的珠子，在黑齒緣之的手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隨著黑齒緣之一用力，上面就出現了一層細密的裂痕。天空也涌起了旋渦，像個漏斗一樣，里面轟隆的悶聲，不斷地在里面炸響。終于柔和的光芒消散殆盡，黑齒緣之一攤手，乳白色的渣滓從他的指尖緩緩地滲出。落入塵埃，隨著狂風不知飄向何方。

天空中恍然如白晝一般，炸起了一聲驚雷。雷蛇亂舞，銀白色如瀑布一般飛流直下，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當陳塵再一睜眼，斷龍石已經從中央裂開一道口子，周圍蔓出了許多龜裂的紋路，像是老樹盤根錯節。

“斷龍石已是處于風雨飄搖之中，隨時可能失去封印之力?！膘`瓏手打涼棚，極力的想看清遠處情況。

“不用費力，困龍石都碎了，斷龍石也就是時間問題了?！辫鳠羁粗h處。終于，斷龍石在漫天雷霆的不斷轟擊下徹底坍塌。在這一刻，天空瞬間黯淡了起來。嘩嘩聲忽然大了起來，由遠及近，一浪高過一浪。

天空的旋渦也被蒙上了一層層霧氣，昏黃的天空被迷蒙的霧氣籠罩，霧氣之后，令人不寒而栗。未知永遠是阻擋大多數勇氣萌發的起源，對于有的人更多的則是無知者無畏。好奇則永遠是先驅。

四面八方射出了幾道身形，進入云層之中。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儼然這個旋渦已經成為了龍潭虎穴。

上一刻還是雷鳴電閃，風雨如晦的末日景象，下一瞬直接晴朗了起來，雷蛇也都蟄伏了起來，天空也不在昏黃。湛藍的一片只是沒有了云的襯托，像一塊純色的畫布。云彩都被吸附到了漩渦的周圍，組成了一道云海之瀑，呈漏斗狀，遠處望去就像一股白色颶風。風也不在猛烈的刮，轉而像是回到了陽春三月，微風不燥，給人一種別樣的舒適感。恍然一夢，好像剛才末日的痕跡就是一個噩夢，只要夢醒了，外面一樣陽光明媚。

萬里流云都在向涌天之潮的中心靠攏，無數的層巒疊嶂都在云霧的迷蒙中時隱時現，霧靄稀薄處，星星點點的樹木刺破云層，恍若仙境。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吼吼。兩聲突兀的怒吼把一切都美好，砸的七零八落。兩只鼓獸沒有了束縛。抬起了兩只前爪，互相搭在一起，讓自己像人一樣站起來。面目朝天，最終不時地發出兩聲高亢的吼聲，剩余的時間二人一齊的低聲叨念著只有鼓獸一族才能聽懂的密語。雙腳踩著錯亂但是富有節奏的步伐。最后互相分開，撲通的一聲前肢跪下，后肢挺立，將那一張似面非面的頭埋在兩個前肢之間。

漩渦中心的霧靄本是叆叇迷離的，但是有一瞬間，短短的一剎那。大家都看清了。斷龍石依舊鎮封一片汪洋，另一側汪洋呼號著，濁浪排空。昏黃的水面并不平靜，不時地就會掀起擎天巨浪，狠狠拍到那一層單薄的乳白色薄膜上，濺起點點漣漪。然后緩緩地蜷了回去。然后又漸漸的卷起了浪花。一浪疊著一浪。那一層乳白色的光幕就像是一葉扁舟，不知何時就會被這只涌天之獸張開的巨口吞噬。

洪水的反復沖撞，終于在鼓獸高亢的吼聲之下，沖破了那一層薄薄的乳白光幕旋渦中的門戶徹底洞開。泥黃色的洪水不知從哪里飛落而下。

兩只鼓獸看到涌天之潮降臨，直接直立起身體，仰起頭，看到潮水傾瀉而下，眸光剎時間一片猩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兩條肌肉遒勁的后腿緊緊地蜷在一起，爆炸性的肌肉一目了然。兩只鼓獸蹲的很深，身子直直的挺立著，猩紅目光隱隱的可以滲出血來。

他們不會是要把自己發射出去吧。靈瓏在山崖處張望，看到鼓獸滑稽的動作。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這次好像真的說對了?！辫鳠钪苯颖P起雙腿坐在了地上。

“靈瓏你說這潮水從哪里來？真的如傳說一般從瑤池而來？”梓燁盤著腿看著兩只鼓獸，在看著離著不遠處云霧組成的旋渦。嘴角一咧“也不知道這兩個畜生能不能出來?！?

說著，兩只鼓獸雙腳一蹬，帶出一道筆直的線條，竄入云海旋渦。時間又陷入了平靜，剛剛洶涌的洪水，好像得到了鼓獸的指令，在云海旋渦的另一端像一面黃銅鏡一樣。水面靜止著一絲漣漪都沒有。

黑齒緣之站在碎裂的斷龍石上瞭望，黑袍下，他的目光尖銳，仿佛能射穿厚厚的云層。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直至最后的寒冷，像是最為堅固的冰凌。

“該還的總是要還的。今天只是一個開始?！?

黑齒緣之緩緩地舉起右手，到和自己眉心平齊的位置。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指。

靜止的洪水瞬間活了起來，立刻卷起浪潮，飛流直下。摧枯拉朽，絲毫不像剛才一潭死水。泥黃色的潮水順著云海旋渦飛濺而下。黃河之水天上來。潮水流經的山峰，直接被擊得粉碎，匯入滾滾洪流。潮水落地，直接出現了巨湖，直接將濯清池掩蓋而去。

看到這一幕，梓燁終于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了，直接跳了起來。陳塵在身旁看梓燁的手都在顫抖。

“黑齒緣之，就是你放出來的鼓獸，老子他媽宰了你?！闭f著一提腰間葫蘆就要去找黑齒緣之拼命。陳塵立馬拉住要走的梓燁，梓燁卻一拂袖?！瓣悏m你要是不攔我我，我早宰了他。”梓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看似很冷靜，但是眼底血絲暴露了他早已在爆發的邊緣了。梓燁轉頭欲走的時候，還沒邁出第二步，就被靈瓏從背后熊抱，動彈不得。

“放手”梓燁幾乎是從嗓子眼里卡出這兩個字。

“你是號稱換天閣無所不知嗎？怎么這會你怎么不知道了？”靈瓏終于得了機會。狠狠地嘲諷了一把梓燁。“你再看？”

梓燁回頭一看，卻發現被掩蓋的濯清池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并且在濯清的外圍還在不斷地長出一簇簇的蓮花。

這是怎么回事？梓燁這次是真的動了真怒，但是平復下來的他依舊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梓燁看著涌天之潮環繞了濯清池一周從谷口奔騰的向東流去。就像一條黃色的項鏈鑲嵌著一顆明亮的鉆石，熠熠閃光。

我現在有些好奇，這云海旋渦后面到底是什么了？陳塵的語氣依舊很淡定，他似乎已經認定了云海之后隱藏的至少不會是自己的敵人，很大程度上接近于盟友。

梓燁，你發現沒有？這涌天之潮好像并沒有形成多么有效的直接破壞。陳塵仔細的觀察了潮水的走向發現似乎一切都特別完美。河道好像是提前預留好的。涌天之潮似乎沒有描寫的那么可怕。潮水依舊洶涌，九曲十八彎，黃色的潮水奔向東方流去。

“靈瓏，這是古河道嗎？”

“不是，這明顯就是在借勢，緩解涌天之潮的沖勢，一連用了九曲十八道彎，環環相扣。”大家，絕對是大家。

靈瓏看著滾滾潮水也是摸不到頭腦。唯有聲聲感嘆。

梓燁剛剛安定下來，就聽到嗚嗚，兩聲哀嚎從云海中轉出，似乎是鼓獸的慘嚎。

黑齒緣之看著一江春水，浩浩蕩蕩，又死死地盯著那個被打開的旋渦。本來無風的寬大袍袖竟然開始猛烈地搖擺了兩下，然后突然平靜，耷拉下來。黑齒緣之很自然的把手互相插到對面的袍袖之中，好像是要作揖前的準備工作一般，一絲不茍。站在已經碎裂的斷龍石上。?“陛下，終究你還是做到了這曠世的功績。不過又如何呢？終歸我還是站到了這里?！闭f完這句話就像一個雕塑一樣不發一言，靜靜地望著旋渦。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再無關系。

“靈瓏，你感受一下星空之力是否還是紊亂狀態。”我總是在覺得這背后有陰謀的味道。

如果不出意外，這杰作里面的錢一定有那糟老頭子一份。

靈瓏旋即盤膝坐下，閉目感知。“周圍的區域已經恢復了正常。”

“往濯清池方向延伸。切記分成小股，梯次延伸。”

不一會兒，雙目緊閉的靈瓏睜開了眼睛。“確實有亂流，我能感覺得到，在涌天之潮的邊界處似乎有一張星幕薄膜，布滿星力，但是其力量極度狂暴，不能被吸收煉化?！?

“老東西，什么事都插一腳?！辫鳠蠲摽诙?，絲毫未加思索的吐露出了對自己爺爺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