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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于夜

今夜原是個無風的天氣,徐徐的一陣清風,算是為如此嚴酷的夏夜送來一絲慰藉。風動,簾卷。兩道曼妙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陳塵的眼前。

跟在一旁的顏曦,很自然的將柜上的一碗甜湯遞向公孫,禮儀嚴謹到近乎苛求,就是大師怕是都尋不出毛病。身上的夜行衣是唯一和她格格不入的東西。

“依稀紅妝,還是沒有褪去當年的顏色?!崩险呶⒉[著眼睛。公孫見是老者說話,側過身來,對著老者深施一禮,如先前的顏曦一模一樣。

男子掩蓋容顏的烏色寬帽的帽檐在顫抖,不難想象藏在下面的面容是多么激動。男子沒有多停,轉身想要快步離開。黑夜就是他最好的歸宿,身影游離,好似惡鬼夜行。公孫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甜湯,只是一口。公孫竟放聲高喊“誰做的,誰做的,這是誰做的甜湯?!闭Z氣急促,張望四方。可是卻無人應答。公孫的優雅雖已入骨,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地域是平常想到也到不了的地方,有朝一日你走到它的面前,你才發現不知覺間它已成為了你的信仰。

不要再喊了,白費力氣而已。身影漸進,錦衣華服,色彩明艷,在黑夜之中一身行頭都在隱隱的閃光。束發冠上有一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滲出清亮的白光,照亮了來人周圍。

公孫一把把顏曦拉到身后。冷冷的說道:“足下好手段,敢在夜里如此現身,必是不怕覬覦?!?

覬覦我的人很多,多到我也記不清楚了,可是他們的膽子好像都比較小,不敢在夜里出門。敢在夜里行走的怕是只有你們夫婦二人了。看上些什么盡管拿去。男子一番揶揄,看起來和公孫早已是舊識。

男子說的云淡風輕,可是顏曦知道,公孫在害怕,只是多年來的底蘊讓她面色如常,依舊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當年放我自由,怎么,到如今了,想反悔不成?公孫原本溫柔的嗓音頓時尖銳了起來,鋒芒通過氣勢展露無疑。

當年放你自由,是有條件的。在愛情與自由之間你做出了選擇。又能怨的了旁人嗎。男子借著夜明珠柔和的光,擺弄著自己那雙修長且玲瓏的手,不得不承認,他的手生的卻是極美。手指修長晶瑩,指節圓潤內斂。他的注意好像都在他精致的手上,漫不經心的說出了那番話。說完這句,手掌的觀賞也接近了尾聲。凝立在半空中,反復觀瞧,直至確認他的手沒有任何瑕疵。

接著,緩緩地攥拳,只留著食指指向公孫?!澳氵@一次別無選擇,要么走,要么死。”

我要是不讓她選呢?一聲冷哼猶如厲鬼尖嘯,令人遍體生寒。黑衣野性的人逐漸浮現了身影,但面容依舊被寬大的帽檐所遮蓋,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面目。公孫看到黑衣男子緊攥著的收忽而的松開了。

甜湯是你做的嗎?公孫試探著問。聽到這個問題后,黑衣男子的身影筆直的矗立在一旁,在這一刻如果黑夜之中真的有鬼,怕是也會怕他三分。夜行如鬼這四個字,正在離他遠去?,F在的他就像是掌管生死的閻王,睥睨夜里的一切,凡他所到之處,連光明都要給他讓路。

夜明珠的光芒逐漸暗淡,從皓月之光到瑩瑩一閃之間,兩人的對決已經結束。靈力的威壓已經壓迫的俊逸男子不得不收縮靈力鞏固自身的防線,無暇顧及那些身外之物,比起自己的性命而言,其他的都顯得無關緊要了。尤其是對于長生的鳳凰一族更是如此。其中一些對于羽毛的惜愛不過是對自己生命高人一等的詮釋。作為長生的代價,他們需要涅槃,羽毛的華麗會隨著火焰的吞噬而成為灰燼,總有一刻他們會是丑的,不過是火焰遮蓋了痕跡。漸漸地有人忘卻了這一點,開始以高貴自居。

“黃臨,久凰是這么教導你的嗎?竟然縱容你和那群架老家伙一起,你也想被拔毛嗎?”黃臨一聽這話竟是一怔,旋即回頭看了一眼老者,發現老者并沒有異動,才緩緩的回過頭來,正視黑衣男子。

賈山童,你……還沒有說完,黃臨就聽到周圍有隱隱的桀桀的聲音。黃臨強行的催動自己已經為數不多的靈氣,夜明珠驟然一亮,勾勒出了黑夜中的景致,成片的禿鷲盤桓在黃臨身旁,環伺著,試探著,但夜明珠發出的光芒就是他們的天敵。就此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冷汗,在別人發覺不了的地方悄然的流淌著,打透了黃臨華麗的衣袍。盤桓的禿鷲好像失去了耐心,一哄而上撞擊著脆弱的夜光,終于,夜明珠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明暗交替之間,不經意的一道黑色的火星,迸濺到了華貴的衣角之上,已經有燎原之勢。禿鷲見到了火光更加的興奮,紛紛長嘶,一道道的火焰就打在夜光之上。雖是可以堪堪抵擋,可是錦衣華服早已失去了靚麗的色澤。黃臨更是形同乞丐,滿面塵灰,雙頰更是紅與黑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

老祖,救我,救我。黃臨眼見是支撐不住了。老者咯咯一笑“復康,再不下來喝一杯苦茶,怕是這茶就涼嘍!”老者說完這話,遠處一聲鳳鳴,驅散了黑暗中的禿鷲,化為了縷縷絲線回到了賈山童的左袖之上,化為萬鬼云紋。

翁老,這孩子慣不得,慣不得。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中氣十足,響遏行云。緩緩地在樹林里鉆出來一道身影。帶來了光明,他身后便是白晝。陳塵一方還是漫天星辰。但是隨著來人每走一步,白晝便增加一分。直到老者走到身前,天光大亮,黑暗消失不見。前一瞬星輝漫天,后一刻卻是艷陽獨好。

復康,恭喜你神功大成,煌煌天威,氣勢十足啊。老者依舊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只是做了一個手勢?!罢垺?

“好說,好說。”男子也不客氣,如山一般的身軀直接盤腿坐在老者的一旁,端起茶杯,豪飲而盡,與黃臨簡直是天差地別。黝黑的膚色,龐大的身軀,孔武有力的四肢。不拘小節的性格。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看起來和高貴的鳳凰毫不沾邊。

復康,大日九煌決大成,第一個祭刀的難不成是我們師徒嗎?老者笑著將茶碗填滿?!惫汤?,你幾時學會開玩笑了?”又是豪飲而盡,絲毫不曾在意水是多么的滾燙。

前輩,這水很燙的,您當心著點。陳塵嘗過苦頭,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娃子,不錯嘛!眼力還挺細致,我們凰族何時怕過燙。說完下巴一挑,又問道,你是哪家的崽子。

家父陳天罰。陳塵稍稍一低頭。算是致意。

呦呦呦,黃復康趕緊給了自己兩個巴掌。崽崽的說慣了,你可別跟你爸說啊,他可不好惹。

陳塵連連稱是,不由得一笑,這人,很是有趣。不過,陳塵給他的評價卻是喜怒無常。上一句還在無關痛癢的插科打諢。下一句若是聊到利益,便轉瞬之間換了一副嘴臉。

在這件事上沒得商量,上面那些老不死的給了死命令。就是尸體也在所不惜。上一刻歡快的氛圍就像是夢幻泡影,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是一碗茶一飲而盡。

翁老,我也是不愿干著差事,但又毫無辦法。

賈山童在一旁冷冷的插上一句;”你還是華服派的。”不屑之情充斥在言語之間。

哎,華服與行知在我看來沒有什么區別嗎?行實干之事,享華服之榮,難道不應該嗎?

賈山童“你倒是會享受?!笨赡愕暮筝厖s如此的不堪,險些可毀了你的華服之譽。當年師尊早已證明過,也告誡過,當年凰族著華服是法器之服,火樹銀花之技更是橫絕天下。但是萬法歸一,現在你們族中還有幾人行真金火煉之法,受真火煉體之苦。

你說的不正是我要帶走她的原因嗎?九彩梧桐,其能通神。鳳凰食之,可化九彩之炎,大幅縮短鍛體時間。

賈山童依舊在冷哼“那你為何不食九彩梧桐?”

我…黃永康陷入了沉默。

你是怕撐不過下一次涅槃吧。九彩梧桐固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可是她也會暴露你鍛體強度的問題,明明是讓你們去死的絕世毒藥,可你們卻偏偏拿她做救世良方。

貪婪是這世界最狠毒的毒藥,不勞而獲總是會使人上癮,迷惑住他們最本質的追求。沉醉在他們自己給自己編制的夢幻當中。醒來之后,一無所有。黃永康靜靜地說完了這一番話,面前的茶水卻沒有有一飲而盡,任由它慢慢變涼。

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劊子手,對你,和對那幫老不死的都一樣。山童,你說的不錯,華服派,再也不是以前的華服派了。但今天,我是代表凰族執法,只是一柄刀,它該見血封喉,削鐵如泥,我今天終究不是掌刀之人。

好,那么,你便帶不走她。當年的約定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丫頭再給他說一遍。斗笠翁說的不緊不慢,看起來很是淡定。

公孫:“我與賈山童此生不再相見?!?

我這徒兒自上次你們帶走她,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真容。這又怎么能算是相見呢?說到這里,老者的笑容之中多了一絲狡黠的意味。

翁老,您說笑了。黃永康沉下臉來,身上燃起煌煌之火。賈山童,你不是有“火樹銀花”之問嗎?今天我就以火樹銀花討教一下你的蓑衣雨下。

黃永康身后幻化出了鳳凰展翅之像,渾身的羽毛極為華麗,尤其是九條鳳尾,是為九彩。鳳尾一立,百鳥齊鳴,化為銀色火焰向著賈山童飛撲而去。鳳凰昂首立在空中,身上熊熊火焰,形似火樹,百鳥飛撲,狀似銀花。故名,火樹銀花。

賈山童更是不凡,周身泛起黑霧,左袖桀桀哀鳴,右袖隱隱有一頭兇獸蟄伏,似虎,蝟毛,有翼,銘曰窮奇之獸。正中,天雷滾滾,一副天官捉鬼圖,隱隱浮現。

雙方對峙,旗鼓相當。天官左手一指,萬鬼奔騰,與百鳥廝打在一起,一時間難分勝負。黃永康一個突進,直接朝著賈山童的帽子而去,賈山童側身閃躲。不料黃永康突然變招,他周身的銀花轟然炸裂,火星迸濺,賈山童躲閃不及,終究是被沾染上了,鳳凰之火,奇威難測。一旦附著上便會熊熊燃燒,直至燃盡一切。賈山童使盡了辦法,還是不能阻擋真容出露。

賈山童的帽子被燃成了灰燼,公孫松開了顏曦,緩緩地走向賈山童,一步,一步。步伐緩慢,但每一步都堅定無比。賈山童站在那里,看著公孫向他走去,不知該如何自處,呆呆的愣在那里。

公孫走到賈山童面前,環住了他的腰,將頭緊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嗅了兩下他身上的氣息。閉上眼睛,眼淚一滴,一滴,最后匯聚成行。她的堅強在這一刻崩塌。

既然見了,便不算違背諾言。公孫隨我走吧。黃永康第一次語氣有些低沉,綿軟無力。山童,你也知道,下次,來的一定不是我。放手吧,黃復康的語氣此時已經接近哀求。下次,她會死。

等等,公孫擦干了臉頰上的淚水。三個月,三個月后,你到換天閣找我。就讓我陪伴他三個月,盡到一個妻子的義務。黃復康還想說些什么試圖改變公孫的想法,可公孫眼睛一瞇,氣勢一凜?!拔揖挪饰嗤┮蛔咫m然落寞,但尊嚴還是要的。我雖答應,但我若不想走,你覺得你留的下我?”

黃復康沉默以對,隨后向黃臨使了一個眼色,緩緩地消失在在眾人面前。夜幕再一次籠罩這一片天穹,只是已經天際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新的一天,不過眨眼之間。

公孫依偎在賈山童的懷里,寬大的黑袍遮擋住了漫漫黑夜寒意的侵襲。公孫偷偷地打量著賈山童。數年不見,公孫再次打量心愛之人,早已不是當年的感覺,絡腮的胡須變得密密麻麻,稚嫩早已遠去。賈山童好像有了察覺,低頭一看,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公孫羞赧的低下頭。

你羞赧的樣子,我盡數記得。永遠也忘不了。賈山童用難得的深情語調說出了這句話。

我對不起你,山童。我們的孩子……說到這里公孫不再說話了。

賈山童,輕輕地拍著她,不怪你,不怪你。是我無能,保護不了你和孩子。今天,依舊是如此。我已不知在黑暗之中獨自掙扎了多少年,你就是唯一的一道光亮。

是嗎?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此時出現。他身后一隊玄衣甲士,軟甲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令人心煩。

一個手勢,玄甲衛士停步。好久不見了,怎么不寒暄一下。顯得我很冷淡一樣。尖銳的嗓音,酸澀的語氣。讓天光放亮后本該有的溫度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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