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板笑得合不攏嘴,立刻就從一萬多兩銀子里面撥了五千出來。
撥完頓了頓,對店小二道:“拿張五千兩的銀票來,這么多銀子,你拿著太顯眼。”
“五千兩的倒沒有,不過有一張三千兩的和一張兩千兩,成不成?”
“成,成,給宋姑娘。”
宋千雨收下錢,并寫了張借據,按下手印,“朱老板放心,一個月之內,全部還清。”
考慮到外面天已經全黑,她和宋千尋對縣城不熟,便問了朱老板附近最近的客棧。
好巧不巧,附近最近的,盡然是縣城最好的。
一個晚上就要三百錢。
宋千雨咬咬牙,畢竟身上帶了這么多銀票,住好一些的客棧,總體要安全許多。
客棧房間很大,又要了兩床被子,好打地鋪。
“咱們猜拳,輸的睡地上。”
宋千尋白她一眼,“我睡地上。”
半夜,因為內急,宋千雨翻身瞅瞅睡在地上的宋千尋,很毛躁的把被子裹在頭上,黑漆漆的眼睛,恨不得要在宋千尋身上掏兩個洞出來。
她實在沒有辦法忍住在房間里面……呃……多不好聽啊。
被自己弟弟聽見多尷尬。
可實在是撇不住了,內急時。
往往越是想憋,越想趕緊解決掉。
宋千雨摸了一把自己的長發,然后繞著手指,在后腦勺盤了個發髻。她得出去解決,否則她一個晚上,都別想睡著。
進客棧的時候,她在樓梯口那里,看到有公共茅房。
于是,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穿上鞋子,出門解決內急。
客棧還挺有心的,茅房內設置了熱水和毛巾。
她解決完后,打了個打哈欠,扶著樓梯的欄桿,頓了頓,對著兩邊不同的走道指了指,“這邊?對,應該是這邊。”
客棧里面長得差不多,她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方向反了,難怪不對勁呢。
轉身掉頭。
步子剛剛踩出去,就聽見樓梯那里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
“少爺,別急,一定會找到的。”
“明天從府上掉幾個人手過來,需要是親信才行,我會把石頭的樣子畫出來,讓他們分頭去找。”
“那,找不回來,會怎么樣?”
“……那后果會不堪設想。”
宋千雨踩出去的腳,連忙收了回來。
這個聲音,她熟悉啊,不是石頭少年會是誰,而且剛才他們也提到了,再找石頭。
某女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
總覺得那天在河邊看到的他,和今天在小路上看到的他,完全是兩個人。
今天的他騎著黑馬,都從她身邊過去了,還殘留這一股殺氣。
要是他知道,是她拿了石頭,會怎么樣。
隨著這樣的想法,在大腦中炸開,余光中樓梯口兩個男人的身影,逐漸清晰。
走在前面那個,顯然是石頭少年。
周身仿佛籠罩著一股戾氣。
他身后,應該是隨從,關鍵是,那隨從身上背著一把劍,十分搶眼。
某女心底發慌。
莫名其妙的,好像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似得。
石頭少年,和身后的跟班,一步步向她靠近。
不要慌,不能慌,半路上,他沒認出她,現在光線這么暗,他也不會認出她。
宋千雨咽了咽口水,抬手擼了下發髻,烏黑長發散落開來,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她得想個辦法,把石頭偷偷的還回去才行。
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某女貼著墻面走,一步一步,跟個壁虎似的。
就要和石頭少年擦身而過時,宋千雨屏住呼吸,但愿是她自作多情,以為人家還認得她這張臉。
走道光線不明顯。
但大體的物件,都是能看見的。
宋千雨低著腦袋,低頭看著地面,視線中先闖進來的,是白色螺紋衣擺,因為慣性,畫出一個弧度,跟著是近在耳邊的腳步聲,就在她以為,對方就要擦肩而過時。
面前忽然闖進來一把扇子,扇子是合著的,尾部洗著一塊玉石,沒等她反應過來,扇子抵住了她的下巴。
她能清楚的感覺這么把扇子,不是木頭或者是竹子做成的,冰涼,像是銀的。
雖然只是抵住了她的下巴,扇子另一端傳來的力道,讓她十分乖巧的站住了腳,以她的直覺告訴她,她要是和石頭少年正面干上,她要吃虧。
蘇邶燁本來沒在意這個站在走道里的人。
靠近時,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以及那一頭及腰長發,讓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河邊遇見的,膽敢直勾勾看他胸脯的女子。
即便現在這個站在他跟前的女子,從外表上看,和河邊女子沒有相似之處,除了身材。
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這兩個不相干的聯系在了一起。
更荒唐的是,他竟然覺得,跟前這個女子,就是河邊那個。
思緒被拉回到白天時,在小道上看見的她,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看見她,偏偏當時沒有反應過來,過去之后,她的身影,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
宋千雨一把按住自己胸口。
媽呀,她的心跳得那么快做什么?
好慌。
還有些被撩到了。
“抬起頭來。”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宋千雨咬住下唇,不想交戰,不抬頭恐怕不行。
于是某女緩緩的抬起頭,并做出了讓很多年以后的她都不敢相信她能做得出來的鬼臉,不,不能說是鬼臉,而是,扭曲的臉。
顧風:“嘶……這這這……有些傷眼睛啊。”
蘇邶燁也是一僵,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側影殺手?
宋千雨硬著頭皮,接著往下演,“這……這位公子……我……我不……不是賣的,不賣……的。”
顧風,“你瞎說什么呢,我們少年怎么可能會買你。”
蘇邶燁蹙了下眉頭,收回折扇。
竟然不是她。
下巴處沒了壓力,宋千雨拔腿就跑,恨不得跑出殘影。
進到房間后,關上門,抵著門,喘了好一會兒起,嘴里嘟囔,“好在本小姐反應機智,呼呼呼……”
“你干嘛去了?”
“啊……”啊的聲音剛剛冒出尖兒,宋千雨一把捂住自己嘴巴,定睛看是自己老弟,沒好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去啊,嚇死我了,心都要跳出來了。”
“你半夜三更的,不在床上睡覺,要干嘛,怎么睡個覺,我都得看著。”
宋千尋還覺得他自己嚇得不輕呢。
發現自己姐姐不在床上,急得把房間里面的家居都掀一個遍。
“如廁去了,你在這里,我不好意思。”宋千雨說罷,跳到了床上,把頭埋進被窩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