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王，咳咳，我，咳。”
瘦弱青年狂咳不止，聽得葉紀都揪心。
別真是要把肺咳出來……
“好了好了，我是來這里掛單的道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別這么害怕。”
葉紀解釋，瘦弱青年情緒這才緩解一下些，咳嗽聲逐漸變小。
葉紀不再管他，注意到殺死這六個山匪后，進度條增加了一些，但并不是很多。
看來殺人也有用，而且和實力相關。
瘦弱青年氣息逐漸平穩，主動開口：“我叫胡守命，是胡家莊胡員外的獨子，被這群山匪劫持到此，多謝壯，道長救命。”
葉紀擺了擺手，“滾吧。”
胡守命哀求道：“道長，能不能送我回去，我被山匪打斷了腿，實在走不動道。”
葉紀神色不喜，“道爺忙得很，哪有時間。”
“有重禮相謝，至少三百兩銀子。”
葉紀冷哼一聲，“你把道爺當什么人了！”
“我，我加錢。”
……
胡家莊距離道觀十多里，以葉紀的腳力走了半個多小時。
葉紀不是貪錢，是真的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好好休息。
“話說好了，六百兩銀子一分不能少。”
胡守命被抱在懷里，免得咳嗽的時候噴葉紀一臉。
“道長放心，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六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葉紀作為路寧縣最大屠戶，家中現銀不過四千多兩。
葉紀兩人遠遠就被胡家莊的莊客看到，敲鑼打鼓地讓來人止步。
亂地生彪民，這里的村莊個個都有著高大圍墻，上面架著強弩，莊客民兵來回巡視。
到了莊下，胡守命喊了幾句，表示自己已經被救出來。
莊內頓時一陣轟動。
不多時，一群全副武裝的莊客農夫，簇擁著一個頭發花白、體格壯碩的漢子走出來。
“某家胡丙元，見過道長，多謝道長救我兒子性命。”
胡丙元鞠躬彎身行禮，態度恭敬，同時也在偷眼瞄向葉紀。
說是道士，但全無一點瀟灑風度。
寬面大口，虬髯茂密，披頭散發，體賽虎熊，背上一把寬刃樸刀，懷里的胡守命跟他比起來就好像小雞仔似的。
要是大半夜突然遇見這道士，都能嚇得人腿腳發軟。
葉紀上下掃視這些人，眼中生出疑惑。
胡丙元手臂纏著麻條，其他莊客頭戴白布，像是在辦喪事的模樣。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將胡守命隨手拋給胡丙元，大聲道：
“快準備酒肉，道爺趕路這么多天，累的夠嗆。”
“道長可有忌口？”
“酒肉要多，飯菜要可口。”
胡丙元趕緊讓人將兒子攙扶下去療傷，自己陪同葉紀。
來到莊內一處兩進的青磚瓦房前，只見藍白紙花搭就牌樓，挽聯懸掛，紙人紙馬，招魂幡插在門外，微微飄動。
“你們家里死人了？”葉紀皺眉道。
胡丙元苦笑一聲道：“兒媳劉翠花于六天前病逝，家中正在舉辦喪禮。”
葉紀邁步走入，卻見院中高搭法臺，香燭符箓遍布，幾個垂垂老矣的巫婆正在跳舞。
“你們這死喪風俗還流行搞這些玩意？有錢沒處花？”葉紀看著幾個神婆子皺眉道。
葉紀被當做祭品送入山中前，就有許多神婆巫漢跑來跳舞，有的人還往葉紀臉上潑血抹放香料，故而葉紀對這些人一點好感沒有。
胡丙元還沒說話，一個在旁邊歇息的神婆跳了起來，小眼睛一瞪，雞皮手一指。
“哪里來的小娃娃，敢來這里大放厥詞！胡太公趕緊把這粗漢帶走，不要破壞了我們的驅邪儀式！”
“嗯？”
葉紀冷冷一聲，往前一踏步，不自覺用上法力，整個人仿佛出鞘寶劍，凌厲至極，直接將神婆嚇得坐在地上，神色倉惶。
其他在儺舞的神婆也停下來。
葉紀懶得搭理這些人，看向胡丙元，問道：“神婆子說驅邪，怎么回事？”
胡丙元面露一絲悲容，抬手向大堂，“道長請這邊說話。”
又對一眾神婆抱拳道：“還請諸位法師繼續。”
進了堂內。
胡丙元嘆氣道：“道長有所不知，我那兒媳婦是難產而死，接生的時候孩子腦袋剛剛出來，卻與母親雙雙暴斃，當時就把家里人嚇了一跳。
兒媳去世的第二天，守命就在夢里見到她和孩子渾身鮮血來索命，剛開始以為是思念過度。可后來其他家人也是如此，就連我也夢到，我估摸就是撞邪，特意跑到城里請教法師。”
葉紀開口道：“婦人難產死去，痛苦不堪，嬰孩剛出生就死去，見過人間卻不能生存。皆怨氣極大之鬼，為鬼兇惡，專門找血親復仇。”
這是原身的記憶，作為一個殺豬宰羊屠戶，了解一些奇聞異事不算奇怪。
“縣里法師也是這么說的，七天回魂日就要來復仇，也就是今晚。”胡丙元滿臉痛苦，“我尋思我也沒什么對不起翠花的地方，怎么她要變成鬼來找我們索命！”
葉紀笑道：“都成鬼了，你還指望它有什么意識，而且嬰靈害人極慘，全都是挖心刨肺。”
胡丙元點點頭，嘆氣道：“無奈之下，先是請法師來超度，接著還找了這些神婆來做法，我還是不放心，昨天想把兒子送到城里，結果半路上被山匪劫去，還要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葉紀想了想，嘿嘿笑起來，拍了拍胡丙元肩頭：
“老頭，那你可要雙倍謝我，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幫你收拾這兩個鬼。”
劉翠花和嬰兒沒有殺過人，算不上厲鬼。
以葉紀的九天蕩魔訣和金光神咒，并不是很害怕。
雞脖山里的妖怪頭領都殺了，還在乎兩個小鬼？
“多謝道爺，多謝道爺。”胡丙元面露喜色，連連行禮。
不多時，家人送來酒肉菜品。
葉紀風餐露宿兩日，大吃大喝一頓，又洗了個熱水澡，然后沉沉睡去。
看得胡丙元及莊戶一臉擔心。
這位道長，實在沒有一點高深的模樣。
傍晚時分，葉紀醒來，只覺神清氣爽，精力滿身。
來到院子，見那些神婆子正在打麻將，旁邊擺著黑狗血、符紙、桃木劍等物。
葉紀讓胡丙元、胡守命和幾個莊客留在屋里，自己提了個板凳，手拄樸刀，威風凜凜，端坐在靈堂前。
靜待劉翠花和嬰靈的到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看著那些神婆逐漸熬不住，回屋休息，葉紀卻是毫無懼色，心中還在感嘆。
胡丙元也真是倒了大霉，一個鄉下小地主，獨子有著肺病，兒媳暴斃，孫子沒命，臨了卻被自己的至親骨血如此怨恨，鬼物這東西實在是可怕啊！
葉紀吹著穿堂冷風，看著缺月一點點升起，再一點點落下，最后消失在天際，待晨曦灑滿天地，仍舊沒有等到兩鬼回魂。
大大的腦袋充滿了大大的疑問。
鬼呢？
難不成這倆玩意回心轉意？自己煙消云散了？
可嬰靈沒有智商，完全是憑本能行事啊。
雞鳴聲此起彼伏，天色明亮，胡家父子從里屋出來。
葉紀面色不善地看向兩人。
敢耍老子？！
嚇得胡家父子連連擺手。
正想要解釋，一名莊戶跌跌撞撞跑進來，神色驚恐。
“胡，胡村長，村東頭，王生死了，被人挖心刨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