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樓上好像有個(gè)人快退房了,我去幫您看看吧?!?
掌柜的見溫家兄弟都用尊稱喚凌瑤,以為她是什么大人物,于是也跟著客氣了起來。
他吩咐客?;镉?jì)去幫她搬行囊,自己則走上樓梯。
“姑娘請隨我來。”
凌瑤還沒來得及制止,就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抬上了樓,無奈之下她只好也跟了上去。
二樓的長廊里,頭頂只有微亮的燈光。
她跟著掌柜和伙計(jì)往里走,卻沒有察覺到后面一扇門突然打開,一雙大手把她拉了進(jìn)去!
緊接著,就傳來了一陣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
凌瑤有些意外,她穩(wěn)住身形后看清來人,對方卻一把她按在門上,使她動彈不得。
“凌策,你干什么?!”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她就開始掙扎,而這也是對方最害怕的,他擔(dān)心自己按不住凌瑤。
于是凌策憑借自己力氣比較大,伸手錮住她的肩膀,一雙紫眸閃著暗芒,緊緊盯著她:
“朕問你,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
自從他把凌瑤關(guān)進(jìn)宗人府以后,就很少再見到她了,畢竟政務(wù)繁忙,他操不來這么多心。
“呵,本宮去哪與你何干?”
她雖然嘴上這么說,但身體似乎松懈了下來,這才見凌策也放輕了力度。
“你可知皇室中人私自出宮有什么后果?”
“本宮不知道。”她一把將凌策的手撇開,準(zhǔn)備離去時(shí)忽然瞧見他身后的一群孩子。
那些孩子畏縮在葉行身后,旁邊還有一個(gè)小小的火爐,但里面火似乎快熄滅了,只剩下忽閃著的零星。
“朕告訴你,別在外面給我惹是生非,丟了皇室顏面,否則,朕要你好看?!?
凌策語氣略帶威脅,似乎話中有話,而后收回手負(fù)在身后,朝孩子們走去。
凌瑤只覺得莫名其妙,她拍了拍肩頭,也沒多理會,畢竟自己還要去找房間,沒工夫與他周旋。
于是她推門而出,將房間內(nèi)所有聲音都隔絕在身后。
一來到隔壁,她就聽見掌柜似乎在呵斥著什么人,她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卻見一個(gè)婦人癱坐在地上。
“我說過了,再不交房錢,你們就都滾出去睡大街吧!”
掌柜毫不客氣地想趕人,一邊讓伙計(jì)去把她們的東西丟出來。
凌瑤這才看清楚,婦人旁邊還有個(gè)三四歲的小女孩,正害怕得緊緊抱著娘親。
婦人起身跪在他面前,雙手合十,不停地叩首央求:
“掌柜的,您就再通融幾日吧……我們馬上就走……”
她的聲音顫抖,十分沒底氣,但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通融個(gè)屁!交不出錢就給我收拾東西走人!我們還要接新客呢!”
這一聲怒吼直接把婦人和孩子都嚇了一跳,只見小女孩嚎啕大哭起來,哭聲格外凄慘。
“娘——嗚嗚嗚——”
“我呸!晦氣娘們!”
掌柜對這對母女用力呸了一下,眼中滿是傲慢與不屑,卻又在見到凌瑤之后換了一副嘴臉。
“姑娘,您來了?快請進(jìn),這是我們?yōu)槟鷾?zhǔn)備的房間?!?
凌瑤看著他們踹翻一個(gè)個(gè)包袱,婦人狼狽不堪地?fù)熘厣系臇|西,一邊還要安慰受驚的孩子,頓時(shí)一陣心寒。
原來這凜冽寒冬,最錐心刺骨的不是寒風(fēng),而是人心。
“所以你說的快退房,就是把別人趕出去讓我住進(jìn)來?。俊?
凌瑤忍不住上前一步叉腰質(zhì)問。
“姑娘,您誤會了,她們沒交錢,自然就不能再住下去了。”
凌瑤蹙了蹙眉,他說的確實(shí)不無道理,但又實(shí)在不忍心看她們在這寒冬中茍且。
只見婦人將包袱收拾好,帶著歉意對掌柜點(diǎn)頭哈腰:
“我們這就走……”
“等等!”
凌瑤叫住她,心想自己可真是圣心泛濫,可世態(tài)炎涼,豈能袖手旁觀?
于是她走到掌柜跟前問道:
“住一個(gè)月要多少銀子?”
此話一出,掌柜和伙計(jì)都愣住了,婦人聽到后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姑娘,您的錢還是自己留著吧,我跟娃娃有的住的……”
這話一聽就是在撒謊,凌瑤看出了婦人難為情,但還是笑著說:
“沒關(guān)系的,小小善舉不足掛齒?!?
“姑娘,您確定要把房間讓給她們嗎?這可是我們客棧最后一間房了。”掌柜提醒她。
“我確定,喏,這些夠不夠?”
凌瑤將錢袋中的一錠銀子和一些碎銀掏出來遞給掌柜。
“夠夠夠,貴客里面請。”
毫無掩飾的喜悅瞬間浮現(xiàn)在掌柜的臉上,母女倆也順理成章地回到了臥房。
“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我該怎么報(bào)答你才好……”
婦人握住凌瑤的一只手真誠道謝,沒想到對方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手已經(jīng)變得有些粗糙了,許是因?yàn)槌D陝谧鞯木壒省?
于是她將另一只手覆上去
輕輕拍了拍。
“不用了,你們就放心住吧,等以后好轉(zhuǎn)了再謝也不遲?!?
婦人遲滯了一下,感動得熱淚盈眶。
“嗯,等冬天過去了,姑娘再來殷州,到時(shí)必會看到另一番景象。”
見她重新燃起希望,凌瑤會心一笑,然后與她們道別。
可一出來,她自己卻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