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那個被拖進來的瘦骨嶙峋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唯一關心她陪伴她的養母,她被人反剪住雙手,掙扎不能,松松垮垮掛在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露出骨頭高聳的肩頭,她一臉驚恐不安又擔憂的望著夏七。
“放開她!”
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蹦出來,原本已經強弩之末的身體竟然又掙扎著向前走了兩步,留下幾個鮮紅的腳印。
Carter看她這樣,扭曲變態的心里反而一陣舒暢,這才是與他作對的后果!他冷笑一聲,一個眼神示意,手下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那個現場被他打了一巴掌的男人伸手從懷中又摸出一把槍,直接指向養母的太陽穴,可憐的女人只感覺一個冰涼的觸感抵在自己頭上,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癱軟在地。
她死死的咬著牙,所有都怨恨不甘都化作一道兇狠的目光直直的盯著Carter,雖然她明知道越是這樣那個變態的男人反而會越愉悅,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她的今時今日全是拜他所賜,沒有他,她或許會被孤兒院的人發現過上普通孤兒一樣平凡簡單的生活,或許會被某戶善良的人家收養,享受一下屬于家庭的歡樂,或許能考上一所心儀的學校學習自己喜歡的專業畢業做自己喜歡做的職業,或許能談上一段不算轟轟烈烈卻屬于自己刻骨銘心的戀愛,或許……
可是這一切的“或許”都在那個男人經過時抱起了她的一瞬間全部撕破,沒有了那些“或許”,她剩下的只有這些骯臟與不堪。
幾個男人在Carter的授意下上前壓制住了她,沒有力氣也不能反抗,她仍由他們將他的手反剪到背后,仿佛撕裂般的疼痛從肩頭關節處傳來,她悶哼一聲,緊接著一個耳光扇來,啪啪啪又是接連著幾個耳光,她只覺得眼冒金星,耳旁嗡嗡作響,嘴角溢出了鮮血,還未等她適應過來,肚子上又是狠狠的一拳,整個五臟六腑似乎都震蕩了起來,痛得她想要蜷縮起來,可是手臂被人反扭著,她無法動彈。
毒打,如意料之中一樣,她以為自己能挺得住,可疼痛還是超過了想象,眼睛已經腫起,視線僅剩下一條縫隙,她看著那個不住搖著頭向Carter求情哭得稀里嘩啦的女人,自我安慰的想著,還好,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那么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心里暢快了,Carter笑得越發愉悅,他一巴掌扇向那個在自己耳旁一直嘰嘰咕咕的女人。
“閉嘴!”
女人應聲住嘴,抽泣著不敢在說一句話,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男人。Carter的獨眼里充滿了厭惡,絲毫不記得這是曾經讓他寵愛有加的那個風華妖嬈的女人,他輕蔑的一笑,擺擺手,旁邊的男人立刻幾巴掌招呼了上去,孱弱的女人哪里經得住這樣的毒打,兩眼一翻差點就倒了下去,原本任打任揍的夏七“嗚嗚”的想要掙脫,目光如同護崽的母狼一般兇狠。
這兩個可憐的女人的命運如同他手掌心里的玩具,Carter忍不住大笑起來,不屑的看著夏七,是的,這是他的養女,十九年前他親自從孤兒院門前抱回來的,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他早就抱過很多孤兒回來了,養父?可笑的稱呼,這些孤兒不過是他培養的工具而已,交易贈送巴結替死,用途多得是。
夏七出乎意料是個能干的幫手,可惜居然為了這么點破事闖了那么大的禍,該死的麻煩果真一個都不該留,Carter停止了小,對手下輕輕的點了點頭,幾個男人立刻露出了赤裸裸的淫笑,滿是迫不及待。
不是不愿意伺候男人么?那今天就讓你一次性伺候個夠!
Carter咧嘴一笑,似乎連自己的下身也隱隱有了變化。
還有呼吸,她還活著。
她緊緊注視著女人,直到胸口微弱的起伏落入眼中,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氣,而此時一個男人已經開始拉扯她身上的浴袍了,肩頭裸露在外,如同寒風刺骨,直涼如心底,她自知自己了里面什么也沒有穿,身體一點一點的露了出來,她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下,滑過臉上的傷痕,錐心般的炙痛。
認命嗎?
這果然是她逃不掉的命運吧……
黑暗的盡頭隱隱亮了了一抹光亮,然后一圈一圈的擴大,枝葉繁茂的大樹下,白衣黑褲的男人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晃眼的大白牙,雙眼完成了一道月牙,張著嘴似乎在說著什么,她努力傾聽,終于隱隱的聽見了那漸漸擴大的呼喊。
“小七。”
“小七!”
“小七,不見不散。”
浴袍的衣帶被扯開了,她瞬間淚如泉涌。
如果結局一定是這樣,為什么最開始還要讓她感受到陽光的溫暖?如果沒有遇見他,她是不是就不會心生希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將那骯臟的命運持續下去,也不會淪落今日。
不過是一縷陽光而已,她居然蠢得以為能打破所有牢籠去擁抱全部。
“砰!”
這如同其來的聲響驚動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著大門望去,睜眼的剎那,她卻感受到了比死更深的絕望。
倉庫的大門被人推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好奇的張望著,她手中拿著一只快要吃完的棒棒糖。
小八!
她掙扎的想要呼喊出口。
離開這里,快走!
可是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看見眾人詫異古怪的目光,也看見了Carter不善的表情,若這么小就被她看見了自己的殘暴,日后必定心存芥蒂,還怎么能好好利用呢?
Carter皺了皺眉,似乎還在猶豫,可是不懂事的孩子已經走了進來,然后看見了半暈狀態的養母和狼狽的她。
“mom?”
她看看被人擒住的女人,又轉頭看向她。
“姐姐?”
走啊!走啊!!
她痛恨這一切,痛恨自己破爛的嗓子,痛恨這些垃圾般的人渣們,痛恨那個冷血殘暴的獨眼男人。
“你們在做什么?”
她回過頭望著Carter,這個名義上是她養父的男人,在她心目中,無論夏七說過多少次,可她還是覺得這是她的父親,來之不易的父親。
“為什么要抓著媽媽和姐姐?”
沒有得到回答,寂靜的倉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個小小的身影上,她撅了噘嘴,干脆轉身向著夏七跑來。
“你們放開姐姐。”
獨眼的男人狠狠一咬牙,抬手在半空一揮,她的心臟似乎剎那間停止了跳動,就著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向她跑來的小小身影背后慢慢對準了漆黑的槍洞。
不!不能這樣!!
她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如同發瘋的餓狼一般,雙目猩紅,剛才毒打她的男人甚至被她這幅瘋狂的模樣嚇得倒退了半步。
“砰!”
女孩被巨響嚇得渾身一抖,愣愣得站在原地,然后回過頭去,養母正站在她的身后,蒼白的臉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似乎搖搖欲墜。
“mom?”
“小八乖,先回去。”
“可是……”
“聽話!”
“……我不要……”
“小八!快點回去!”
“你們陪我一起不行嗎?”
女人再也堅持不住,搖晃著慢慢癱坐在地,女孩看不見的后背上一個小小的血洞正涌涌的冒著鮮血。
“mom!你怎么了?”
女孩飛快的撲了上去,Carter不耐的神情越發明顯,而她的掙扎也越發的瘋狂,似乎身后的人都快要鉗制不住她了,這是亡命的掙扎,是絕望的掙扎。
她咬緊牙關,口中全是鮮血的味道,奮起的一腳向后踢去,雙手的鉗制終于松動,她飛快的掙扎出來,用盡全力飛撲上去。
“砰!”
女人瘦骨嶙峋的身軀緩緩癱軟在地,深紅的鮮血混雜著星星點點白色的腦漿濺滿她一臉,一片滾燙,她的雙目瞪得大大的,不甘的看著自己面前小小的身影撲通一聲倒在她的面前,她抽搐著伸出手覆上女孩小小的手,然后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夏七絕望的跪坐在地,目光漸漸散去了所有情緒,空洞而沉寂。
那個從小到大唯一關心她,和她一樣長著東方面龐的女人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知道她是個妓女,被Carter看上后強行帶回來圈養的妓女,甚至稱不上他的女人,只是一個發泄暖床的工具,風華退去,便淪為了一個人不人奴不奴的傭人。她曾陪著她看星星,送給她自己的姓氏,和她講她家鄉C國的回憶,笑容悲傷卻向往,她握住女人的手,堅定的告訴她,等她長大后,等她存夠錢后,帶著小八她們一起逃回C國!
現在,一切都像個笑話,她長大了,卻還沒帶她回C國。
披散著頭發,滿臉猩紅,如同厲鬼。
一群人有些驚悚的看著血泊中突然瘋狂笑開的女孩,肆意的仰頭瞪大眼睛,眸內寫滿癲狂,現在她已化作惡魔,蘇錦溪,謝謝你曾為我編織的美夢,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原來骯臟的人向往陽光的奢望會帶來如此沉重的代價。
后頸被人重重一擊,逐漸消散的意識中殘留的只剩下報復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