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宇順手清空了短信的收件箱之后,然后一條條的把今天三人得到的數據存到了手機上的記事本上。
隨后狼宇在晚飯過后滿臉堆笑的讓馬焱和蘇蕭厲留下來幫忙做一點小小的計算,然后接過當然是兩人都“突然”想起晚上還跟女朋友有一場電影,或是家里不能回去晚了等各種因素一溜煙跑了。
蘇箬釵很誠懇的勸誡了狼宇下次求人的時候不要用他尷尬無比的笑容,不要能成的事兒都要被他笑沒了。
當然在狼宇的“微笑”之下,蘇箬釵屈辱的把三人今天測量出的樓房高度代入之前早已列好的公式,然后對比著百歌地圖參照一下后,狼宇對有些高樓之間的數據做出了三十厘米的調整。
繁重而大量的計算之后,幾乎到了深夜11點蘇箬釵和狼宇終于做好了所有的計算,然后狼宇把玉佩放下,讓蘇箬釵重復驗算兩遍,自己則去驗證一下從家里到學校這條路線的準確性,在一個本子砸向狼宇的時候,他瞬間消失在了房間里。
幾分鐘之后,狼宇帶著一身的灰塵,和幾處摔傷回到了房間里,一邊對一臉興奮的蘇箬釵點了點頭,后者懊惱的神情瞬間消失,一心撲在了一大堆數據之上,而狼宇則是找了換洗的衣服走向了浴室。
煙霧繚繞中,狼宇伸手擦拭了一下鏡子上的水霧,鏡子里面映出一張普通的臉,水柱順著他臉頰的輪廓流下,缺乏活動的身體顯得有點瘦削,此時上面有還幾處擦傷和淤青,但是狼宇卻從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滿足,雖然這一周以來忙碌,頭疼,幾乎每天的睡眠時間都非常少,但是他真的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絲變化,不再是一條固定的軌跡,不是一本看到開頭就能想到結尾的故事。
水霧漸漸把鏡子重新模糊了,狼宇看不清了自己的臉,感受著傷口被熱水刺激的輕微刺痛,垂下了眼瞼.......
***
次日的清晨,這次狼宇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伸手把臺燈旁的鬧鐘關掉,然后對著正準備過來拿鬧鐘的蘇箬釵說道:“學姐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能記住當年對你施暴的那幾個人的口音是怎么樣的么?”
蘇箬釵聽到狼宇的話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隨后定神看了看狼宇的臉,平靜的在本子上寫道:“是很純正的成都本地的口音,四個人都是。”
狼宇默默的點了一下頭,狼宇看過大量心理方面的書籍,蘇箬釵在各個方面和人的差別并不是很大,除了讀不到眼睛的微表情以外,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蘇箬釵突然對自己的信任程度高了不少,不過趁著她情緒穩定的時候狼宇終于決定問一下當年的事情的細節。
人在受到強烈的刺激的時候看到的畫面會混入自己腦袋的想象,而且當時處于晚上,直接問蘇箬釵的樣子之類的肯定沒啥用處,而且工棚之類的關于氣味的信息狼宇也是懶得問了。
他們學校對面的爛尾樓,雖然過去了十年了,但是看到各處的施工保持的還是非常完好,也就是說這個樓本來也不是說豆腐渣工程或者其他的騙工程款之類的,畢竟商人以利益為重,也不會特地去招這種亡命之徒。
而黑戶其實在大城市里是很難生存下去的,推己及人,狼宇自己為了穩定也不會去找這種人,那么這幾個亡命之徒就是通過走關系去到建筑工地之上的,那么視線就要鎖定到承包這個工程的包工頭身上了。
當然狼宇并不覺得自己的水平比當年所有警察的水平都高,要知道在天城出現這樣一個令人發指的奸殺案可不是什么小案子,當年就是社會輿論的壓力也會讓警察全力以赴了,不過警察辦案畢竟有很大的限制條件。
他們不可能懷疑一個人就把那個人抓起來審問,不管是出于對自己安全的考慮,還是說其他原因,包工頭也不可能直接出賣這幾個還在外逃的罪犯,而這幾個人又都是假身份的黑戶,案子就不得不陷入死結了。
而狼宇就不用講究什么證據了,并且他自己也能得到當年警察不可能了解的細節,畢竟當事人就在他自己眼前,蘇箬釵此時說的話也是讓狼宇腦中的念頭急轉,瞬間讓原本遙不可及的罪犯到了雖然困難但是可以觸摸的地方!
當年的警察如果知道是四個成都口音十分純正的黑戶,別的不敢說,至少馬上就能把嫌疑人鎖定到一個極小的范圍。
當然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警察不可能因為狼宇的這些“鬼話”就發動警力去解決這個明顯壓在箱底的案件。
狼宇輕輕咬破了下唇,讓血液充斥了自己的口腔,靜靜思考了一會兒,然后翻起手機的一個文件夾,那里有蘇箬釵當年事件報道的全部報紙,一張張的翻過去,最后鎖定了天城公安總局幾個字眼,隨口對蘇箬釵說道:“學姐,恐怕我們今天或者接下來很多天放學的時間都得耗在這個公安總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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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太陽很毒辣,天城公安總局像往常一樣忙碌著,而在旁邊的一個面館里,狼宇單肩背著一個背包正一面玩著手機,一面吃著一碗紅燒牛肉面,辛辣的紅油配上大塊的牛肉撲面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而狼宇只是不緊不慢的小口小口的吃著,一直盯著手機,跟普通因為玩手機忘了吃東西的低頭族沒有什么兩樣。
當然如果有人注意到他手機上顯示的內容可能會有一絲奇怪,畢竟沒有哪個人沒事兒對著一個地圖點來點去,還不停的看百歌地圖的。
實際上沒有人會去關注一個陌生的人,除非那個人特別的標新立異,狼宇也是,在看到穿墻進來的蘇箬釵對他點了點頭之后,他終于三兩口的把已經快冷掉的面條吃掉,然后拿著手中京寶網購回來的測距儀,測量了幾個建筑的影子長度之后,坐上一個公交車就走了。
由于是始發站,狼宇還是能坐到一個位置的,揉著酸脹的小腿,狼宇看著之前撕下來的紙上數十個數字,感覺太陽穴比大早上走了幾個小時走過來的小腿還疼痛了百倍。
實際上狼宇就是利用一下蘇箬釵的鬼魂能力看一下她當年案件的卷宗就是了,但是警察局的卷宗室都是24小時有監控的,大白天的肯定是不能看的,至于到了晚上狼宇由于零花錢不夠的情況也是不好打的過來,只好白天過來確認一下卷宗室的位置,到了晚上再去卷宗室翻看了。
當然由于警察們都是防人不防鬼的,卷宗室一般來說防火防潮比防盜來的更重要,只要蘇箬釵晚上過去的時候不弄出什么大動靜,也沒人會去專門調取卷宗室的監控錄像看,所以要辦到這一步就很輕松了。
狼宇拿出自己的撕下來的那張紙看了看。日程安排“飛毛腿術”的落腳點短時間也不可能完成,這幾乎是一個以年來計算工作量,而且他毛發生長速度和安全的考慮,這件事兒也急不得。
關于孫青的事情自然也是告了一段落,說實話狼宇是真的不想也不敢跟她打太深的交道,誰知道她身邊有多少類似于蘇箬釵這樣的存在?或者關于鬼神之事兒,狼宇雖然不畏,但是不敢不敬,當然放在孫青身上就是“敬而遠之”了。
然后關于蘇箬釵案件的事情,目前一切的一切要拿到卷宗之后,才好做下一步安排,否則全靠狼宇的推測實在是趕著老牛去拉犁,有心無力了。
所以周末的下午似乎一下子輕松了不少,只剩下繁重的計算工作而已了,這項工作一般是交給蘇箬釵的,狼宇不得不承認,關于計算方面的天賦和認真程度,蘇箬釵實在是強自己太多了,到了最后不斷出現大量數據偏差的狼宇被蘇箬釵鄙視了一番后,徹底把這項工作放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單純是計算的話.......”
狼宇喃喃自語了一句,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碎花白裙的帶著陽光味道身影,狼宇感覺臉上有一點發燙,不過因為走了很長一段路本來就讓其缺少太陽照射的臉有些發紅,所以旁人也是看不出來。
等到下車的時候,本來看興致勃勃的看著窗外景色的蘇箬釵發現根本不是狼宇的家附近,而是一個區圖書館附近,
公交站和圖書館之間隔著一個草木蔥蘢的小徑,此間有些麻雀在其中蹦跳而過,狼宇一邊走著一邊對蘇箬釵說道:“等會兒你到圖書館歷史區的書架上面計算吧,我去圖書館查一點東西,順便還一本書。”
蘇箬釵本來想對狼宇點點頭,結果發現狼宇已經直接走進去了,蘇箬釵的手指在其如瀑的長發上繞了繞,歪著頭看著有點奇怪的狼宇。
不過蘇箬釵還是帶著狐疑的跟著進去,隨后狼宇出示借書證,還書,然后帶著蘇箬釵走到了圖書館的深處,這里基本上是工具書或者是上了一些年頭的書,一般不管是觀看還是借閱的到這個地方都是很少,找了一個比較陰暗的角落,蘇箬釵帶著草稿紙計算器就飄到了書架的最上面,如果不通過梯子是不可能有人看到書架最上面有這些東西的。
蘇箬釵本來想問狼宇什么時候走,而且狼宇似乎玉佩也沒有取下來,蘇箬釵的“五鬼搬運”的能力唯獨不能搬運有著自己一絲魂魄的“分魂符”。然而她抬頭一看卻發現狼宇已經朝著外面走了,蘇箬釵狐疑的神色更加濃郁了,狼宇似乎有一點魂不守舍的。
如果之前的話不用蘇箬釵詢問,狼宇應該會直接告訴她離開的時間的,他做事兒一般會有一定計劃性,而且其實他對周圍人和環境很敏感,今天卻很反常。
蘇箬釵飄在書架的頭頂跟著狼宇,發現狼宇走到一個書架面前,這個書架因為建筑的原因相較于旁邊3米多高的書架只有2米左右,呈一個“V”字,不過還是有2米多高,隨后狼宇在上面一摸,居然從書架頂上摸出了一本書,然后狼宇又從一旁拿了一本書放上去。
等狼宇走后蘇箬釵飄上去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書架的頂上相較于其他書架上面簡直可以說是纖塵不染。
“如果書放了超過一周肯定不會有那么干凈,所以一定不是狼宇放上去的,什么人會跟這跟這個臭流氓以這種方式交換書看?那本書好像是散文,那個流氓平時肯定不會看這種書,他寧愿多看兩本福爾摩斯,或者是心理學的工具書,難道是個女生?”
蘇箬釵本來很不擅長推理,但是此時光靠一本書就能把事情想的八九不離十,不得不說女生在某些事情的上敏感性是遠遠超過男生的。
或者說是遠遠超過狼宇的。
隨后蘇箬釵發現狼宇故意繞了一圈繞過了一個書架,拿著那本散文坐在地上讀了起來,而在那個書架隔壁,有一個安靜的,穿著碎花裙子,通過窗外的陽光,安安靜靜讀書的女子,蘇箬釵腦袋中無端想起“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幾個字。
蘇箬釵低頭看了下身上土氣的校服,突然飄到正在認認真真看書的狼宇旁邊,使勁拍了一下他的頭,嚇的狼宇猛然抬頭,愣愣的看了蘇箬釵起碼有5秒,突然整個臉臊的通紅,趕緊從脖子上取下玉佩,朝著之前書架走去。
“哎?你來啦?”
“啪!”
一個書本落地的聲音,和一個壓低聲音的悅耳女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