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殺戮

第二天一早，剛一吃完早飯，大小姐就把山上的人召集在一起，在山頂的大廣場上，給大家開了一個會。她把成立抗日護國軍的決定和張虎昨天跟她說的那些話，講完之后，讓張虎再給大家說說。

“兄弟們，剛才大小姐，也是我們抗日護國軍的司令已經把應該說的，都跟大家說了?，F在我就想問大家一句話，你們是想當英雄，還是想當狗熊？”

“我們要當英雄，不當狗熊，要當英雄，當英雄........”五十來人，剛才聽宋麗一講，已經是熱血沸騰，現在他這一呼，真的可用百應來形容。

“好，既然都想當英雄，那你們就得聽司令的，聽我們的話，按山上的規矩辦。只要按這些規矩辦，我保證你們都能成為獵殺小鬼子和漢奸的英雄，成為咱滿洲讓人敬仰的漢子。但是，我要先把丑話說在了前面。咱抗日護國軍，沒有熊蛋包，怕死的，不敢拼命的，見了小鬼子尿褲子的，趁早下山回家，司令已經準備了盤纏，現在回家，沒人笑話你。只是記住了，回去不能當漢奸，不能做昧著良心的事。否則，三刀六洞，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

但是，你們要不走，咱就是兄弟，是可以過命的兄弟。一旦打起仗來，兄弟拼命，你也要拼命。就是死，也不能后退半步。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就是刺刀見紅，也絕不后退半步?！弊屗@么一鼓動，這些人是一身的英雄氣概。

“好，你們都是好樣的，現在開始點名，然后跟著你們的小隊長，開始訓練?！睆埢⒄f完，李海和王大力把各自的人馬領到一起，分到每個小隊。

訓練的第一課，是先把昨天沒有完成的地堡搭好。然后張虎把把守兩道山門的任務編成班，每個山門一個小隊，每天一輪換。沒有守護任務的小隊，正常訓練。

天黑以前，完成一天的任務后，張虎找到宋麗，跟她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

“司令，現在山上基本正常了，明天我陪你下山，現在咱是抗日護國軍，再也不是胡子了，可以大張旗鼓的招兵買馬。唉，在東北軍沒有實現的愿望，沒想到可以在二龍山施展了。這也是我下決心呆在山上的原因。在東北軍，我只能受制于人，聽別人的發號施令，他們說不許抵抗，我們就一槍不能放，看著日本人........肆意踐踏咱東北的大好河山。

雖然咱的二龍山在滿洲，可能在地圖上連個標記都沒有，咱們所起的作用，對整個滿洲來說，也是微不足道的，但它確是咱的根基，是咱賴以生存的根據地。有了這個根據地，咱就可以一展身手了。”張虎由于激動，臉色微微泛紅，他一邊在地中間不停的走著，一邊說道。

“如果沒有遇到我們，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想法？”宋麗看著他問道。

“是的，就算沒有遇見你，沒有二龍山，我和我的兄弟們，也要重整旗鼓，驚天動地的大干一番，哪怕最后是........粉身碎骨。”

“為什么？”

“因為我要為........死去的一百二十三名兄弟報仇！”

“一百二十三名兄弟？你........能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嗎？”

張虎看著她，過了許久，眼睛一紅，一滴眼淚落了下來。他拉過一把椅子，緩緩的坐在宋麗對面，深思了一會，慢慢的說道：

“今天是咱抗日護國軍成立的好日子，從此咱是一家人了，我就把我和兄弟們的過去，告訴你。我們這支隊伍，是東北軍吳長官部下的團直屬偵察連，全連一百三十人，我是連長。

上個月，為了阻擊日本人進攻省成，我們全連，隨團主力，配合兄弟部隊，奉命在龍江省的齊市一線組成一道阻擊陣地。我們連配屬在三間房。這是洮南至昴溪鐵路線上的一個車站，北面距省城非常近了，只有一百來里，南面距嫩江橋不足六十里，我們團的團長就是吳長官，他告訴我說，這是保衛省會的最后一道防御陣地了，如果我們退敗了，省城就將失守。

你知道，當時我跟兄弟們已經準備把命扔在那里了。這一仗打的十分的艱苦，我們一直堅守了十一、二天，記得是第十二天的上午，來增援的一股小鬼子先頭部隊，步騎兵五百多人向前沿陣地前官地、后官地、張花園進攻，吳長官親自上陣督戰，奮起抗擊。直到下午，陣地還是被小鬼子給占領，吳長官帶著六百多人退向我們這個陣地。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小鬼子又聚積五、六百人在兩架飛機配合下，向我們的陣地進攻。

我們一直堅守到中午。下午，小鬼子把被炸壞的嫩江橋修復，大家知道，日本人要大規模進攻了。果然，關東軍司令部下達增援令：將第二師團剩余部隊及混成第三十九旅團的步兵三個大隊，及救護班派往大興附近，并令第二師團長一并指揮嫩江支隊。小鬼子從大本營急增三個飛行中隊至龍江省，并把準備在大連登陸的第四混成旅團改在朝鮮釜山登陸，盡快進抵到龍江。下午，日軍步騎兵三千余人在炮兵配合下向湯池、烏諾頭、新立屯和我們的南面防線發動猛攻。

第十四天早上，關東軍在兩架飛機和重炮掩護下向我們的陣地猛攻，被咱們給全部擊退了。中午的時候，又有二千多人個鬼子，分步、騎兩支部隊，采用大包圍的戰術，從左、右兩個方向攻擊我們，激戰到晚上，日本人已經到了陣地的前沿了。

上面的長官早些時候已經命令兩個騎兵團悄悄包抄了小鬼子的兩翼，騎兵團一到，吳長官一聲令下，大家一齊沖入他們的陣地，包抄過來的騎兵團從兩翼呼嘯而至，一個沖鋒，就把小鬼子倉皇打退。

這是我們十幾天以來，在這次戰斗中唯一的一次勝利。兄弟們以為小鬼子知難而退，沒想到大規模的增援又把我們逼到絕地。

第二天早晨，小鬼子的第二師團主力到達大興前線。他們在數十架飛機和重炮、坦克支援下，小鬼子步、騎兵四千多人，又向新立屯、三家子和我們的陣地發動猛攻。雖然大家拼命的抵抗，將小鬼子擊退?？刹筷爞鰬K重?！闭f道這里，張虎長嘆了一聲，停頓了一會，然后又接著說道：

“決戰的時候終于到了，小鬼子一看我們這塊陣地久攻不下，參戰的關東軍司令親自下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攻下這個陣地，直接進軍省城。

小鬼子從三路進攻，三十多架飛機，四十多輛坦克，近一萬多名步兵向這個陣地發起了全面進攻。大家在吳長官的指揮下，雖連戰數日疲憊不堪，但面對數倍強敵仍竭死抵抗，打退日軍進攻十余次。直到次日凌晨，我們的戰壕多被毀壞，參戰的團、營陣地被切斷數十處，難以扼守，遂退往第二道防線。

小鬼子真他媽的狠，他們又增加攻擊的人數，不知道又從那里調來了三千多人，從我們陣地的西側加入戰斗。并與正面進攻的小鬼子全力夾擊。后來又增加了數十架飛機和坦克還有三十余門大炮，以猛烈炮火，將我們的戰壕全部摧毀。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們........我們已經二天二夜沒吃沒喝了，糧食斷絕，得不到任何增援。咱們的糧食倉儲地被小鬼子的飛機炸毀了，武器和彈藥也快沒了，兄弟們雖然空腹苦戰，但面對數倍的小鬼子毫無懼色，與敵拼死肉搏，哪喊殺之聲驚天動地，兄弟們的眼睛全都是紅的。我們的陣地拼殺聲徹夜未停。

最后上面一看已經無法再........堅守下去，主力部隊要撤出陣地。吳長官命令我們連........斷后，掩護全團的弟兄們撤退。

其它連里的兄弟們臨下陣地的時候，把能留下的彈藥都給了我們，當時，我們連還有近百人。

一百多個兄弟呀，硬是........用手榴彈和機關槍、步槍，把整整幾千人的小鬼子和皇協軍，阻擊在陣地的前面三個多小時。

吳長官給我的命令是阻擊小鬼子三個小時，我一看時間，已經完成了阻擊任務，就把剩下的人員全部招集在一起，這一清點，活著的還有五十多人，能動的只有三十四人。

上陣地的時候，我的這個連，人員最整齊，算上我，正好是一百三十人，現在就剩下這些人了。

不管怎么說，任務還是完成了，我帶著連里還剩下的幾十名弟兄，連拉再拖的，就往后撤，誰知道，還沒等出陣地，一波炮彈正好打中我們，我也一下子就讓炮彈飛起來的熱氣給掀翻在戰壕的外面，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蓱z那十幾個弟兄呀，都到最后了，還是沒能挺住。

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剩下我和我的這六名........六名兄弟了。我是讓他們給扛下來的，其它的人一個........也不剩。就這樣全都........死了。

說道這里，張虎已經是近乎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