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后……距離南安普頓之囚一個多月后……
1533年11月17日。冬季,法蘭西……
男爵騎馬飛快,他飛奔在雪地上,雪地上的馬蹄印記一個接連著一個,男爵神色面色凝重,像是有什么心事……男爵騎馬向著遠方奔去,男爵的馬術十分高超,他隨意的操控,馬便飛馳在地面上,不停的飛奔著……
男爵腰間佩劍,男爵胡須很長,男爵很瘦弱,他身材中等,面色是深色的……
男爵看著遠方,他停下了馬,冬天的雪景濃烈,像是有人死去一般的寂靜。
男爵張弓搭箭,射出了一支利箭,利箭飛動著,射向了一個兔子洞窟內,洞窟內剛出來的兔子被利箭刺中,嗖的一聲,兔子被刺在了血泊之中……
兔子倒在了地上,鮮血淋淋……兔子張開了嘴,大口的喘氣,男爵下了馬,他的靴子踩在雪地上,一踩一個腳印,男爵的鞋包裹著他的腳十分的嚴格,因此他不感覺到冷。男爵來到了兔子的旁邊,他一把將利箭拔出,他揪住了兔子的耳朵,兔子依舊在咄咄喘息著,兔子不甘心的貪婪的呼吸著最后一口氣息……就在這個時候,男爵用匕首將兔子的喉嚨割開,結束了它最后的性命……
……
男爵將兔子掛在了馬匹上,他繼續向前奔去,并非是他在飛奔,而是他打馬飛奔。今天是1533年,11月17日,雪一連下了三天,天色是灰黯黯的,地面上也是烏色發白的,雪白的顏色,凝視著空氣中的氣息,男爵面色又恢復了凝視的狀態,他凝視著遠方……男爵心中好像有事,他總是依戀的看著一個地方發愣。并非是他騎馬的時候,總看著一個地方,而是他騎馬的時候,不斷凝視著一個方位,會發出凝滯的矚目……
男爵向著前方飛奔,他的馬速越來越快,他的馬是一匹良馬,純種的勃艮第良馬,不僅耐受山丘內飛馳,而且擅長負重奔跑。良馬并不像是山丘矮馬那樣,跑不動路,良馬不僅擅長奔跑,而且擅長負重……良馬飛奔,但卻不耐受寒冷,男爵非要良馬在寒冷的天氣內奔跑,法蘭西這里不像是勃艮第那里,勃艮第那里四季分明,因而馬匹格外的強壯。但法蘭西則不然了,今年的寒冬襲擊了法蘭西,因此這里十分且格外的寒冷。男爵騎馬飛奔在這里,馬匹有些耐受不住。
死去的兔子,那只被男爵割喉的兔子,依舊被綁在男爵的馬匹上,男爵喝止了馬匹,并用手一勒住馬匹的韁繩。馬匹緩慢的停下。
一隊農夫的隊伍,行走在了路上,他們踏著雪跡,走在了路上,留下了一條條深壑的腳印。
為首的農夫看模樣,是自由農……看他的穿著,至少有著厚重的布袍,而他們的身后,則是拖家帶口的農夫隊伍。男爵很清晰的看到,這隊農夫的隊伍,他們都是自由農……
男爵喝止勒住了馬,男爵十分威風凜凜,有著領主大人的神態,有著英姿颯爽和威風凜凜的模樣。農夫見到了男爵,對著男爵躬身說:“我的大人……”
男爵沒有什么表情,僅僅是輕微的點頭,沒有過于客氣,露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樣子,也沒有露出來百般刁難的神情……
自由農神情很木訥,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此時男爵又向著他們點點頭:“你們是自由農?”
為首的農夫一愣,他看了看身后的妻子和一雙年幼的、不超過十歲的兒女。看了看一行的同伴們……其他拖家帶口的自由農們同樣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些自由農不敢回應的原因,主要是男爵的問法太過奇特,一旦問一個自由農他是不是自由農,難免會讓人想到這個領主大人有沒有要剝奪他們自由農的身份,把他們變成隸農!成為隸農的意味就是當作農奴……甚至連他們的家室成員、他們的妻子和子女都不再是他們的家庭成員,而是農奴主的所有品……
成為隸農,就意味著失去一切,并且靠著微薄的糊狀的粥或者是粥狀的糊勉強度日……
男爵有些不耐煩,又問了一邊:“你們到底是不是自由農?”
風雪吹打在男爵的胡須上,他的胡子上滿是結冰……男爵的勃艮第良馬有些耐不住寒,但男爵似乎沒有停止詢問這些自由農,讓他們過去,并且讓自己的馬回到溫暖的馬棚的意圖。男爵似乎想著和自己的馬一同,忍耐著令人寒冷且刺骨的寒風,冬日的凌風!
風吹的很大,風雪打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男爵雖然沒有問出第三遍,但他越來愈不耐煩……為首的自由農一抿嘴,猶豫且不甘的回答:“大人……我們……我們拖家帶口,并且還有些積蓄……我們錢雖然不富裕,但還能贖得起自己和孩子們,以及我們的妻子……如果大人的領地需要一筆高昂的領土過程費用……那么大人,我們會支付這筆費用的……”
男爵點了點頭,他稍微的平靜了一下心情,他又問:“你們是自由農嗎?”
農夫臉色顫抽了一下,而男爵用不依不饒的神情看著農夫……農夫長嘆了一聲,似乎放棄了意識上的抵抗:“大人……我們是自由農……”
男爵用馬鞭指了指這一行自由農的隊伍,然后說:“你們這一行人……有多少人?”
自由農臉色愁苦,他認為男爵的領地缺乏了勞動力,因此他們無論如何,財產是會丟掉,并且還會成為這位大人的隸農!
因此為首的這位自由農,對著男爵頻頻示好,他認定了自己這一行人的隊伍,會成為這位男爵大人的隸農,所以他需要先籠絡好這位男爵……以便日后自己的妻子和子女少受些苦……
自由農緩緩說:“大人……我們一行人有近三十人……”
即便是這一行自由農有三十人。他們也不敢對孤身一人的男爵大人下毒手。因為男爵大人死去之后,他們一定會被法蘭西的裁判所追殺到天涯海角……
男爵點了點頭:“你們同村有多少隸農,有多少雇傭農?失去田地的農民以后多少?”
為首的自由農抿了抿嘴,男爵提到了田地,自由農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一旁的一位年長的、年僅65歲左右的老農夫,這位農民對著男爵說:“大概有農戶3000戶……其中1250戶是隸屬于挺會的隸農,540戶是雇傭農,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領主的隸農,全村只有我們幾個人,是自由農了……”
男爵沒有說話……過了一陣子,寒風凌冽,雖然男爵沒有說話,農夫們也不敢離開……男爵忽然又問:“你們要去那里?為何去!”
那位為首的自由農,老農夫身前的那名自由農,使勁咬了咬嘴唇,然后好似下定了決心,對著男爵說:“我們想向東走一走……向勃艮第,實在不行就去薩克森,勃蘭登堡……去德國……今年冬天太冷了,因為這該死的天氣,我們都失去田地了……我們還有些資產,我們不想成為農奴……所以打算多向東走走,看看東面是不是暖和一些……”
男爵拿出了一張紙,交給了為首的自由農:“這是一張通行證,我是鳶尾花男爵。在法蘭西的境內,你們不會受到任何領主和裁判所的審查,同時也不需要向任何領主繳納通行過程費用!”
為首的自由農愣住了……他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大人……大人!大人……”然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為首自由農身后的這些自由農們,聽到了男爵的話,紛紛跪在地上,向男爵施禮……
男爵淡淡的說到:“你們起來吧……”
“你們失去過愛人嗎!你們知道妻子離開自己的滋味嗎?你們知道痛苦的感觸嗎?如果你們不想知道的話,拿著這張通行證,保護好你們身邊的愛人,和你們的孩子們!”
男爵說完之后,自由農感動的對著男爵說到:“大人……我叫奧卡頓……”
男爵制止了他:“不用告訴我你是誰!我在一個多月前,還是英格蘭人,我現在是法國貴胄,法蘭西香檳領伯爵阿克拉馬女伯爵下屬的鳶尾花男爵……但我失去了我的妻子……我一生的摯愛!我在此告訴你們:沒有什么,比生命中的愛人更加重要!當你獲得地位和一切之后,你失去了愛人……你的天是灰色的!”
男爵同時立刻高聲制止了自由農隊伍中,這些自由農們的眼淚,男爵告訴他們:“別在如此寒冷的冬季哭泣,眼淚會結冰,損害你們面頰的肌膚和眼睛……”
自由農們再次謝過男爵,離開了……
戴維坐在勃艮第良馬上,他反復嘟囔著自己“鳶尾花男爵”的稱號……良久,他回過神來,他看了看他所騎乘的這匹勃艮第良馬,良馬雖然不耐風寒,但它依舊挺拔且因為寒風而顫抖不住的屹立在風雪中!不甘去倒在地上,這是這匹勃艮第良馬的自尊和威風:即便是凍死,也不會摔倒或者跪下!
……
戴維男爵、也即是鳶尾花男爵,他看著英格蘭的方向,他自言自語說:“一定要回去,一定會回去,必定要回去!等著我……安月……我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