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鳴和林迪離開燒烤店時，夜已經有些深了，花街上大部分店鋪都已經關燈打烊，只剩一些生意不太好的商販還在吆喝叫賣。

今晚的姜鳴身心俱疲，早沒有翻墻回學校的心思了，正好他家離得不遠，告別了林迪之后，便徑直回家了。

姜鳴的家是一棟坐落在城市邊緣的兩層別墅，雖說是別墅，卻看上去古跡斑斑，就像八十年代破舊的四合院，院墻上到處是青苔霉斑，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打開家門，妹妹姜琳剛好拿著水杯從門口經過。這是一個性格活潑的小丫頭，雖然還沒滿十八歲，可樣貌身材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看到哥哥回來，她好奇地轉過頭問道：“咦？今天不是周三嗎？你怎么回來啦？”

姜鳴剛要回答，就聽姜琳大喊一聲“哎呦”，然后跑上來細細端詳起他的臉。

“爸，快來看，哥又和別人打架啦！”

姜琳把收集到的情報提交給父親之后，端著水杯站在一旁，一邊喝水一邊等著看好戲。

姜鳴的父親名叫姜毅，是個寬臉闊腮的中年人，雖然只有四十出頭，卻過著老年般的生活，每天養養花，遛遛鳥，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家里，很少出門。

姜鳴從來沒見過父親工作，但總會有大把的零花錢給他們，充滿好奇的姜鳴曾試過暗中觀察，但觀察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父親就像小區里遛鳥的老頭一樣毫無亮點。

聽到姜琳的聲音，姜毅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姜鳴滿臉傷痕，板起了臉問道：“又打架了？”

“下雪路滑，不小心摔倒了?！?

姜鳴狠狠地瞪了一眼偷笑的姜琳，氣沖沖地回房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鳴就被鬧鐘吵醒，他鉆出被窩，把鬧鐘踹到房間的角落后，推門而走。

過去了一天一夜，路面上的積雪依然沒有消融，反而看上去更加厚實了。姜鳴踩著積雪，片刻功夫便走進了校門。

此時正是上課時間，通往教室的路上學生絡繹不絕。姜鳴已經有好幾天沒去教室上課了，本來他是準備直接回宿舍補覺的，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人流往教學樓走去。

走進教室，刑法課的老師還沒來，學生們各自圍成小圈，天南地北地聊著天。

林迪坐在靠近講臺的位置，手中正拿著一本《瘦身經》看得起勁。

“怎么得？知道減肥了？”姜鳴坐到林迪旁邊的位置，翹了個不太美觀的二郎腿。

“沒辦法，隔壁班那個妹子條件那么好，我不把自己整得帥氣一點，怎么好意思追人家？你今天倒是稀奇，居然來教室上課了?！?

姜鳴學著他的語氣說道：“沒辦法，我太渴望獲得知識了，不把自己變成學富五車的才子，怎么好意思喝酒。”

“這兩件事有屁的關系！”

兩人正在扯淡，系花陳雨緩緩從他們身邊經過，她身后不遠處，還跟著衣著講究的劉軒，他的手里捧著一個包裝十分精致的禮盒。

姜鳴和林迪一路目送陳雨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相互默契地用眼神對話：“美女看一看，壽命多一半?！?

陳雨似乎是為了避開劉軒，特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可是劉軒如蒼蠅般緊緊跟著她，如何也甩他不脫。待陳雨坐下之后，劉軒殷勤地把手里的禮盒塞進陳雨懷里，臉上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這是我父親托人從美國帶回來的蘭蔻，化妝品我也不懂，聽他們說在中國買不到，送給你?！?

陳雨對禮盒視而不見，沒好氣地說道：“劉軒，你真的很煩，我都已經說了我不喜歡你，請你以后不要再騷擾我了好嗎？”

劉軒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這怎么能是騷擾呢？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多關心關心你。”

“班里那么多女生，你去關心她們吧，謝謝！”

陳雨說話的時候看都不看劉軒一眼，只是皺著眉頭目視窗外，顯是對他厭惡到了極點。

“你別這么說嘛，好吧我確實是想追求你，但我并不是玩玩而已，我對你是真心的。”

劉軒不知是真是假的感情流露，連他自己都差點兒感動了，可在陳雨看來，那不過是一張虛偽的面具罷了。

他們畢竟是兩三年的大學同學了，平日劉軒在班里泡妞炫酷，誰都看得到，盡管他“作惡”的時候總是有意避開陳雨，但在這么多同學的眼皮底下，陳雨怎能不知。

陳雨不想再與他糾纏，但劉軒沒完沒了地把禮物塞給她，惹得她已經很不耐煩了。最后實在推脫不掉，終于惱羞成怒，直接起身一跺腳，離開了教室，刑法課自然也沒心思上了。

姜鳴躲在椅背后面偷瞄陳雨的時候，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早已想好了餿主意，決定幫陳雨出一口惡氣。

他轉回身子，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待陳雨從他面前經過時，他偷瞄了一眼緊隨其后的劉軒，嘴角露出一記邪惡的微笑，把一只腳緩緩伸出，橫在了走道上。

劉軒的注意力全在陳雨身上，沒有留意到姜鳴的動作，疾行之中突然“啊呀”一聲，一張大臉正正地摔在地上。

頃刻間劉軒的臉上紅白齊出，紅的是鼻子里涌出的鼻血，水槍般噴出了兩三米遠，白的則是半顆門牙，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叮叮當當”地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操！”劉軒捂著鼻子坐在地上，回頭怒視姜鳴，怒吼道：“你瞎了？”

姜鳴若無其事地端詳著自己的指甲，聽見劉軒的聲音后，抬起頭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哎呀，劉軒同學，你這是怎么了？”

劉軒怒目圓睜，翻起身指著姜鳴大罵道：“少給老子裝，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姜鳴啞然失笑：“怎么可能？我與老兄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故意絆你呢？等會兒！劉軒同學，你的牙！”

姜鳴指了指劉軒的嘴。

劉軒說話時就感覺牙齒上有些漏風，經姜鳴提醒，他伸手往嘴里一摸，發現自己的半截門牙不見了。

又是“啊呀”一聲，劉軒顧不上和姜鳴理論了，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滿地亂轉，一邊自言自語地問道：“我的牙呢？”

他躬著身子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不見那半顆門牙的蹤影。只好苦著臉回到姜鳴面前，怒罵道：“老子今天跟你沒完？”

姜鳴仍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以后走路要注意一點，畢竟牙齒是自己的?！?

“放屁，你以為老子是瞎的？”

姜鳴滿眼無辜地道：“說不定是這樣?！?

劉軒氣得怒吼一聲，沖上來就要與姜鳴拼命。

只看身形，就知道劉軒不是姜鳴的對手，看到他一拳揮來，姜鳴淡定地往后一退，順勢往劉軒的小腹重重踢了一腳。

豆大的汗珠從劉軒臉上滑落，他痛苦地捂著肚子，漲紅了臉一點點彎曲著蹲在了地上，瞬間失去了戰斗力。

姜鳴鄙視地看了劉軒一眼，他以為這就結束了，可劉軒仍不死心，在地上扭捏了半天之后，又化作生龍活虎的模樣，強忍著沖上去反擊。

姜鳴輕松地往旁邊一閃，又是一記重拳敲在了劉軒的鼻子上，給劉軒本已經凝固的鼻血加了個鐘。

劉軒終于意識到自己完全不是姜鳴的對手，本想再逞一逞口舌之快，看到姜鳴高高舉起的拳頭后，話到嘴邊硬是被他吞了回去。

他三兩步退到教室門口，見姜鳴沒有追來，張口罵道：“王八蛋，你給老子等著?！?

“咦？”

姜鳴佯裝發怒，抬腳虛晃一下，作勢要追。劉軒大駭，匆匆抹了把鼻血，與剛走進教室的老師撞了個滿懷之后，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