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明帶上身份證急急忙忙出了門,將信將疑的到了高鐵站。
狗哥戴著口罩,看見他從的士上面下來,大步走過來拉著他手就往進站口走去。
“票我買好了,刷身份證進站。”
“喂!到底怎么回事?”
狗哥邊走邊說:“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是你爸辦公室主任打電話給我的,我知道后第一時間就給你電話,這是他發過來的視頻。”
“辦公室的劉叔叔?他為什么不直接打給我?”
段小明接過狗哥遞過來的手機,但是仍舊很懷疑,劉叔叔有自己號碼,卻不打給自己。
“說是怕你情緒上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要我陪你一趟。”
“我爸現在怎么樣?”
“昏迷了。”
段小明點擊視頻播放。
夜晚候車的人不多,兩個人憑身份證進了站。
視頻里,段中華閉目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好幾處地方纏著紗布,床頭是一堆儀器。
病房大門開著,隱約可以看見外面走廊有醫護人員和患者走過。
視頻時間不長,十多秒。
“要不你給劉主任自己打個電話?”
段小明正有此意,他撥通了劉主任號碼。
“小明啊,狗總跟你一起沒有?”
電話接通之后,不等段小明說話,對方直接開問。
“他就在我旁邊——叔叔,我爸怎樣?”
對方沉默了一下。
“現在不要緊了,你別太擔心,我們許多人都在這里,醫院也安排了最好的醫生……”
“你喊我爸說句話。”
劉主任半晌沒回答。
段小明心里越來越沉。
“小明啊,你別太擔心啊,路上休息一下,叔安排車子高鐵站等你們。”
段小明和狗哥在深夜抵達了改革前沿陣地——深圳。
下了高鐵就坐上了劉叔叔安排的車子。
狗哥上了車之后就問司機段中華情況。
司機一問三不知,說:“我只是個司機呀,上面似乎忙亂的很,就喊我來接人。”
狗哥安慰段小明:“應該沒事的。”
司機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人我接到了,嗯,好的。”
掛完電話,他扭頭對著段小明和狗哥笑了笑,然后啟動車子,一腳油門,車子出發了!
醫院里,接電話的是一位穿著攝影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左耳里戴著一個入耳式無線耳機,衣領口上夾著一個微型的無線麥克風。
他掛掉電話,對著衣領上的麥克風說話:“各單位注意,我們的男主角大約四十分鐘到達現場,各就各位,開始準備。”
耳機里傳來嘶嘶聲。
然后是十多聲“收到!”
不一會,醫院大門,樓棟大廳,電梯口,段中華所在病房的過道都出現了戴著耳機夾著耳麥的人。
一眼看過去,不仔細看的話,這些人都像是普普通通的市民。
三位穿著白大褂的人走進病房。
一老人,一男一女兩青年。
段中華公司辦公室劉主任迎上他們,交代注意事項。
“三位,等下你們千萬千萬演像一點,到時候說不定會有突發情況,或者搞笑的事,可不要穿幫了。”
“放心,我們都是專業演員,遇到再好笑的事情,都忍得住不笑,不會出問題的。”
“那就好——”
說完劉主任又扭頭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段中華說:“華——董事長,你看有什么要補充的?”
段中華沒說話。
“董事長?”
劉主任又輕輕喊了一聲。
莫不是睡著了吧?
“你們根據導演的來,我正在找演昏迷病人的感覺呢。”
段中華哼了一句。
三位白大褂退出病房,兩位穿著警服的年輕男子緊跟著走進病房。
“誰是段中華?”
聲音很威嚴,中氣十足。
劉主任指了指病床:“躺床上,不過他昏迷了。”
“我們張隊叫我們來問點情況,能把他叫醒嗎?”
劉主任點頭:“可以——不錯,演得很像,等下就這樣,不過旁邊那位同志,你到時候臺詞是什么?”
“我沒有臺詞,等下問問題的時候,我記錄東西。”
“那你記東西的紙和筆呢?”
“還沒有給我。”
“那你快去拿,把其他人叫來!”
兩位假警察出了病房,馬上又有五六個人進來。
這些人打扮成上班職員的模樣,有兩個人襯衣上還有血跡。
醫院這邊緊張排練的時候,段小明坐在車上一直緊張的看著前方。
狗哥全程很少說話,偶爾開口也是叫他不要過于擔心。
段小明沒有心思理他。
到了醫院之后,在一個VIP病房里,段小明見到了自己的老爸。
段中華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好幾根管子,腰腹部還有兩個導血管連著兩個袋子,袋子里有少量血。
病房里好幾個人守著。
除了辦公室劉叔叔,其他人段小明都不認識。
段小明很激動,沖到病床旁喊:“爸!”
可段中華沒有反應。
“這到底怎么回事?”
他有點歇斯底里,又很驚慌。
其實事情經過來的路上狗哥已經告訴他了。
一個小姑娘在街旁,一個混混在她身后偷她包里東西。
段中華看見后大吼一聲,小偷跑了,結果過了一會小偷帶了幾個人返回,拿刀捅了他幾刀就逃之夭夭了。
“華哥他見義勇為,阻止歹徒偷竊,沒想到歹徒帶同伙報復,所以……”
段小明站在病床旁,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樣。
“爸!老爸!”
段中華沒有反應。
“小明啊,你爸他剛經過手術,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才能蘇醒……”
“醫生呢?”
劉主任忙對身旁的人說:“快去請醫生來。”
有人忙搬了一張椅子放在段小明身后,然后示意他坐下。
段小明坐下,拉著老爸的手,突然有種很無助的感覺。
媽媽去世得早,他不想爸爸有任何問題。
醫生一會就進來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身旁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醫生。
劉主任忙給段小明介紹:“小明這是醫院的李主任,李主任,這是我們董事長的公子。”
段小明忙站起來,他點頭,卻不知道怎么說話。
不知為什么他感覺自己有點發抖。
他不想聽到比現在這種情況還要不好的消息。
李主任年紀約莫六十歲,帶著一副樹脂邊框眼鏡,個子不高,他沒有抬頭,而是眼睛往上看。
段小明透過李主任的鏡片看見他翻著眼睛瞄自己。
“小伙子啊,你不要擔心,病人呢——你爸爸呢這是失血過多,并沒有傷到要害,加上又打了麻藥做了手術,好好調養沒事的。”
說罷他走過來拍拍小明后背,然后繞過他上前查看段中華。
檢查了身上,又拿小燈照了照段中華的雙眼。
他轉身對著身旁兩位年輕醫生說:“全麻手術后,要注意觀察顱內是否高壓,瞳孔是否放大,再就是血壓、心電圖、脈搏血氧飽和度這些都要時刻觀察。”
說完他像模像樣的在床頭設備上看了看。
兩位年輕醫生點頭:“好的,主任老師。”
“醫生,我爸多久能醒?”
“這個啊,樂觀的話,說不定等下就可以蘇醒,一般像這種失血過多的,年紀偏大的恢復要比年輕人慢一點。”
劉主任則開口問:“醫生,之前何院長來看過了,說那個植物人什么的。”
狗哥驚訝呼出聲:“啊?變植物人?”
演技略顯浮夸,不過也符合他的人設。
李主任開口:“哎,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是目前來看,這只是失血過多。”
段小明看著他們聊著,頹然坐下。
醫生出去時候,他也沒有站起來相送。
三位白大褂退出病房,兩位穿著警服的年輕男子緊跟著走進病房。
“誰是段中華?”
聲音很威嚴,中氣十足。
劉主任指了指病床:“躺床上,不過他昏迷了。”
“我們張隊叫我們來問點情況,能把他叫醒嗎?”
劉主任還沒有開口,旁邊的群演里有一位年輕人開口了。
“沒見我們董事長都昏迷了嗎,搞不好都要植物人了,就不能晚點再問。”
段小明心里又咯噔一下。
另外一位身上粘有血跡的年輕人也說:“是!你們現在不應該全力緝拿歹徒嗎?”
警察開口:“歹徒我們已經有線索了,很快就會歸案。”
劉主任忙開口:“同志,不好意思,我們兩位小同志沒有照顧好董事長所以一直自責,說話沖了點,你看有什么要問的,我讓他們兩位配合你好嗎?”
警察回答:“好的,事情具體情況你們再說一遍。”
劉主任又開口:“那個同志,你們能去外面問么,不好意思啊。”
警察表示理解,然后帶著兩位職員出去了。
段小明坐在床邊,把手伸向自己老爸。
他握住段中華的手,過了十多秒,情不自禁的開始低聲哭泣,抽搐著肩膀。
狗哥忙走過來安慰他。
“姨父沒事的,別太擔心了,你看姨父他流淚了,他聽得到你聲音。”
狗哥的聲音,悲涼中帶著一絲興奮。
這狗蛋姨父,演技這么好的嗎?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看過了《演員的自我修養》。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段中華眼角冒出,順著臉頰往耳朵流去。
段小明伸手去抹掉老爸的眼淚。
“爸……”
段中華沒有反應。
段小明哭得更厲害了!
他低頭趴下,俯在老爸手上,泣不成聲!
他身后的狗哥,對著劉主任看。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然后比了一個大拇指!
這世界啊,總是有人歡喜有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