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吵架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很怪異。除了工作上的接觸，沐汐拒絕一切與他的接觸，程立新每天中午都獨自一人到公司的餐廳吃飯，孤身寡人地，脾氣自然也煩躁不少。

“領導。”美美一副鼠頭鼠腦的八卦模樣：“你和老大吵架啦?！?

沐汐木然地看著她：“你很空閑嗎，這里還有幾個項目的材料表，你拿去核對一下?！?

“最近看老大都是一個人去餐廳吃飯，你們兩個怎么啦?！?

沐汐煩躁道：“你這張嘴巴什么時候能夠封起來，要不要我給你買卷膠布?！?

“這么煩躁啊?！泵烂类止玖藥拙浔銑A著尾巴溜出去。

美美走后，沐汐也隨之離開辦公室去到74樓的空中露臺。這個露臺很大，露臺中央裝飾了許多綠化盆景，地面還有幾條綠化帶，還有一些休閑座椅。

許多人會在午休時候來在這里吸個煙或者喝杯咖啡什么的，而沐汐來的這個時間正式早上十點多，大伙都忙著，露臺上就只有她一個人。

她感覺累的時候就會來這里眺望一下被幾棟摩天大廈分割后的藍天，要是想看整片藍天估計只能到天臺了。

她站在欄桿前，深深地吸氣然后又深深地吐氣。她沒有生程立新的氣，他的話雖然難聽但都是有道理，她現在已經到了職業的瓶頸，要么就繼續升上去當管理層要么就直接辭職去當個純粹的設計師，顯然做后者已經很難了，只剩下前者可以選擇。

程立新說得對，戰隊不可恥，人在職場就要遵守職場的游戲規則。

但她也很了解自己的脾性，她這個人最怕就是勾心斗角的斗爭，她擠不夠狠又不夠果斷，試問她真得能夠勝任程立新的那份差事？

沐汐忍不住嘆了一聲：“中年危機啊！”

“二十幾歲就感慨中年煩惱會不會有點太早啦！”身后傳來一把聲音把沐汐從繁復的思緒中拉了出來，還沒等她回過神身旁多了一個熟悉的人。

“子鈞？”沐汐驚喜。

“你什么時候回來？你不是一直在C市嗎？”

“前兩天就回來，會議太多沒來得及找你?！蹦逾x笑得如藍天一樣迷人。

“怎么沒見一個月變得這么憂愁，不像你的作風?！?

沐汐笑道：“年紀大了唄?！?

子鈞笑道：“要是我沒記錯我還比你大兩歲吧，我才是該感嘆中年危機??！”

“好吧，比老方面你贏了。”沐汐調皮道。

子鈞哈哈笑了兩聲，他從褲兜里去了一樣東西遞給沐汐：“這個給你?！?

首先落入沐汐眼內的是一個沉睡中的天使娃娃，她躺在一個橢圓形的床褥上，雙腿蜷縮著，雙手蠻在胸前，雙眼緊閉，臉上帶著安詳的微笑。

“很可愛的掛件啊?！便逑舆^來放在眼前來回看。

“看著挺漂亮，我一個大男人要著沒用，你們女孩子用最合適。”子鈞說道。

“子鈞，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莫子鈞臉一霎紅。

沐汐看他害羞的模樣立刻笑道：“開玩笑啦，你怎么這么害羞，臉都紅了。我跟你說你以后不要隨便送這種東西給女孩子，會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莫子鈞摸摸頭頂，嘀咕道：“就是個掛件哪里有那么多誤會?！彼劢堑挠喙舛荚诳粗逑樕系男θ荩蹆榷际菧厝岷蜐M足。

“這搞工程的男人心就是粗，以后等我慢慢教你女孩子的心思是怎樣的，晚上請你吃飯當作謝謝你這個禮物吧?！便逑f道。

莫子鈞愉快道：“好。”

在73的會議室里面剛剛結束了一場令人頭疼的會議，程立新站在會議室窗前眺望遠方順便休息一下疲累的大腦。

不經意之間看到對面露臺上站著兩個人，其中的女人他尤為熟悉，女人顯然很開心，手里還從男人那里拿了一件東西在手上擺弄，程立新越看就越想發火。

“程總，下午的部門會議已經取消了?！泵烂雷哌^來他身邊說道。

“那個男人是誰？”

“男人？”美美順著程立新的目光看去，露臺上的人正是自己的領導和工程部的莫子鈞，兩個人有說有笑地，美美立刻就明白什么回事。

“那個是工程部的經理莫子鈞，他和我們領導是同一期進集團的，兩個人的關系一直都不錯，莫子鈞現在負責C市的俊朗非凡項目，他應該是兩天前才回來?！?

程立新看了美美一眼，淡淡道：“情報不錯?！?

美美自豪地笑了笑：“小意思?！?

“以后你領到的情報就賣給我，韓宇飛那邊就斷了吧。”

“哦?！泵烂漓`機一動：”這樣的話會不會不太好啊，韓總那邊我很難交代。”

程立新嘴角微揚：“識時務杰為俊杰，你自己判斷吧。還有，下午的會議照常舉行。”

程立新話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美美由衷的感嘆道：“我的領導就是命好啊，這男人是一個比一個優秀，羨慕羨慕羨慕。”

美美把原本敞開的外套拉上拉鏈，這會議室里氣氛驟降至零下五十度。

各部門的經理和主管都低著頭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小片桌面。

美美坐在沐汐旁邊時而瞅瞅小領導的臉色，時而瞄瞄大領導的臉色，一樣黑。

今天的例會的是就目前集團各項目的進度情況，但顯然這個例會已經變成了程總監的發些個人不滿的批判大會，至少在美美的理解范圍內就是這樣。

“項目管理中心昨天給了我一份資料，截止到5月份，我們已經會審完結的項目圖紙只占計劃項目數量的三分之一。許多規劃方案連個草圖都沒有，你們誰能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厲的目光掃盡了會議室內的每一個人，場內一片寂靜，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程立新冷笑一聲：“無聲勝有聲，很好。下班之前每個部門寫一份進度匯總分析表給我?！?

“下一個問題，本年度集團重點項目是C市的俊朗非凡項目，集團的意思是要求集團上下要全力配合俊朗非凡項目的開發的要求，但是為什么工程部的人天天給我發郵件打電話說沒收到圖紙。”

又是一片死寂。

“規劃設計部先說?！背塘⑿抡f道。

“那個設計我們已經在趕了，有很多現在項目的尺寸數據我們都沒有拿到.....那個....我們現在還在整理這些數據....可能....我們還需要重新去測量?！?

這位說話斷斷續續的方經理是今年才提拔到規劃設計部副經理的位置，這個人才能一般但勝在老實不偷吃，規劃設計部的元老劉經理把所有的雜事和無關緊要的會議都推給他去做和參加，自己樂的輕松。

“你們劉經理，為什么不來參加例會?！背塘⑿聣褐韲道锏呐瓪鈫柕馈?

“劉...劉經理他...他.....請假了。”

小伙子說完偷瞧程立新一眼，只見程立新那雙黑眸死死地盯著自己立馬又垂下頭，不敢再抬起。

“需要多長時間?！?

??？小伙子懵住了。

“我問你需要多長時間去解決。”

“那個....那個....不好說....”

“不好說？你連自己的工作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我對你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能力表示懷疑?！?

小伙子已經被嚇得幾乎要把頭埋進桌底下去了。

這根本就不是開部門例會，而是開批判大會。

同樣作為經理，沐汐知道程立新這些問題方經理根本回答不上來，程立新不可能不知道，他現在根本就是在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沐汐輕咳一聲，淡淡說道：“據我所知，俊朗非凡一直都是由劉經理和工程對接，方經理他不清楚具體情況也是正常?！?

程立新冷幽幽地看向沐汐，沐汐沒有回避，直直地看回他。

“按蕭經理的說法，公司的事就是一個人的事不是一個部門的事，劉經理哪天撒手不管了，規劃設計部是不是就要癱瘓?！?

“話不是這么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事情?！?

“那蕭經理你的室內設計部，是不是也是由陳經理一個人說了算，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在這里開會是為了什么，你們這些經理主管又是干什么，領著高工資干低層員工的事情。要是這樣的話，我看你們都可以回家去了，公司也可以省下一大筆開支?！?

簡直是強詞奪理！

沐汐被懟心里很不爽：“程總，您要我們了解項目也要有機會才行，像我們平時根本就沒有機會到項目去了解，光是紙上談兵打打電話又有什么作用?！?

會議室里面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程立新定定地看著她，緩緩道：“蕭經理這個提議極好。”

“這個月，設計中心經理級別以上的所有人都要去掃盤一次，收集資料、清理數據，月底前每一個部門給一份匯總給我。我要清楚知道每個項目圖紙的設計情況。”

“由蕭經理來統籌協調巡查時間表?！?

會議一散，哀鴻遍野。

“領導，您一個星期要跑三個地方？太夸張了，不可能！。”美美說道。

沐汐輕呼一口氣：“不然還能怎么辦，收集好資料還要寫總結，安排工作。我看我只能在項目里面加班了，這里就交給你。”

“領導，您不如去跟程總道個歉吧。”

沐汐：“我為什么要跟他道歉？”

美美湊到沐汐耳旁道：“老大看到你和莫子鈞在露臺?！?

沐汐皺眉：“什么意思。”

美美哭笑不得道：“領導，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老大吃醋了。”

吃醋，為什么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