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閣坐落于云生國國都附近,是云生皇室一手提拔起來的勢力,位于七夜谷南偏東的方位,離昆侖山脈很近,地理位置超然。但由于目前云生國的復雜情況,它的地位十分尷尬——因為昆侖山脈將偌大的云生國從中間分割開來,分為北云生與南云生。
北云生是云生皇室所直轄的區域,而南云生為了方便監管,特設了明月樓,由樓主和幾位副樓主協管,只需每半年向國都匯報總結。
無影閣和明月樓都是云生國管轄下的勢力,不同的是前者直屬于云生皇室,是皇室手里的刀,后者歸云生國朝廷管轄,是南北云生之間溝通平衡的樞紐。
云生國的實力不差,單論皇室底蘊就遠超七夜谷,無影閣背靠云生皇室,會是什么樣的麻煩讓閣主首徒不找皇室求援,而是去七夜谷尋援?
河道逐漸偏移了方向,孤舟臨岸,鶴子墨躍上岸,用靈力撥弄了下小舟,小舟悠悠地轉了個身,逆流回返。
這是離開七夜谷時順來的代步法器,設定好路線就會順著水道前行,速度不慢,等到了地方再輸送點靈力補充下,便會返回起始點位置,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只能走水路。
鶴子墨眺望著遠去的小舟,短暫的回顧了一下這些時日在七夜谷的記憶,便啟程出發了。
他飛過不少山川河流,略過規模小的鄉鎮,碰見了城池才從天上落了下來,準備進城逛逛。
距離滄瑯告別已經有段日子了,他并不著急去赴這個約——趕上了是有緣,趕不上便是無緣。反倒是這塵世間需要花些時間去了解。
他與莫千流在太歲山閉關已久,只有修仙界的消息從無疏漏。塵世間已過千年,當時了解的事物對于凡人而言已是十幾代前的古物。
云生國是修仙界與凡塵之間糾葛交纏最深的大國,修為低的修仙者從事技術研究,知識變革,凡人涉事朝政,推陳出新,修為高的修仙者則是任職各地的護城使,庇護一方。
雖說凡人弱小,卻也因弱小在天道之下更易繁衍生息,是支撐修仙界繁榮的根基。雖說凡人壽少,卻也因壽少更易察覺時間的流逝,迫在眉睫的死亡似推動著他們為此奮進。雖說凡人命薄,可在眾志成城的意志之下,也會令天道側目,垂憐。
云生國的土壤上接七里海,半包昆侖山脈,下接婆娑領,占據這片大陸的七分之二,是目前面積最大的國。
能有此成就,修仙者與凡人的力量缺一不可。
……
城名為夜明城,許是靠近七夜谷的緣由才有此名。
城中來往進出的人需要簡單核查身份,城門口分兩個門,其中一個供凡人進出,需要登記姓名籍貫,檢查行囊貨物。
另一個供修仙者進出,桌邊坐著打盹的士兵,桌上擺著一塊手掌大的白色石頭,每一個修仙者經過都會用手觸碰一下白色石頭,在白色石頭亮起后進城。
白色石頭是測靈石,從材質上來看能承受分神期的力量,里頭似乎還雕刻了什么陣法記錄每一個人的靈力特征和修為。
鶴子墨跟著隊伍來到了門口,看著測靈石略微思索了下,還是走過去在測靈石上摁了下。
測靈石亮起堪比白晝般的光,表面微微有了些許裂痕,好在它接觸的只是表面的一層護體靈力,并未被靈力灌注過。
守門的士兵驟然清醒,站起來仔細觀察了下測靈石的裂痕,悄悄松了一口氣,心想,還好沒真裂,真要裂了他的例錢不保。
他恭敬道:“這位尊者,您的修為在分神期之上,只需要報上姓名即可,測靈石扛不住您的靈力。”
鶴子墨道:“抱歉,吾初入世。”
“是在下的過失,未能及時與尊者說明。敢問尊者如何稱呼?”
說是如此,但難道真的能怪一個無力深究修仙者體系的凡人嗎?
鶴子墨自知是自己的問題,他見測靈石上的裂痕在自我修復,又見守衛習以如常的神情,明白這樣的事其實很是常見,才道:“鶴澤。”
士兵記下名字,“鶴澤尊者,請。”
鶴子墨問,“為何不寫明條例張貼?”
士兵道:“尊者有所不知,近來有不少妖族的修者出入,妖族的字因族而異,各有不同,為了避免紛爭,遂全部由我們口述。”
此城與妖族領域相距甚遠,不該有這么多妖族出沒,是因為那個虎妖的緣故嗎?
鶴子墨微微頷首表示明了,便進了城。
背后隱約傳來議論他的聲音,話語中沒有惡意,大致都是在猜測他的修為和背景。
城內道路寬闊干凈,可供四輛馬車并行,兩側皆是凡人開的商鋪,偶有酒樓、茶樓和客棧,每逢經過時,都會略顯嘈雜,因為以修仙者的聽覺會將這些聲音一并收入耳中。
里頭閑談話語中的信息瑣碎,大多都是捕風捉影,夸大其詞,鶴子墨沒有停留的意思,順著大街繼續走。
他的存在感很微弱,出眾的外貌和氣質并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像是透明人一樣,入目不入心。
鶴子墨忽然停了下來,側頭看向旁邊大白天就關了門的鋪子,那里有些許靈力波動。
未等他走近觀察,視線里的景物像是水面一樣蕩出漣漪,一個以面紗遮面,穿著淺紫色長裙的女子從緊閉的門里出現,跟鶴子墨打了個照面。
紫裙女子略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他沒有惡意,微微頷首,就當打了招呼,便轉身離開。
鶴子墨在她頷首的時候,也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余光瞥見對方有些怪異的影子,大致猜出來她的來歷。
她離開時,裙擺搖曳,舉手投足之間極具魅力與誘惑力,清甜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散在了空氣中,心神不定者,聞之為之所迷。
——是只狐妖,辨不出修為,應當是種族天賦,配合隱蔽自身氣息的術法和高階的法器,不動手時能最大限度隱匿境界,想來最低也有合體期。
做出這些判斷,他看向紫裙女子走出來的地方,閉合的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歸云來’。
歸云來是人族修士依憑云生國建立起來的勢力,與明月樓建立起來的原因相似,是為了云生國的發展,不過它們的立場不同。
明月樓的成立是為了云生國上下能夠迅速的執行政策,關切的利益永遠是人類本身。但歸云來不同,它是獨屬于修仙者的勢力,是為了讓修士們之間有一個委托交換的安全平臺。
鶴子墨看了一眼關上的門,門上傳來的靈力波動在紫裙女子出來后就察覺不到了。
如果不是偶然碰見,他倒還真不會去專門看牌匾上的字,知道這里是‘歸云來’。
他走進門,穿過那一層只為阻擋沒有修為的陣法,看到了正中央掛著的一塊占據了墻面三分之二的青石銘文板,板子上掛滿了用以承載靈力的木質令牌,令牌的顏色分紅藍兩色,紅藍各有編號,看部分令牌上掛著的紙張上寫著的字,紅色令牌為委托,藍色令牌為交換。
青石銘文板左側,是柜臺,上面放著一個鈴鐺,右側是上二樓的樓梯。
鶴子墨靠近青石銘文板,認真地看著上面寫著的委托任務或者以物易物的要求,從中去窺見修仙界現在的物價。
令牌上以委托形式或是以物易物換取的東西與記憶里相比基本是一致的,倒是抑制魔氣和加強封印類的材料明顯需求量很大,同類的需求上不斷提供獎勵,最高高至三倍,像是供不應求。
魔族的異動不止在七夜谷?從需求上看,魔淵打通了不少通往此界的裂隙。
鶴子墨視線落在一張寫著委托祛除已入體魔氣的委托,上面寫著的報酬是五千中品靈石、三件玄級法器和指甲大點的永晝石。
永晝石也有壓制魔氣的效果,能掛在這里卻沒有被接走,想來是要驅除的魔氣十分棘手,或許能夠借此打聽打聽現在的情況。
鶴子墨放出一抹靈力觸碰鈴鐺,清脆的叮鈴聲響起,有人從二樓快步走了下來,邊走邊問道:“這位道友是來掛令牌的,還是來解令牌的?”
“解令牌,紅令牌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