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就是把不可能變?yōu)榭赡堋?
凌淵低頭看了眼手中握著的本命劍,輕嘆一聲,“你說得對?!?
從來都沒有什么不可能,有的只是化不可能為可能。
他大概知道了鶴子墨修的是何道,面對鶴子墨所產(chǎn)生的畏懼不是對其人的畏懼,而是他自身對未來的畏懼。
不是所有人都想知道未來的,若自己的未來早已被命數(shù)定下了軌跡,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在朝著已知的結(jié)果前進,那自己究竟是一個逆天而行的修道者,還是別人手里的提線木偶?
凌淵不敢繼續(xù)深想,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的靈力沒有任何屬性,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靈根有五行之分,基于五行衍生出異變屬性,人也是如此,由五行構(gòu)成。靈根能影響人屬性的轉(zhuǎn)變,諸如雷靈體,純水天體一般,卻不可能抹去人本身的屬性。
世間萬物皆有屬性,能夠相互影響,無屬性是根本不可能的存在。
鶴子墨微頓,“沒想到你還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凌淵道:“看來你是真的重傷了,你行動之間無意識泄露出的靈力透著荒寂的特質(zhì),細查之下就能發(fā)覺。”
確認了這一點,如鯁在喉的懷疑徹底沒了,以昨夜現(xiàn)場留下來的痕跡看來,鶴道人確實沒有插手。
他盯著鶴子墨淺淡疏離的墨眸,哪怕里頭現(xiàn)下漾著令人心醉神迷的笑意,他卻能看到笑意掩蓋下的荒蕪與死寂。
鶴子墨眸中的笑意更深,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充斥在眸中,浮于表面,割裂感更甚。
“倘若不是凌長老早已打算要遺忘這一切,吾或許會采取一些不太好的手段。”
凌淵神色不變道:“那么,鶴道人愿意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鶴子墨又笑了下,自然地抬袖遮住臉,長袖輕甩,側(cè)過身道:“凌長老,有些事只要知道了,哪怕死亡也無法擺脫?!?
他語調(diào)悠長,似有千言萬語在其中。
長袖遮掩下,泛著紅光的眸子里浸透玄妙,“——吾修之道涉及因果輪回,凡涉足者,生死將永無休止?!?
……
失去一段記憶的凌淵就像是行走的冰塊,凌然的冷意從身體里宣泄而出,若不是還有模糊的印象半堵著,他就要直接抄劍攔下走遠的鶴子墨。
凌淵梳理了下記憶,暗罵一聲晦氣。
打架打輸了也就罷了,畢竟鶴道人瘋到肆意玩弄法則??伤@記憶……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
凌淵邊走邊想著,神色越來越冷凝,無形的殺氣與鋒然的劍意肆意劃破周圍的空氣。
忽然,無形的水波化解了這駭人的氣勢。
凌淵不悅地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鐘磬守在了武館門口。
鐘磬與他視線對上,邊后退了幾步,邊避開了視線,說道:“定武長老,晏谷主請你走一遭?!?
“什么事?”
鐘磬道:“谷中飼養(yǎng)的羽鷹忽然都昏迷不醒,包括羽鷹王,養(yǎng)鷹人認為他們可能中了毒?!?
凌淵不耐煩道:“我又不是醫(yī)修,晏無痕找我做什么?”
鐘磬放開神識,警戒外人竊聽,低聲道:“谷主懷疑跟昨夜襲擊岳長老的人有關(guān)?!?
凌淵眸色一沉,運起靈力騰身而起,直沖海面。
鐘磬連忙跟上。
等他們兩到的時候,宿雪正在檢查羽鷹王的狀況,鶴子墨站在不遠處,神色淡然地看著。
晏無痕看到他們兩到了,多看了眼羽鷹王,示意他們兩跟上,便往無人的地方走。
凌淵和鐘磬跟著晏無痕走出來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凌淵隨手布下一個結(jié)界,問道:“重傷岳平峰的人有線索了?”
晏無痕搖頭,火色的眸認真地看著凌淵,“凌叔,這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從中毒事件來看,作祟的人不止一個,他們的動作如此頻繁,恐怕很快就要有大動作了。岳叔的傷短時間內(nèi)是好不了了,我希望接下來你能去保護他。”
凌淵眉毛擰起,“定武長老的職責是保護七夜谷,不是保護岳平峰!”
晏無痕道:“凌淵,你要相信上古仙器星軌圖,也要相信我。”
鐘磬也附和了一聲,“晏谷主的啟明星明耀如日,不會有事的?!?
凌淵冷哼一聲,“他會不會有事我不知道,但我看你就挺會來事的,行了,我去,好好保住你們的小命?!?
凌淵說完,甩袖離開,袖中劍意飛出,在黑晶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安排好了凌淵,晏無痕看向姿態(tài)溫順的鐘磬,“鐘叔,谷中只有你完全服從于谷主,本谷主想把最難的一件事安排給你。”
鐘磬謙卑道:“谷主太過抬舉鐘磬了,鐘磬只不過是盡應(yīng)盡的職責罷了?!?
“盡職盡責這件事就連……”
晏無痕忽然頓住,“閑話少說,七夜谷大陣核心你可守得住?”
薄霧忽生,鐘磬摘下了面具,鄭重道:“谷主所托,必將以命踐行?!?
晏無痕愣了下。
因為面具下的那張臉,長的很像他。
“你的臉……?”
鐘磬恭敬道:“回谷主,這是咒術(shù)的一種,當谷主遇到生命危險時,只要心念一動,不論萬里,鐘磬便會代替谷主。”
晏無痕瞪大了眼睛,眼中的火焰無措地亂跳著,“你……”
“鐘磬是自愿的?!?
……
“谷主?!?
晏無痕:“?”
岳平峰半披著衣衫坐在床榻上,視線落在離開的鐘磬身上,開口道。
“谷主,如果你無人可用的時候,不如重用鐘磬吧?!?
“為何?”
“他的忠誠只忠于現(xiàn)任谷主,永遠不會違背你的命令?!?
“那你呢?”
岳平峰笑了一下,笑容嚴肅地像是在不悅一樣,讓晏無痕想起了以前被對方訓(xùn)的記憶。
岳平峰語重心長道:“谷主,我的執(zhí)念并不在此,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信任我可以,但絕對不能放任我?!?
晏無痕:“……”
……
“晏谷主,你怎么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晏無痕道:“沒事,情況怎么樣?”
宿雪道:“確認是中毒,這種毒似乎只對靈獸有作用,目前看來沒有太大的危害性,只是讓這些小家伙昏睡過去了。”
晏無痕正色起來,“能確認毒發(fā)作的時間嗎?”
宿雪搖搖頭,“抱歉,這種毒不像是藥物所致,更像是妖族的天賦能力,關(guān)于妖族的天賦我沒有多少了解?!?
晏無痕若有所思,“宿丹師有解毒的把握嗎?煉丹的材料七夜谷來出,丹師也可要一些其他的藥材當做七夜谷的答謝?!?
宿雪思考了下,點了點頭,“這種毒的毒性不大,我有七成把握,材料我手頭里還有,先開一爐再說?!?
“本谷主謝過宿丹師了?!?
“谷主客氣了。”
冶煉臺的浮石很寬闊,宿雪隨便找了個方向走遠了,就地煉丹。
眾人只能看到一抹銀白色的爐子浮現(xiàn)在宿雪身前,淺藍色的異火點燃丹爐,緊接著就是大大小小的藥材被丟進爐中。
丹爐的紋路是冰花,爐身由雪狐環(huán)抱,爐蓋的明珠恰好被狐貍銜上。
這是一個極具冰屬性色彩的丹爐,想來是專門供冰靈根使用的。
宿雪煉丹途中,冰霜壓制著火氣,又被火氣沖散,漸漸地霧掩蓋住了她的身形,旁人也看不到她怎么煉丹的了。
晏無痕把視線轉(zhuǎn)向在場的第三人,當真真實實看到鶴道人在場的時候,他還是不免恍惚了下,為對方極低的存在感所感慨。
——鶴道人當真是個氣質(zhì)與其作風十分違和的人。
氣質(zhì)似云中仙,月下魅,作風卻實打?qū)嵉刈屓擞X得他兩者都有,卻兩不沾。
當真是個怪人。